“惟大英雄真本色,是真才子自风流。”这句话想必出现的比较晚,至少唐朝人还不知道有此一说。
唐代才子多如繁星,风流者苦不甚多。当然,倘若他们知道才子是与风流挂钩的,许多人肯定会“当年拼却醉红颜”,舍去大好前程,做一回“真才子”。在这一方面,杜牧未知先觉,显然走到了时代前列。
23岁写出《阿房宫赋》,26岁就金榜高中,而且还没有考试,就像北京足球队夺冠一样,名次就提前内定,这让后人嫉妒得要死。从杏园到曲江池,带着神采与轻狂,可谓是春风得意。杜牧一行来到了大慈恩寺,当他道出了名姓,本以为僧侣会闻名拜倒,但人家未有所动。这件事让杜牧很受伤,于是,他在寺院的墙壁上题了一首诗,感叹“老僧犹未识名姓,始觉空门意味长”,流露出失落之意,不由得感慨对方的平静淡远。
“天外凤凰谁得髓,无人解合续弦胶?”杜牧自视极高,几乎眼高于顶。对于一些潮流和榜样,他是不屑一顾的。大家都说周瑜是个英雄,他却在《赤壁》中说:“东风不与周郎便,铜雀春深锁二乔。”讥讽周郎做了一回幸运儿;人人称赞绿珠为烈女,他却《金谷园》写道:“日暮东风怨啼鸟,落花犹似坠楼人。”认为绿珠应该仿效“桃花夫人”;当年刘邦想传位赵王如意,吕后请出隐士“商山四皓”,方才稳定局面、镇住高祖,他却说:“南军不袒左边袖,四老安刘是灭刘”,认为功劳不是这四个白胡须的商山老头,而是大将军周勃。
在唐朝那会儿,有几句人所共知的口头禅:“到了长安才知道官小,到了洛阳才知道钱少,到了边塞才知道胆小,到了扬州才知道身体不好。”通过专家论证,基本符合史实。据《唐才子传》描述:“美容姿,好歌舞,风情颇张,不能自遏。”不难看出,杜牧是个帅哥,再加上才华横溢,娱乐圈、红灯区很受欢迎是必须的。职司民牧期间,他经常深入基层调查研究,与歌妓舞女打成一片。《太平广记》曾载:“牧常出没驰逐其间,无虚夕”。
当然,尽管“游人只合江南老”,但杜牧不是忘家之人,每当“数树新开翠影齐”之时,总是“依依故国樊川恨,半掩村桥半掩溪”。所以他即便“自嫌流落西归急”,宁愿“不见东风二月时”,还是常回家看看。
“菱透浮萍绿锦池,夏莺千啭弄蔷薇。尽日无人看微雨,鸳鸯相对浴红衣。”对于诗人的这首绝句,有人说是艳情诗,其实仅限于精神层面,绝对纯正的柏拉图式!杜牧真正开始堕落生涯,应该在扬州牛僧孺中手下掌书记时。也许是仕途蹭蹬,让他自暴自弃;也许男人三十赛如虎,有些本性使然。于是,诗人夜夜笙歌,迷恋秦楼楚馆,将自己托付庸俗脂粉,游离在花街柳巷,消磨了美丽人生。
上司护驾,夜生活如鱼得水。应该说,杜牧摊上了一个好领导。每当他出去玩女人之时,牛僧孺就派出三十多个便衣警察暗中保护,如无事便写一份“平安帖”。为什么要保护他?风月场险恶,难免不树敌人,加上杜牧嗜色如命,既不讨好妓女,又得罪其他嫖客。牛僧孺害怕别人对杜牧砸板砖,甚至被黑客直接做掉,不得已才出此下策。在杜牧离开扬州前,牛僧孺为其饯行,叮嘱以后要注意个人形象,不能“风情不节”。杜牧开始矢口否认,牛僧孺派人取来一堆档案,上面尽是保安人员追踪保护记录,写着“某年某月某一晚,杜书记夜宿某家,拂晓安全归来”、“某夜,宴某家,没有喝多”之类。面对一沓嫖妓日记,杜牧既愧且感,于是,流泪下拜。多年后牛僧儒谢世,墓志就是杜牧创作,诗人狠狠表扬了一回领导。
一直没搞明白,在那个人人向往长安的时代,别人都往京城跑,杜牧却甘愿流放。作为世家子弟,当年“城南韦杜,去天尺五”,牛逼的一塌糊涂。爷爷杜佑曾任唐德宗、顺宗、宪宗三朝宰相,在66岁那年写成了一本书叫《通典》,在历史上很有名,估计不是捉刀代笔,版税总是有的,但稿费肯定不菲。至于京官工资不高,显然不是主要原因。野史有一传说,倒是十分可信。早年杜牧游湖州,心仪一个10余岁少女,杜牧与其母相约过10年来娶,但人算不如天算,折腾了14年才混上湖州刺史,民女已嫁人3年、生有二子。杜牧愿赌服输,就是郁闷难消,最后写了一首诗发泄心中的遗憾:“自是寻春去较迟,不须惆怅怨芳时。狂风落尽深红色,绿叶成阴子满枝。”
“娉娉婷婷十三余,豆蔻梢头二月初。春风十里扬州路,卷上珠帘总不如”。扬州人要感谢隋炀帝,据说,他梦到了琼花,于是下令开凿京杭运河。扬州人会向往唐朝,时有“扬一益二”之称,俨然成了一个销金窟。
杜牧有一大嗜好,那就是喜欢幼女,也许患有娈童倾向,心仪美眉多是十二、三岁,烟花女子也就罢了,连良家幼女也是垂涎,让人百思不得其解。幸亏没有生在如今,否则按照《刑法》规定,与十四岁以下少女发生性行为者,均以强奸罪从快、从重惩处。就冲这一条,杜牧脑袋纵然不掉,屁股也会将牢底坐穿。
“青山隐隐水迢迢,秋尽江南草未凋。二十四桥明月夜,玉人何处教吹箫。”有人以为艳情诗,历来争议不断。对于“玉人”一说,向来认为是“美人”,其实一场误会。在《唐人绝句评注》说晋人裴楷有“玉人”之称,况且杜牧《寄珉笛与宇文舍人》诗亦有“寄与玉人天上去”之句,看来“玉人”既可指美丽娴静的女子,也可比喻风流俊美的才郎。从唐朝寄赠诗的作法和末句的“教”字可知,诗中“玉人”一定是指韩帅哥无疑,这就有些暧昧了,男人之间互赠诗句,即使不是王维“劝君更进一杯酒”那般豪迈,至少也像李白“桃花潭水深千尺”这等深情,但“玉人何处教吹箫”,不仅有调侃成份在内,而且多少有些调情味道,更何况“吹箫”二字在港台三级片中经常提到,地球人都知道是怎么回事,这字眼很“下半身”,不说也罢。
男人不坏,女人不爱。这话让很多男人困惑不解,究竟坏到什么程度才能讨女人欢心,这分寸实在很难拿捏得准。一般男人也就是打个道德擦边球,在几个女人之间走个钢丝,或者恰倒好处地风流一把。但要想征服一群女人,那就要坏出境界、坏出水平。要坏到这个程度必须走两极,要么大俗,要么大雅,前者当属西门庆、韦小宝之类,后者大概要数杜牧、柳永之流。当然,如果真能像柳永也罢了,倒也算得本色英雄,也不枉妓女们集资安葬了他。但杜牧更多为了肉体享受,我们却看不到真情。《遣怀》和《赠别》写得很感人,但是他否记住这个小姑娘?要打一个大问号!有诗为证:“共惜留年留不得,且环流水醉流杯。无情红艳年年盛,不恨凋零却恨开。”
杜牧批评元稹、白居易写了太多艳词俗句,“交口传授,淫言媟语”,甚至感叹“吾无位,不得用法以治之”。换句话说,如果朝廷让他当“中宣部长”,“扫黄”势在必行。然而,时人同样指责他“风情不浅,青楼薄幸之句,街吏平安之报,未知去元、白几何”。也许诗人也意识到这个问题,为了给后世留下光辉形象,他有意识地毁掉了大量诗篇。但他没有意识到,后人对这些艳词的兴趣远远超过他的《罪言》等庄言危论。
加载中,请稍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