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吴谨程散文集

蔡芳本

吴谨程要出一部散文集，又请我为他写序。我说，我为你写那么多了，长长短短又是序又是评的，起码十几次了。吴谨程坚持说，就是要你写。我问为什么。他说，不为什么！知道的人说，你是我老师，我是你学生；不知的人以为你是网红。你还别说，师生关系是真的，也真有人以为我是网红。那是因为一次跟吴撇猜拳，猜着猜着就足之舞之蹈之，一不小心猜成了舞拳，纯属兴之所至，没想到被人传到了网上，据说点击量超出十万百万，一不小心成了网红，害得我走到哪里大家都把我当猜拳大神看，非要我露一手不行，搞得我啼笑皆非。我本来都不会猜拳，猜拳就是娱乐娱乐而已，当了网红实在冤枉。我写了那么多的诗文，也没人知道，猜一个拳，就满世界扬“名”了，真是乾坤颠倒了。

吴谨程扬名不靠猜拳，吴谨程扬名靠的是他的诗歌。真材实料，他写了那么多诗歌，编了那么多诗集，都写得那么好，那么出色，简直把诗歌折磨得死去活来，气喘吁吁，牛气冲天，虎啸狼吼。他的那部长诗，实实在在让泉州文坛吃了一个惊，因为几十年来，没人能写这么长的长诗，着着实实把泉州写了一个遍，颂了一个遍，给了泉州一个大大的脸。天下谁人不识君，写诗的人，官场上的人，朋友，同窗，同乡，同姓，同僚，卖菜的买菜的，走路的赶脚的，那个人不知道写诗的吴谨程。这是什么呢？这是实力啊！我这个网红，正好趁这个机会，还要跟吴谨程借点力沾点光，让我红得出血。

翻一翻这本散文集，我怎么就感觉，吴谨程的散文不会比他的诗歌差到哪里去。吴谨程的诗歌大气，吴谨程的散文也大气；吴谨程的诗歌辽阔，吴谨程的散文也辽阔；吴谨程的诗歌深邃，吴谨程的散文也深邃；吴谨程的诗歌高亢，吴谨程的散文也高亢；吴谨程的诗歌有很高的辨识度，吴谨程的散文也有很高的辨识度。总而言之，吴谨程的诗歌是吴谨程的诗歌，吴谨程的的散文是吴谨程的的散文。什么都别说了，这是作为一个真正的诗人、真正的作家的标识。诗人可以写散文也可以些其他的文体，关键是能不能驾轻就熟；不能驾轻就熟也行，关键是能不能写出真正的性情；不能写出真正的性情也行，关键是能不能文通句顺。文通句顺应该是起码的要求。可是许多诗人往往不按规矩出牌，往往拒绝语法的安排，天马行空随意安排他的语言的矩阵。主语谓语宾语状语补语，不是他们一定要遵循的语序，他们根据的是诗歌情绪的需要，按照他们的情绪逻辑，写起诗来一句在天一句在地，一句在海一句在江，草一句，云一句的。但写散文不行，按照诗歌的写法写散文，往往就狗屁不通。有些诗人，写写诗似乎也不错，可叫他们写一篇散文，简直会叫人笑掉大牙，叫心生疑虑，这个人写这样破文章，连语句都没法理顺，能是一个诗人吗？所以诗人写散文是一种冒险，除非他不怕人骂。每种文体都有自己的文体规矩，散文是有散文的规矩的，不能将诗歌的规矩生搬硬套入散文。吴谨程不会。吴谨程的中文底子好着呢，他将诗歌的优点很溜地融入散文之中，让散文更加精粹，更加凝练。

吴谨程的散文起点比较高，他不会写那些婆婆妈妈的事，当然也就不会畏畏缩缩，扭扭捏捏。吴谨程着眼的事是大事，古今中外大事，历史的悲鸣，台海的风涛；吴谨程着眼的人是大人，古今中外的大人。他写“山外青山楼外楼”的林外，写“悲欣交集”的弘一法师；吴谨程着眼的景是大景，环球世界、美好江山。他写泰山，写海疆，写泰伯陵，写千载名山，千载水光；吴谨程着眼的情是大情，乡情爱情家国情怀。他写草庵的风骨，他写陆海间的梦，他写陆游的梦沈园的梦；吴谨程往往站在一个比较高的角度，俯瞰大地和历史烟云，从大处着眼，从小处着笔，他像诗歌一样，大胆省略，大胆跳跃，所以他的散文给人的感觉就三个字：有气魄，有气量。有了这两个“有”，那就会有第三个有——“有”气场。“有”气场那就是说有人来买单，有人来捧读，有人来欣赏，这不就是网红了吗？靠猜拳来当网红，有点让人羞愧难当，靠文章当网红，这才是真正的红。

写诗的人来写散文，这个文笔转换并不是很轻松的。诗歌一般比较虚，散文一般比较实。怎么拿捏虚实，这是写作中的一个重要问题，也是散文诗歌的一个重要标志。吴谨程他会驾驭，他的诗歌像《风起云涌》那样一般不直接及物，而是提纲挈领般的显现。他的一个城池一个村庄，一个人物，一般不会客观性地详尽描写，他让我们见到的是主官性的情感；而他的散文，每个事物的显现都比较客观，细节都十分具像，决不是那种花架子，有名无实的货。吴谨程会引用许多资料，有很多描写和叙述，叫人觉得实实在在。读吴谨程的散文，真有视觉丰盈，听觉饱满，五官包爽的感觉。当然，这也有可能是一个缺点，因为实在，可能会使文章缺乏些诗性，缺乏些灵动，离诗歌远了一点。写诗的人写散文，能充满诗意，读起来也像诗，这是最好不过的。既然吴谨程是个诗人就要写出诗人的文章，让人读了一下子就知道这篇文章是诗人的文章。其实我知道，我这是强人所难，我自己也做不到这一点。不认识我的人读我的诗，谁知道我会写散文；读我的散文，谁又知道我会写诗？一个作家，能有几副文笔就可以啦，何必要求那么苛刻。读吴谨程的诗歌，他是诗人；读吴谨程的散文，他就是散文家。

好吗？好！吴谨程就成功了！在诗歌方面，吴谨程早就成功了，在散文方面，我也希望他能独领风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