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龄的随想（二）

到了不想谈论年龄的年龄。

终于明白了为什么与女士见面“不问年龄”。我也不希望人家问我的年龄了。有时候被多看两眼，也会觉得人家是在观察我的年龄。老大不小了，还会含羞带涩起来。前两年开始，我养成了给头发焗油的习惯，现在看来本质上不是因为“爱美”而是为了“掩饰”。

小时候总是盼望着长大，好去追梦想、走四方。如今，追逐着梦想，不断奔波，走了不少地方，想静下来，歇一歇。更希望岁月也停滞下来，自己则既不返老还童，也不一天一天地老去。尽管有时候也思考：然道岁月就这么凝滞了？生活就这么算是幸福的峰顶了？人生怎样才能变得更加美好更加刺激些呢？反而又想：廉颇老矣，该享受享受、休息休息了！何必折腾？岁月不饶人，连理想的风筝都放不高远了！

以前，每逢生日，都要高歌人生，都要展望未来，都要放飞梦想，都要激励前行。如今呢？更多的是反思，是留恋，是犹豫迟疑，不再有年青的浪漫色彩了。老婆说要订制一个大蛋糕，我觉得炒几道好菜就够了。没唱生日快乐歌，没吹蜡烛，没许愿，又实在缺少一种氛围。我家宝贝倒是有心，早早给我送了她自己亲手做的手工礼物，令人开心。我呢，心里觉得愧疚的就是：“自己生日，怎么不让孩子们享受一种更加欢乐的氛围呢！”年纪大了，考虑自己少了，考虑孩子们多了——这也是上了年纪的表现吗？

除了老婆、孩子，没有人给我这个并不怎么糟、勉强还算帅的小老头表示生日的祝福。记得我生日的人还有母亲、父亲，可他们从来都是很朴素很实诚的农人，他们会默默地祝福，会弄出一桌好菜，但不会口头表达的。只有老婆喊我：“寿星，开饭了，等你来上桌！”让我稍稍找到一点点儿生日快乐的气氛。我让已经懂事的宝贝拿来牛奶“我们干杯！”一向很会说话、很会祝福的宝贝也就是说“爸爸，干杯！”平平淡淡才是真，这句话的真谛是要年龄、阅历来领悟的！

最近几年我养成了“老婆买啥就穿啥”的着装习惯，老婆俨然成了我的形象设计师，我的穿着代表我老婆的欣赏水平。我自己打理自己的方式就是每天早上洗脸刮胡子梳头发，理发的时候也不再挑选理发师，“随便安排一个，把头发理短些就行！”老婆对我是空前地放心了，一般也不检查我的电话信息博客行踪什么地。有时候，她还会批评我“看你怎么穿的，像个小老头似地！”可有几回我精心打扮一番，要出差、会客的时候，老婆又会嗔到：“你这是要去相亲啦！”这时候我就完完全全地理解了什么叫做“令人尴尬的年纪”！

前段时间，有个年青朋友说到：“现在，女孩子们现实得很！”我说：“也不见得吧，像你这样有才有为的年青人很受青睐！”他回答我：“鸟，口袋里没钱，谁鸟你！别说您了，就是我这么年青，走到街上也没人多看几眼。要是开辆豪车，带两个马仔，也许还有点回头率！”我知道自己早早早就过了赚回头率的年龄，可真不服老，散步的时候总喜欢挺直腰杆，迈步矫健，风风火火。有时候又想：给谁看啊？便立马松松垮垮、大腹便便，“体形毕露”起来。都怪这岁月无情，竟然把我熬成了这三五年前我最不喜欢的懒散作派。就是这么着，“每人鸟你”的时候你就真的老了！

生日的前一天，我去理了个头发，我以为“头发短些就显得更精神更年轻”。可，小理发师竟然问我“焗不焗油，你两个鬓角好多白头发？”我无语，也不问多少钱。钱不是问题，年龄是个问题。我盼望着返老还童了，尽管明明知道不可能。有一段时间，看到头上早生华发，我时不时地打听黑发秘方。那时候我经常思考的一个问题是：炼丹！

    就像秃头不喜欢听“光”、“亮”一样，我多少有点忌讳起“老”、“衰”这一类的字眼来。妈的，“文字狱”原来有心理渊源啊！有时候别人夸我“成熟”，我心里也不怎么快活，“哼，不就是说我老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