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湘君、湘夫人皆为女神

(2023-04-16 16:26:50)

湘君、湘夫人皆为女神


摘要:目前学术界多数人把“湘君和湘夫人看作配偶神。”把《湘君》篇看作写湘夫人,《湘夫人》篇看作写湘君。笔者认为“配偶神说”,不但与文献记载的神话传说不符。而且与《湘君》《湘夫人》的文本不符。屈原的《湘君》就是写湘君,《湘夫人》就是写湘夫人,她们皆为女神。

关键词:《湘君》,《湘夫人》,女神《九歌》

前言


 关于《湘君》、《湘夫人》,前贤之论有: 

1、王逸等以为:尧用二女妻舜,有苗不服,舜往征之,二女从而不反,道死于沅、湘之中,因为湘夫人也。 

2东汉 郑玄、晋 张华等认为:《湘君》即舜,《湘夫人》,舜妃也。 

3、晋 郭璞、顾炎武等认为:湘水二神是配偶神,与神话传说无关。 

4洪兴祖、朱熹等认为:“娥皇为舜正妃,故称君。女英自宜降曰夫人也。” 等等 

目前学术界多数人把“湘君和湘夫人,看作配偶神。”认为《湘君》篇是写湘夫人,《湘夫人篇是写

君。对此笔者一直有疑问:屈原为什么要把诗文的题目搞颠倒呢? 如此解读符合屈原之意吗?

 

解读《湘君》、《湘夫人》必须以文本为据。它们是屈原以流传的神话故事为基础塑造的神灵。诗文饱含诗人情感深处的无限伤感,属“借酒杯浇垒块(屈复)”之作,而不是“祀神之歌”。

《湘君》、《湘夫人》没有媚神、娱神、祈求神灵保佑的言辞,说它用于祭祀,毫无依据。

 朱熹注意到《湘夫人》“沅有芷兮澧有兰,思公子兮未敢言。”与《越人歌》的关系,他说:其起兴之例,正犹越人之歌,所谓‘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可见屈原写《湘君》、《湘夫人》并非以“祀神之歌”为蓝本。

可当今学术界多把“湘君和湘夫人看作配偶神。”还认为《湘君》是写湘夫人,《湘夫人》是写君。例如,吴昌林说:“湘君和湘夫人是一对配偶……题虽为《湘夫人》,但诗中的主人公却是湘君。[1] 况且古文献中的“湘君”都是女性。

[1] 吴昌林:《沅有芷兮澧有兰,思公子兮未敢言 ——解读屈原诗九歌·湘夫人》,《山东农业工程学院学报》2018年第1,136


与湘君相关的神话

《史记·五帝本纪》:舜南巡狩,崩于苍梧之野,葬于江南九嶷,是为零陵。

《山海经·中次十二經》:“洞庭之山,……帝之二女居之,是常游于江渊。澧沅之風,交瀟湘之淵,是在九江之閒,出入必以飄風暴雨。”

清名儒汪紱(1692-1759)《山海经存》云:「帝之二女,謂堯之二女以妻舜者娥皇女英也。相傳謂舜南巡狩,崩於蒼梧,二妃奔赴哭之,隕於湘江,遂為湘水之神,屈原九歌所稱湘君、湘夫人是也。」

《史记·秦始皇本纪》:「二十八年,始皇……乃西南渡淮水,之衡山、南郡。浮江,至湘山祠。逢大风,几不得渡。上问博士曰:“湘君神?”博士对曰:“闻之,尧女,舜之妻,而葬此。”於是始皇大怒,使刑徒三千人皆伐湘山树,赭其山。上自南郡由武关归。」

刘向《烈女传 有虞二妃》:舜陟方死於苍梧,号曰重华。二妃死于江湘之间,俗谓之湘君。”

《楚辞·远游》有:“祝融戒而还衡兮,腾告鸾鸟迎宓妃。张《咸池》奏《承云》兮,二女御《九韶》歌。使湘灵鼓瑟兮,令海若舞冯夷。”

《湘君》《湘夫人》原文

《湘君》

不行兮夷犹,蹇谁留兮中洲?

美要眇兮宜修,沛吾乘兮桂舟。

令沅湘兮无波,使江水兮安流!

望夫君兮未来,吹参差兮谁思?

驾飞龙兮北征,邅吾道兮洞庭。

薜荔柏兮蕙绸,荪桡兮兰旌。

望涔阳兮极浦,横大江兮扬灵。

扬灵兮未极,婵媛兮为余太息。

横流涕兮潺湲,隐思君兮陫侧。

桂櫂兮兰枻,斫冰兮积雪。

采薜荔兮水中,搴芙蓉兮木末。

心不同兮媒劳,恩不甚兮轻绝。

石濑兮浅浅,飞龙兮翩翩。

交不忠兮怨长,

期不信兮告余以不闲。

朝骋骛兮江皋,夕弭节兮北渚。

鸟次兮屋上,水周兮堂下。

玦兮江中,遗佩兮澧浦。

采芳兮杜若,将以遗兮下女。

时不可兮再得,聊逍遥兮容与。

《湘夫人》

帝子降兮北渚,目眇眇兮愁予。

袅袅兮秋风,洞庭波兮木叶下。

登白薠兮骋望,与佳期兮夕张。

鸟何萃兮苹中,罾何为兮木上。

沅有芷兮澧有兰,思公子兮未敢言。

荒忽兮远望,观流水兮潺湲。

麋何食兮庭中?蛟何为兮水裔?

朝驰余马兮江皋,夕济兮西澨。

闻佳人兮召予,将腾驾兮偕逝。

筑室兮水中,葺之兮荷盖;

荪壁兮紫坛,播芳椒兮成堂;

桂栋兮兰橑,辛夷楣兮药房;

罔薜荔兮为帷,擗蕙櫋兮既张;

白玉兮为镇,疏石兰兮为芳;

芷葺兮荷屋,缭之兮杜衡。

合百草兮实庭,建芳馨兮庑门。

九嶷缤兮并迎,灵之来兮如云。

捐余袂兮江中,遗余褋兮澧浦。

搴汀洲兮杜若,将以遗兮远者;

时不可兮骤得,聊逍遥兮容与!

《湘君》《湘夫人》文本分析

《湘君》《湘夫人》的文本表明湘君、湘夫人都是女性

其实,与《九歌》其它各篇一样,《湘君》就是写湘君,《湘夫人》就是写湘夫人,屈原并没有把它们错乱。

果如我们没有“湘君和湘夫人,是一对配偶神。”这个主观的结论。再来看这两篇文本,


《湘君》

1、传说中的“湘君”都是女神,而没有男性“湘君”的记载。

2、《湘君》文本第一句不行兮夷犹(湘君犹豫不走),其“君”即为“女神湘君”。3、诗文中的“望夫君”、“隐思君”当是湘君思念其男性伴侣”。“女婵媛”当是“湘君”之侍女。可见文中的“湘君”是女性。

4、学者们在“湘君和湘夫人,是一对配偶神”这个先入为主的结论的支配下,才把《湘君》误解为 湘夫人思念湘君。而且配偶神说”,与诗中“心不同兮媒劳,恩不甚兮轻绝。”等情节不合。既然说“媒劳”当然是“恋爱”关系,而不是夫妻(配偶)。


《湘夫人》

1、从《湘夫人》篇名看,无论古今“夫人”皆为女性之称。既然“湘夫人”是女性其文自然是她的表白。

2、文本帝子降兮北渚很明白,应当解释为:“湘夫人(帝子)降临北渚。”其“帝子”就是神话中“帝之二女”之一。多数人也把帝子解译为“公主”。

学者们为了“把文中的女性变为男性”就有了对帝子降兮北渚添字解经的解读。

有的解释为:“公主‘快些临这北洲上;有的解释为:“‘期待着’公主北渚等等。

3、诗文思公子兮未敢言。应当解释为:“湘夫人心里思念情人(公子)却不敢明说。湘夫人思的“公子”,自然是男性。

4、学者们为了把此句中的女性变为男性,有的把“公子”直接解释为“公主”(陈子展)。有的把“公子”与《左传》中“女公子”等同(吴广平)。有的说:“湘君幻想湘夫人在想他”(熊任望)等等。

只是再怎么辩白,也无法把《湘夫人》这个题目变为男性。无法解释屈原为什么要把《湘君》与《湘夫人》的篇名搞得“阴差阳错”?

5、至于文本中闻佳人兮召予的“佳人”既然湘夫人思公子男性,其“闻佳人”完全可以是同一个人。而且屈原作品中的“美人”往往指男性,其“佳人”当然也可以指男性。

《荀子·非相》:“今世俗之乱君,乡曲之儇子,莫不美丽姚冶,奇衣妇饰,血气态度拟于女子;妇人莫不愿得以为夫,处女莫不愿得以为士,弃其亲家而欲奔之者,比肩并起。”战国时期把美男称呼“美人”、“佳人”,似乎并不罕见。

《湘君》、《湘夫人》所思的“公子”是谁?

至于湘君、湘夫人她们所思的“公子”是谁?大家可以猜想。

从“湘君和湘夫人”她们寻找“夫君”的路线看:一开始湘君是“留兮中洲”;湘夫人是“降兮北渚”。后来,湘君是“骋骛兮江皋,夕弭节兮北渚。”——由水路从江皋,找到北渚湘夫人是“驰余马兮江皋,夕济兮西澨”——由陆路从江皋,找到西澨。实际上“中洲”、“北渚”、“西澨”,可能是临近的地点,或许就是一个地方。可见她们寻找的“公子、夫君”是同一个人。

九嶷缤兮并迎,灵之来兮如云。看似乎与九嶷(舜葬地)相关?只是屈原没有明说,只能停留在猜想中。

或曰:“湘君、湘夫人、山鬼的失恋;实质上是诗人借助她们上演一幕幕‘君臣’不遇的悲剧。”也可作一参考。

结论

通过反复阅读原文,参考相关神话记载和学者们的论著后,笔者得出的结论是:

《湘君》、《湘夫人》是屈原神话中“帝之二女”为原型创作的诗歌,诗人借此抒发被流放的伤感之情。与《九歌》其它各篇的篇名一样,《湘君》就是写君,《湘夫人》就是写湘夫人,她们皆为女神。不存在“男女角色互换”之事。

 

学界流行的“配偶神说”,不但与文献记载的神话传说不符。而且与《湘君》《湘夫人的文本不符。“配偶神说最大的障碍在于“文不对题”。其次,假如湘君和湘夫人是配偶神,就该居一处、同出入,即便他们有家庭矛盾,也不应该表现为“求而不偶”,更不会出现“心不同兮媒劳,恩不甚兮轻绝”之事。

这样解读既可与文献记载一致,也与《湘君》、《湘夫人》的篇名和内容相符。就现有资料看如此解读,优于其他各解。」


曹胜高先生认为:丹朱“可能被奉为九疑山神,……为湘君的原型。[1]”显然缺乏依据。

 



[1] 曹胜高《湘君、湘夫人原型考论》《云梦学刊》2008P4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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