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招魂》的文本和背景看其作者(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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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招魂》的文本和背景看其作者(1)
引 言
“文本研究是一切文学及文献研究的基础” [1] 对《招魂》的不同理解,是产生分歧的重要原因。对《招魂》文本的正确解读,是确定“《招魂》作者及魂主”的主要依据。凡是与文本不符的论述,皆属谬误。
熊任望先生的《运用筛选法为〈楚辞•招魂〉决疑》[2] ,就是“用解读《招魂》文本,探索《招魂》作者及魂主的典范”(这篇论文的不足之处——没有把《招魂》相关背景,与《招魂》文本结合起来考察,以致留有漏洞和欠缺)。此文“用《招魂》文本逐项对照、检验《招魂》的作者及魂主”,并指出了宋玉说难以解释的问题。例如,为什么要安排帝与巫阳的对话?为什么要塑造一个专职招魂的巫阳来抗命,而且在招辞中又说了上帝的坏话?”为什么有“‘魂兮归来哀江南’,与招魂回郢的矛盾?等。
古今“关于《招魂》的作者及招魂对象”有众多的论说。
王梦博士说:“当我们在面对外证不足,内证也不清晰的情况时,应以原始文献为主,从古代历史文化背景出发,做客观推测。……才能一步步接近《招魂》的真实创作背景和创作主旨。……在尊重和信赖传世文献的基础上,拓宽研究思路,创新研究方法,才能做出合乎史实的判断,才能真正有助于《招魂》问题的解决。[3] ”笔者认同这个观点。
可惜王博士的《〈招魂〉的作者及招魂对象评议》,背离了《招魂》文本以及相关的背景。她的评议大多引用前人,偶有主见者却流于自我否定。
例如她说:“刘刚教授……结合田野考察的方法来研究《招魂》文本,使得文本解读更可能接近历史原貌,这对于《招魂》问题的解决起到了推动作用。”可是她又说:“司马迁认为《招魂》是屈原所作,王逸认为《招魂》是宋玉作以招屈原之魂,二者虽观点不一致,却都认为《招魂》与屈原有关……根本没法推翻司马迁和王逸的说法。”[4] 而刘刚先生的“宋玉招考烈王说”既推翻了司马迁的“《招魂》是屈原所作”,也否定了王逸的“《招魂》是宋玉作以招屈原之魂”。可见王博士的论说自相矛盾。
钟其鹏先生认为:“用‘《招魂》者,宋玉之所作也’此种决断的语气,故王逸认为宋玉作《招魂》必有其充分的根据。[5] ”这个说法,有一定的代表性,只是它是个没有例证的想象。
下面就以“《招魂》文本和相关背景”来说明《招魂》的作者及招魂对象。
《招魂》文本解读
引 文
《招魂》曰:“朕幼清以廉洁兮,身服义而未沬。主此盛德兮,牵于俗而芜秽。上无所考此盛德兮,长离殃而愁苦。”
力之先生指出:「这六句,“朕”作为一个主题,一直贯到“愁苦”。一、二句说平生操守,三句从一、二句来,四句说党人“蔽人”、“折之”,五句说君之不明,末句是四句之间接结果与五句之直接结果。换言之,首六句交待屈原失魂之因,下文即就此而展开。[6] 」
“朕幼清以廉洁兮,身服义而未沬。”
潘啸龙先生说:“《招魂》的开头六句,其内容显然是宋玉代‘失魂者’顷襄王,向天帝的告求之语:‘朕’为顷襄王之代称,代顷襄王自述[7] ”其论缺乏依据。
“清、廉、洁”,历来都是对臣属的要求,而不是针对楚王。
从称谓上看,春秋战国时期,侯王并不自称“朕”。
《老子》曰:“侯王自称孤、寡、不榖。[8] ”
《礼记·曲礼下》曰:“诸侯见天子曰臣某、侯某,其与民言自称曰寡人。”[9]
楚王多自称“不榖、寡人”,没有称“朕”者。
《左传·僖公二十三年》:“(晋重耳)及楚,楚子(成王)飨之,曰:‘公子若反晋国,则何以报不榖?’”
《哀公六年》昭王曰:“江、汉、雎、漳楚之望也。祸福之至,不是过也。不榖虽不德,河非所获罪也[10] ”。
《战国策·秦策二》[11] “齐助楚攻秦”:“楚王大悦……:‘不榖得商于之田,方六百里’”。(楚怀王自称“不榖”)
《楚策二》“楚襄王为太子之时”有:“王以三大夫计告慎子曰:‘寡人谁用于三子之计?”。《楚四》“庄辛说楚襄王”曰:“庄辛至。襄王曰:‘寡人不能用先生之言,今事至于此,为之奈何?’”。(楚襄王自称“寡人”)。
熊良智先生说[12] :“由‘掌梦’所涉礼制,可知招魂的对象应该是楚国君王之魂,这在《招魂》文本中可得到印证。序文开头有魂灵以第一人称自述:‘朕幼清以廉洁兮……’”
把“朕”指认为“楚国君王自称”不对,秦始皇二十六年才把“朕”定为帝王自称。
若是某王若要“求告上帝”,当称“嗣王某”或“某嗣王”。不能自称“朕”。
如《诅楚文》[13] :“有秦嗣王,敢用吉玉宣璧,使其宗祝邵鼛布恳告于不显大神…”
《礼记·曲礼下》也有:「践阼临祭祀:内事曰孝王某,外事曰嗣王某。」【今注】:「践阼指站在主人的地位。内事,是祭祖宗,故称“孝王”。外事,是祭天地神祇,故但称继位之王。」[14]
“牵于俗而芜秽”
笔者认同“坚守高洁,鄙弃流俗,绝不随波逐流,是诗人一生坚持的品行节操”;“屈原不会用芜秽来形容自己”。
“田地不整治而杂草丛生则芜秽。”屈原用芜秽比喻遭受弃逐,与《远游》的“遭沈浊而污秽兮”类同。不可理解为“自认品行‘芜秽’”。
再从前后文看:前面有“幼清以廉洁”,后面曰“上无所考此盛德”。前后都说主体“廉洁、盛德”,可见“牵于俗而芜秽”决不是“自认品行‘芜秽’”。有些人为了把《招魂》的对象定为楚王,不顾前后之文,把它解释为“自认品行‘芜秽’”。不能令人信服。
招 辞
招辞开始有“帝与巫阳的对话”:“帝告巫阳曰:‘有人在下,我欲辅之。魂魄离散,汝筮予之。’巫阳对曰:‘掌梦上,帝其难从。若必筮予之,恐后之谢,不能复用。’”
《招魂》是屈原“虚拟自招其魂”的文学作品。自古至今所有的“真招魂”都没有“帝与巫阳”。假如是宋玉作《招魂》没有必要设置“帝与巫阳”。
姚小鸥先生认为:“这是屈原有意识地借用古代神话传说来进行艺术创造的产物。[15] ”
时善时恶的“帝”
《招魂》中“帝告巫阳曰:‘有人在下,我欲辅之……’”这时帝是帮助人的善者,可是在“君无上天”中,巫阳却暗示“帝”是“天上虎豹豺狼啄害下人的主使”。
帝为何时而善、时而恶呢?它反映了“屈原对上帝既寄予希望又感到失望,既敬重又抱怨的矛盾心情。[16] ”在先秦,这种“敢于唐突上帝”的言辞,非屈原所不能为。假如是真招魂,就“不该在招辞中唐突上帝。[17] ”
在古人心目中,皇天所辅者,是有德之人,并不限于君主。《尚书·蔡仲之命》曰:“皇天无亲,惟德是辅。”《离骚》也有:“皇天无私阿兮,览民德焉错辅”。
“掌梦”
《招魂》中的“掌梦”,是个众说纷纭“剪不断理还乱的”悬案。
赵逵夫先生说:“《招魂》……作于被怀王遣放于汉北之时,时屈原任掌梦之职”[18] 。
此说脱离作品的内容,与楚国地理不符,与屈原的经历不合。是个没有依据的臆想。
熊良智先生认为[19] :“屈原曾‘执掌云梦之事’”;“此魂魄离散者,自是楚君之魂,所以才有与之对应的掌管云梦的虞官设梯,招魂者才能升屋呼唤,这就是巫阳对曰‘掌梦’的原因。”他还说:“‘掌梦’虽与招魂有关,却并非真正的招魂之官。按照礼的规定,招魂职有专司:有夏采,‘掌大丧,以冕服复于太祖,以乘车建绥,复于四郊’;有祭仆,‘大丧,复于小庙’;有隶仆,‘大丧,复于小寝、大寝’;有小臣,‘小臣复,复者朝服’。……楚辞《招魂》中的巫阳,或即属于君之亲近小臣。”
《招魂》与《丧礼》中的“复”联系不上。把《招魂》中在上天与帝对话的神话人物“巫阳”,说是“属于君之亲近小臣”?……。纠缠于“掌梦”问题,对解读文本并无建树。
招生魂还是招死魂?
姜亮夫说:“以为原作以哀怀王入秦不返,终于客死於秦,原哀而招之,此说最沉鬱而有据。[20] ”汤炳正、徐志啸等也认为是招怀王死魂。
熊良智先生说[21] :“《招魂》描述 ‘魂魄离散’,自是魂魄分离死亡之状,所以又说‘有人在下’” 招死魂说与《招魂》文本不符。
第一,“魂魄离散”不一定是死人。屈原作品中有多处“魂魄离散”的描写。如《惜诵》:“昔余梦登天兮,魂中道而无杭”(梦中,魂可离体);《抽思》:“惟郢路之辽远兮,魂一夕而九逝。曾不知路之曲直兮,南指月与列星。愿径逝而未得兮,魂识路之营营。”(想象、恍惚中,魂亦可离体。)《远游》有:“神倏忽而不反兮,形枯稿而独留”。这些“魂魄离散”都与“人己经死亡”无关。古人认为,若魂魄离散、魂灵长久不归,人就会生病,需要招魂“以复其精神,延其年寿”。第二,“有人在下,我欲辅之”说明帝辅的是活人,人死了就没法“辅”了。第三,“恐后之谢,不能复用”,说明是活人,没有“谢”。第四,一般来说,死魂不是升天就是下地。而《招魂》所述,天、地和四方皆不能去,只能去郢都的“故居”,可见《招魂》是“招生魂”。假若不能升天、不能下地只能待在“阳间的故居”,用“招死魂”说不通。
“《招魂》中的生活符合‘王者之制’”吗?
熊良智先生说:“《招魂》的对象是楚怀王,涉及的生活要符合‘王者之制’[22] ”
蒋南华先生指出:“从诗中所描绘的宴饮场面来看:‘士女杂坐,乱而不分些。放敶组缨,班其相纷些。郑卫妖玩,来杂陈些。’写的分明是一种民间宴饮场面,……绝非王室宫廷所宜有。[23] ”吴贤哲先生认为:「“菎蔽象棋,有六簙些”至“魂兮归来,反故居些”一段,写的是在故居可以六簙对局,叩钟弹瑟,饮酒赋诗,呼唤离魂归来,与先辈故旧同欢尽乐。其中所写的下棋赌博,主要反映的应是市民生活,而叩钟弹瑟,饮酒赋诗,写的则是文人雅士的生活情趣。……由此看来,魂主当非国君。[24] 」
熊任望先生指出:「讨论《招魂》的“故居生活”是否合乎屈原身份,只要看《离骚》:“屯余车其千乘兮,齐玉轪而并驰。驾八龙之婉婉兮,载云旗之委蛇。抑志而弭节兮,神高驰之邈邈。奏《九歌》而舞《韶》兮,聊假日以偷乐。”“车千乘”——多么庞大的侍从队伍!“驾八龙”——这是什么样的规格!“奏《九歌》而舞《韶》”——什么样身份的人能够享受!……比较一下屈原在《离骚》中描述的极度夸张,对《招魂》中的夸张,还会提出疑问吗?为什么对《离骚》作品主人公如此高贵豪华的气派,能够接受;而在讨论《招魂》时,对其中夸张的奢侈生活,却不能理解,不能接受呢?[25] 」
屈原作品的表现手法往往是非礼制非现实的,不必用“礼体”去硬套。
熊良智先生说[26] :“《招魂》是屈原抒写对怀王客死的哀伤和对楚国时局、命运的忧虑,呼唤怀王归来复兴”。请问“死了的怀王”还能够“归来复兴”吗?
招魂辞不能代表魂主的思想
翟江月认为:《招魂》用极端奢侈的物质享受,引诱灵魂归来,“所以屈原自招一说是不可信的。[27] ”只看到招辞奢侈的物质享受,忽略魂主的取舍,显然偏离《招魂》的本意。
招魂者不管用多么糜烂的物质享受去引诱,只要被魂主拒绝,就与他无关。
魂主用“魂兮归来,哀江南!”拒绝了去郢都享乐,才是魂主真实的思想。
乱 辞
与夸张的“招辞”不同,“引文”和“乱辞”是记实。
“乱曰”可分三段:
第一小段:“献岁发春兮,汩吾南征。菉苹齐叶兮,白芷生。路贯庐江兮,左长薄。倚沼畦瀛兮,遥望博。”——叙述诗人在早春被流放南征。
其“南征”可能是:从《哀郢》的流放地(夏浦),去《涉江》的溆浦。在经过江南云梦附近时,孤独的屈原辽望原野、思念郢都,引发了当年“与王驱梦”的回忆……。
《涉江》有“欸秋冬之绪风”。“绪风”是“初春的冷风”。例证有:
东晋谢灵运《登池上楼》:“初景革绪风,新阳改故阴。池塘生春草,园柳变鸣禽。”
唐 温庭筠《元日》(初春第一日):“绪风调玉吹,端日应铜浑。”
宋 史浩《满庭芳》:“梅萼冰融,柳丝金浅,绪风还报初春。”
《涉江》是初春离开鄂渚,南往溆浦。《招魂》是“献岁发春兮,汩吾南征。”两者可以衔接。
有人说:“《哀郢》与《招魂》两者‘时令相同’,《哀郢》‘初出发时却是向南走的’故方向也相同。”此说与事实不符。《哀郢》是“方仲春而东迁(二月东迁)”。《招魂》是“献岁发春兮汩吾南征(一月南征)”。两者“时令、方向”皆不同。
第二小段:“青骊结驷兮,齐千乘。悬火延起兮,玄颜烝。步及骤处兮,诱骋先。抑骛若通兮,引车右还。与王趋梦兮,课后先。君王亲发兮,惮青兕。”乃屈原回忆当年受宠信“与王趋梦夜猎”的欢快情景。
朱熹《集注》、洪兴祖《楚辞补注》皆说:“盛言畋猎之乐,以招之也。[28] ” 两位之说似乎与文意不符。还是王逸说得对[29] :“以言尝侍从君猎,今乃放逐,叹而自伤闵也。”
有人说,第二小段是“记叙楚王云梦夜猎的实况”,显然与前后两段的气氛、时空不符。前面是作者“汩吾南征,遥望博……”;后面是“朱明承夜兮,时不可以淹。”,这些与“青骊结驷兮,齐千乘……”的状态都不协调。况且千乘畋猎之后,也不可能“皋兰被径兮,斯路渐”一派凄冷的景象。
姜亮夫先生说:“君王亲发而为青兕所淹,此秦留怀王而不反也。青兕以喻暴秦”[30] 。其想象似乎缺乏依据。
第三小段:“朱明承夜兮,时不可淹。皋兰被径兮,斯路渐。湛湛江水兮,上有枫。目极千里兮,伤春心。魂兮归来哀江南!”
记叙了作者身处江南的哀伤情景。
日夜更替时光无法停留。如今放流江南,车马稀少路径被荒草覆盖。面对湛湛江水,目极千里,遥望郢都,徒伤春心。最后呼唤沉浸在幻想中的灵魂回归现实……。
蒋骥说:“卒章魂兮归来哀江南,乃作文本旨[31] ”。
《招魂》“乱”写的是:“春天来到江南,屈原一路行来,不觉触动愁怀。在远望之中,心思渐渐飘渺起来,彷佛自己又回到当年云梦夜猎的情景中。描写夜猎的这一小段文字,又以「朱明承夜兮,时不可以淹」,以时间的飞逝又接回现实,接得极其自然,正如前面以「遥望博」一句牵起回忆之线一样。根据序和这一段尾声来看,说这篇《招魂》是屈原所作,是相当具有说服力的。[32]
”
“路贯庐江”之解
学术界对“路贯庐江”的解释,分歧较大。洪兴祖云:“《前汉·地理志》:庐江出陵阳东南,北入江。[33] ”其解并不可靠。
“路贯庐江”其“路”可与其后的“斯路渐”呼应;其“庐江”之“江”,与后面的“湛湛江水”很可能是同一条江,可见“庐”与“江”不一定是“庐江”。即便“庐江”是战国时代之水名,也必须与诗中“汩吾南征”、“与王趋梦”、“哀江南”等联系起来考虑。
熊良智先生说:“‘南征’指屈原行至庐江、陵阳一带转而南下时当顷襄王三年(前296)……在放逐途中,屈原得到怀王客死于秦和归丧于楚的消息,情不自禁地回想起当年跟随楚王云梦田猎的往事……[34] ”
其论与《史记》记载抵牾。顷襄王三年怀王客死时,屈原还没有被放逐。
《屈原列传》:“楚人既咎子兰以劝怀王入秦而不反也。屈平既嫉之,……令尹子兰闻之大怒,卒使上官大夫短屈原于顷襄王,顷襄王怒而迁之。”
《太史公自序》有:“怀王客死,兰咎屈原。[35] ”
这是顷襄王三年怀王客死时,屈原还没有被放逐的确切依据。
常森先生说:「由“路贯庐江”一句自可了然—既在“江南”,又须“路贯庐江”,则无疑是指长江以南、庐江上游北侧的陵阳……屈子《哀郢》有“当陵阳之焉至兮,淼南渡之焉如”云云,就是追述前往陵阳迁所时不胜茫然的情怀。《招魂》乱辞点明魂所归依在“江南”,……这等于说魂归陵阳。」(常森:《〈招魂〉:屈原而非宋玉营构的奇诡世界》,《北京大学学报(哲社)》2014年第6期,第47页。)这是学术界一直存在的《哀郢》、《招魂》中陵阳在安徽的观点。实际上“东迁安徽陵阳说”不能成立。
《哀郢》有:“去终古之所居兮,今逍遥而来东。羌灵魂之欲归兮,何须臾而忘反。背夏浦而西思兮,哀故都之日远。登大坟以远望兮,聊以舒吾忧心。哀州土之平乐兮,悲江介之遗风。当陵阳之焉至兮,淼南渡之焉如。”其一“今逍遥而来东”说明已经达到“东迁”的终点。其二“背夏浦而西思”说明东迁的终点在“夏浦”附近。其三“当陵阳之焉至”说明“夏浦”已经“当陵阳”。其四,从夏浦去安徽陵阳是郢都至夏浦路程的两倍,而《哀郢》中并没有去遥远的安徽陵阳的丝毫信息。
有人说:“《哀郢》与《招魂》两者‘时令相同’,《哀郢》‘初出发时却是向南走的’故方向也相同。”此说与事实不符。《哀郢》是“方仲春而东迁(二月东迁)”。《招魂》是“献岁发春兮汩吾南征(一月南征)”。两者的“时令、方向”皆不相同。
“魂兮归来哀江南”
“魂兮归来哀江南”的“江南”就是屈原“南征”中,途经云梦附近“两湖一带的江南”。
熊良智先生前面说:“‘南征’指屈原行至庐江、陵阳一带……回想起当年跟随楚王云梦田猎的往事……”后面说:“‘魂兮归来哀江南’……的‘江南’,即今湖北、湖南一带,是当时楚国疆域的代表。……诗人回想起伴随楚王云梦田猎的场景,……‘云梦’从来就是楚王田猎、借以张扬国力的地方[36] ”。他前后之说显然抵牾。庐江陵阳,与两湖的江南,两者的距离有1000多里。
[1] 方铭:《游国恩先生的楚辞研究及其学术史意义》,《甘肃社会科学》2006年第1期,第51页。
[2] 熊任望:《运用筛选法为〈楚辞•招魂〉决疑》,《中州学刊》1995年第5期,第98-103、117页。
[3] 王梦:《〈招魂〉的作者及招魂对象研究评议》,《辽宁教育行政学院学报》2018年第3期,第83页。
[4] 王梦:《〈招魂〉的作者及招魂对象研究评议》,《辽宁教育行政学院学报》2018年第3期,第83页。
[5] 钟其鹏:《关于〈招魂〉著作权与魂主问题——近20年〈招魂〉聚讼焦点问题研究述评之一》,《云梦学刊》2009年第5期,第53页。
[6] 力之:《招魂考辨》,《武汉教育学院学报》1997第1期,第24页。
[7] 潘啸龙:《关于〈招魂〉研究的几个问题》,《文学遗产》2003年第3期,第16页。
[8] 饶尚宽译注:《老子》,中华书局2006年版, 第97页。
[9] 王梦鸥注译:《礼记今注今译》,台湾商务印书馆 1969年版,第51页。
[10] 杨伯峻编著:《春秋左传注》, 第408,1636页。
[11] 缪文远:《战国策新校注》, 巴蜀书社1987年版,第119页。
[12] 熊良智:《招魂礼俗与〈招魂〉主题、体式的生成》《文艺研究》2019年第11期,第49页。
[13] 《郭沫若全集 考古编•第九卷》,科学出版社1982年版, 第295-296页。
[14] 王梦鸥注译:《礼记今注今译》,台湾商务印书馆1978年六版, 第48页。
[15] 姚小鸥:《〈招魂〉赋体文学说》,《文艺研究》,2006年第7期,第58页。
[16] 熊任望:《运用筛选法为〈楚辞•招魂〉决疑》,《中州学刊》1995年第5期,第101页。
[17] 熊任望:《运用筛选法为〈楚辞•招魂〉决疑》,《中州学刊》1995年第5期, 第103页。
[18] 赵逵夫:《任掌梦于汉北,王受惊以招魂——〈招魂〉驳议》,《名作欣赏》2020年第9期,第31页。
[19] 熊良智:《招魂礼俗与〈招魂〉主题、体式的生成》《文艺研究》2019年第11期,第48、49页。
[20] 姜亮夫:《姜亮夫全集六 重订屈原赋校注、二招校注》云南人民出版社 2002年版 518页。
[21] 熊良智:《招魂礼俗与〈招魂〉主题、体式的生成》《文艺研究》2019年第11期,第49页。
[22] 熊良智:《招魂礼俗与〈招魂〉主题、体式的生成》《文艺研究》2019年第11期,第51页。
[23] 蒋南华《招魂》辩义》《贵州教育学院学报(社科版) 》1989年第3期,第45页。
[24] 吴贤哲:《“招魂”作者与被招者问题再探讨》,《西南民族大学学报(社科)》1992年第6期,第94页。
[25] 熊任望:《〈招魂〉“屈原自招”说答友难》,《河北大学学报》2007年第4期,第2页。
[26] 熊良智:《招魂礼俗与〈招魂〉主题、体式的生成》《文艺研究》2019年11第期,第47页。
[27] 翟江月:《议宋玉作〈招魂〉的合理性》,《山东大学学报(哲社版)》1999年第1期,第31页。
[28] 朱熹:《楚辞集注》蒋立甫校点,第139页。《楚辞补注》,第213页。
[29] 洪兴祖:《楚辞补注》,第214页。
[30] 姜亮夫:《姜亮夫全集六 重订屈原赋校注、二招校注》云南人民出版社 2002年版 518页。
[31] 蒋骥:《山带阁注楚辞》上海古籍出版社1958年版,第158页。
[32] 吕正惠:《泽畔的悲歌 楚辞》,台湾时报文化出版事业有限公司,普及版再版,中华民国七十二年二月,第149页。
[33] 洪兴祖:《楚辞补注》,第213页。
[34] 熊良智:《招魂礼俗与〈招魂〉主题、体式的生成》,《文艺研究》2019年第11期,第53页。
[35] 《史记》,岳麓书社1988年版,第949页。
[36] 熊良智:《招魂礼俗与〈招魂〉主题、体式的生成》,《文艺研究》2019年第11期,第53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