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象中国的方法:历史·小说·叙事》
本书作者:王德威
一、关键词总结归纳:
1、众声喧哗:“众声喧哗”是王德威此书的核心关键词。王德威曾强调:“众声喧哗的主要的理论基础就在于最基本的人与人之间的对话关系。在这种对话中,我们不仅诉说,我们也倾听。我们总是通过一个对话的过程来达成一种共识,也可能有时候互相错过相互的观点。它是一个很复杂的语言、传述、表达、交换的方式。这也是任何一种社会,任何一种文明持续它的活力的最重要因素”(从王德威的一段视频中整理出)。
2、吊诡:此词源自《庄子》,有两层意思:1、怪异,奇特;2、悖论。王德威在本书使用这个词的时候兼用两种涵义。
3、嘉年华:王德威在本书的第162页将这一源自欧洲的传统节日诠释为:“‘嘉年华’原指中古复活节斋戒期间的狂欢。俄国学者巴赫汀引伸其义,指陈一喧笑狂欢的节庆活动及心态,以价值颠倒,秩序散失,想象力发扬为其高潮。”
4、暧昧:“暧昧”有两层基本涵义:1、态度或用意、立场含糊,不明朗;2、行为不光明,无法或不愿直接示人。王德威在本书使用这个词时,更倾向于第一层涵义,且在叙事处于暧昧的情景之下时,文本更易产生多声复义的效果。
5、寓言:寓言本来是文学作品的一种体裁,用比喻性的故事来寄寓深湛的道理。王德威在本书中使用“寓言”,意在通过对小说中的叙事功能的分析来勘破作者的写作动机。
二、发现问题的角度:
从本书的副标题“历史.小说.叙事”及具体行文可以看出,作者是在用历史的眼光来关照当时的中国,采用小说这种在古代专制社会不被重视的体裁,以不同的叙事类型为出发点来反思那些被研究者们所忽略的问题。
三、论证观点的思路:
王德威在本书中论证其诸多观点的基本思路如下:第一步,从一种特殊的叙事类型出发,根据自己的阅读与思考,用归纳的方法提出论点;第二步,用演绎的方法对自己的论点进行推演。其间,引入和自己所提出的论点不一致的他人的论点,在和其进行辩驳和纠偏的过程中达到证明自身正确的目的;第三步,在前两步的基础上总结得出结论,在进行这种总结的过程中,并不排除其他论证方法的可行性。
四、梳理材料的方法:
知识考古学的方法。王德威在本书的第16页有这样一句:“而这项福柯式的探源、考掘的工作,都将引领我们至晚清的断层”。在本书中,作者通过挖掘晚清小说中被研究者所忽略的材料,指出历史和文学中的叙事性要素的重要性,这也意味着是作家和研究者的想象力促成了历史的生成。晚清文学,正因为这种叙事性而显出其“新旧杂陈、多声复义”的总体特征。
五、历时共时的比较:
从历时的角度看,对中国现代文学的研究,在欧美,以上个世纪六十年代的夏志清和普实克为代表。夏志清对鲁迅的重估、对“感时忧国”的反思、对西方的文学理论和批评方法的借鉴,均影响并启发着后来者,比如刘绍铭;普实克则受到马克思美学和捷克形式主义的共同影响,在分析小说时注重小说形式与社会现象之间的关联。普实克强调文学的抒情的倾向应与史诗式的倾向相结合,这一点影响并启发了后来的李欧梵。其后,夏济安将鲁迅从神坛拉下,李欧梵看出现代中国文学浪漫的特质,而相关重要会议的开展又让众多学者对现代文学进行了颇有意味的解读。进入八十年代,政治环境的相对宽松使学者对以往被忽略的作家进行了发掘,但同时也存在着“贴标签”、“一窝蜂”等问题。同时期,金介甫的《沈从文传》用扎实详尽的资料和文化史的眼光来研究和关照这位长期被忽视的作家,堪称典范。九十年代初,安敏成的《现实主义的限制》和周蕾的《妇女与中国现代性》等著作分别从文化与意识形态和女性主义的角度入手,新意迭出。
从共时的角度看,在上个世纪九十年代后期,王斑的《历史的雄浑符号》和刘禾的《跨语际实践:文学、国族文化及翻译现代性》分别从美学与翻译理论入手,对文艺、政治和五四的典范性进行了质疑和解读。
上述研究者和他们的论著均与王德威的相关论著形成了良好的对话。
六、依然存在的问题:
在本书的第354页,王德威写到:“从《荡寇志》到《老残游记》、从《品花宝鉴》到《孽海花》,上千部的作品发出喧哗的众声,对现代叙述中的欲望、正义、价值、真理等意义、意象,有深远影响”。但我认为,这种影响是远而不深的。比如“贾宝玉坐潜水艇”,晚清的这种科幻小说在整个中国的科幻小说史上并没有起到多大作用,虽然类似的组合在以后的中国科幻文学史上还屡屡出现。中国的科幻小说的发展,是被西方的科幻小说这个“他者”深深地影响并制约着,是西方不断发展的“潜水艇”影响着中国的科幻文学,而不是贾宝玉与潜水艇这样的组合。究其实质,这样的组合并没有多少发展和创新的空间,也并不值得后来者效仿借鉴,只是作为一种文学史料,还有其存在的价值。
这里真正值得关注的问题是,为什么贾宝玉和潜水艇这样的组合没有发展和创新的空间?这里似乎存在着这样的一个悖论:如果贾宝玉无法理解和欣赏现代文明,那么这种组合无疑是荒诞的,只可成为笑料;而如果贾宝玉理解甚至接受了现代文明,那么贾宝玉之所以成为贾宝玉的“规定性”就不存在了,这种组合势必又被简化为单一的“潜水艇”了。如此看来,“新”与“旧”能否有效地进行对话和融合,还是一个值得进一步商榷的话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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