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文刊于第109期—专题

本刊记者 蔡亚林

陆川的女友秦岚是最早知道陆川要筹拍《王的盛宴》的。2010年初，陆川告诉她想拍个不一样的东西。后来有一天，陆川跟她说：我觉得你演吕雉挺合适的。“我一听特不爽，”秦岚说，“你这是夸我呢还是损我呢？”

秦岚说，她很清楚，尽管陆川给了大家每人一部剧本，但按照他的行事风格，他一定会把剧本推翻重来。刘烨曾开玩笑说：“陆川的剧本基本上是把《史记》抄了一遍。”

因此，只看陆川所给的剧本是很难把握人物的性格、灵魂的。于是，秦岚天天追着陆川问：“导演，吕雉到底怎么演啊？”陆川只是告诉她，你先增肥，然后就不理她了。

越不理她，她就越想知道，以至于有一段时间，陆川见到她都绕着走。“那时候，我本来就慌，像关在那个小黑屋里，瞳孔放大，完全找不到方向，”“我觉得陆川太有心计了，他是在摧毁我们，他通过对我们一次次的心灵打击，让我们内心产生痛苦和挣扎，然后呈现吕雉现在出来的这种状态。”

因为是陆川的女朋友，很多演员都想从她那得到导演关于角色的信息，有一次沙溢还跑过来问她，岚子，陆川跟你说戏了吗？秦岚摇摇头，沙溢说，你们天天在一起，怎么会不知道。“当我是这个电影旁观者的时候，他跟我聊，但我是这个电影一份子的时候，他就不理我了。”

陆川从来不给秦岚面子，一个镜头不好重拍十次是很常见的事。有时候旁边的演员实在看不下去就求情，但陆川从来都是“不行，再来”。秦岚也是一个倔强的人，在片场，她极力地克制着情绪，但回到屋子，眼泪就控制不住了。5月份的时候，她收拾好行李跟陆川说：“你找个胖的、有经验的演员来演吧，我演不下去了。”陆川说：“要分手要走可以，但先把这个戏拍完。”后来，陆川给她买了一条狗，陪着她。

 “他是一个挺好的导演，如果一个演员能够放开数字的诱惑，是值得跟他拍的。因为他会带领你到一个你以往不一样的经验当中去，然后在这个过程当中你会有收获。但是不得不说的是，他太执着了，严重的强迫症，以至于他这么执着的折磨我们。”

秦岚举例说，比如很多人都说有几场戏拍得挺好的，他就不让过，觉得不行，不好他总是能在这种大家都觉得很好的时候他还能提出很多要求，但是他提的都对。他对我们就跟挤牙膏似的，一点点往外挤，拼命挤，把缝里的也挤出来。

秦岚说，拍了十年戏，这是最难得一部，她甚至怀疑自己适不适合做演员。

除了没有方向感，秦岚最大的痛苦在于，演吕雉这样一个与自己反差特别大的人，对心理是一个很大的考验。“因为你演这个角色，你要完全的认同她才能变成她，才能很好地表现她，但是我本身跟吕雉完全不同，让我淋漓尽致的去表现一个跟我完全不同的人，这十分的虐心，是有困难的。”

有一场戏，秦岚扮演的吕后告诉刘邦必须解决萧何和张良。她拍完就赶紧跑到监视器前看回放，看着看着就特别想哭，那个镜头是一条就过的。那一刻她觉得很陌生，她从自己的身上看到了吕雉的影子。

“因为导演说，秦岚，你一直演美好，你能不能把你最操蛋的一面拿出来，把最不堪，最丑陋的一面拿出来？看到回放的那一刻，我觉得，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