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尔赛的洛可可前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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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类: 沙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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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ttp://www.upperclassstyle.com/upload/Tam/1430.jpgTHE PRELUDE OF ROCOCO 1683年初秋,一个阳光和煦的午后,曼特农夫人在玛黎宫阿雷图兹泉的圆形石廊边注视着水中游弋的鲤鱼。她常躲开喧嚣的宫廷,到这片相对隐秘的绿色灌木林里来看这些国王的“宠妃”——他认为它们有威严的游姿和华丽的外表,配得上荷兰彩釉花砖铺成,镶嵌着珍珠和宝石的王家水池。但眼前的一切似乎并不能掩去她的忧心忡忡——即使她与国王的婚礼被要求秘而不宣,也抑制不住受王后使命感驱使随之而来的焦虑。 经历了6年无情的战争,使得人们对快乐的需求越发的强烈。路易十四对自己的判断深信不疑,“臣民喜欢看热闹,盛大场面比奖励和善行更能抓住他们的头脑和心灵。”国王的舞会,亲王家的喜剧,红衣主教家的发彩票游戏……除了阴谋诡计,娱乐几乎是唯一的日程表。被“软禁”在宫廷生活里的贵族们,因为无聊而酷爱移居,3月在圣克鲁,4月去圣日尔曼,6月在凡尔赛宫,8月去香波儿,9月在枫丹白露,他们重复着不断打包行李,不断厌倦的迁徙生活,企盼着恩赐突然降临,像格拉蒙骑士那样被流放到英国去。 http://www.upperclassstyle.com/upload/Tam/1431.jpg国王和他的警卫、车队、马队、大臣和侍从们前呼后拥,气势恢宏,所到之处极尽奢靡。为了娱乐大臣,路易十四将城堡变成了魔法宫殿,上周还是一片绿草坪,这周却出现了一个水库;昨天草地上是一个喷泉池,第二天就成了灌木林;午间还是一个山丘,夜晚就立起一个石亭;深夜在晚香玉丛中睡去,清早醒来却已被紫罗兰合围;特里亚农宫扩建了;玛黎宫落成了;孔皮涅森林被移到了凡尔赛;3万6千个工人在凡尔赛宫不停劳作,只是为了每年将壁炉更换一个位置,或者把去年打通的房间重新隔开,把隔开的房间重新打通……使巴洛克遍及欧洲的,并不是伟大的意大利的贝尼尼们,而是法国宫殿灿烂华丽的装饰格调所具有的魔力。更别提身穿丝织长裙和貂皮长袍,玉臂裸露的朱诺式的丰满女性了,大郡主、蒙苔丝庞夫人、拉瓦埃尔小姐簇拥着太阳王,成为每一个欢愉场景的经典画面,为宫廷生活带来了令人心醉神迷的感性。在路易十四的庇护下,巴洛克作为一种全新的生活艺术,取得了绝对权利和影响力,从凡尔赛宫向全世界发出时尚风向指令,然后被欧洲文明国家当作法律一样接受下来。 而在“布衣素食,虔诚祈祷”的曼特农夫人看来,世上再无比法国宫廷更腐败堕落和无可救药的了。贵族们因为游手好闲,热衷于追求各类古怪的消遣,或为了维持挥霍排场私下进行着极易滋生罪恶的离奇交易。年轻的王子公主和郡主们也沾染了一身恶习,不是沉溺于赌博,就是躲在酒窖里酗酒。国王的亲弟弟则更是一个邪恶的榜样,涂脂抹粉的脸上贴着美人痣,佩环首饰叮当作响,和轻佻的宫廷女士们打情骂俏……曼特农夫人既已靠着教养国王的私生子们打败了他们的母亲——代表堕落的国王宠妃们,就决意不辱王后使命,不仅要管理国库日渐虚空的法国宫廷,更要管理正值权力高潮的太阳王。仅仅三年,她就成功地把凡尔赛宫变成了修道院。 宫廷生活依然在持续,每逢周一、周三和周五,上流社会每一个享有宫廷生活资格的人总会准时进入凡尔赛的沙龙——从大画廊尽头的客厅延伸到礼拜堂的合唱坛。淑女们和绅士们照旧是在音乐声中开始每一次的沙龙活动,但既然音乐结束后的主题多半只是演说家鲍苏埃在那里干巴巴地讲道,淑女们在朗布依埃公馆里学会的那种精致的谈话艺术就可以遗忘了,绅士们在伲侬小姐的“特选贵宾室”里富有魅力地说些不着边际的话的本领也可以丧失了。人们似乎更乐意聚集在弹子房或扑克室里,围着镶有金流苏的绿色桌布豪赌叫骂,像是绝望后孤注一掷的疯狂。也难怪帕拉庭公主李赛洛特要在写给德国家人的信中抱怨,“这里的人们既愚蠢又缺乏教养,一点不懂生活艺术。”的确,一个老圈子里的人坦率、无拘无束并夹杂着机智的闲谈,才是装饰出淑女和绅士的正道。 http://www.upperclassstyle.com/upload/Tam/1432.jpg 国王很少在沙龙里出现了,通常他总是待在曼特农夫人的房间里,有时他在听她向他的大臣们发号施令或阐述外交观点,更多的时候他是在忙着做忏悔和祈祷。当他千载难逢地召唤牌桌上的某个人去往他的暖阁“议事”,人们便知道又有一桩婚事在曼特农的闺房中筹划诞生了——某个“幸运”的家伙将要与国王的某个私生子永结同好了。正如李赛洛特的儿子夏特尔公爵刚刚经历过的,虽然他母亲竭力反对,他还是不得不准备迎娶蒙苔丝庞的女儿布洛瓦小姐,以免落得对国王不敬的罪名。类似的事多少会使凡尔赛沙龙因有了新的谈资而一扫沉闷,人们低低谈论着那件“幸运”事,避免伤害到与之相关的人的感情,更不敢流露出明显的幸灾乐祸,因为这样的“幸运”很有可能落到自己头上。 随着国王日渐年迈,一道又一道谕旨由曼特农闺房颁布发出,社交娱乐迅速淡出宫廷,限制一切欢愉和自由,包括喜剧。凡尔赛宫的光芒黯淡下来,曾经的好客豪举逐渐僵化成了无趣的形式。傲然的大郡主和美艳的蒙苔丝庞们由一群蹑手蹑脚面容倦怠的男女所取代;乏味的喋喋不休的鲍苏埃顶替了诙谐的莫里哀;国王房间里作家们的巧言令色和女士们的俏皮玩笑,被僧侣庄严的吟诵掩盖;当不得已需要庆典舞会或戏剧时,参与的人们也只是无精打采或昏昏瞌睡,因为太阳王本人已经成了一个修士,除了头上的王冠还散发着余光。而当这余光彻底消逝,经由一位名叫华图的弗莱芒男孩,抛开所有羁绊的洛可可便迫不及待地来临了。 文章来源《礼.志》杂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