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伦贝尔纪行(终篇)从诺门罕到海拉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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诺门罕战役遗址陈列馆位于阿木古郎东南60公里处,就在东旗通往阿尔山的203省道边。早上七点一刻离开阿木古郎,道路是新修的高等级公路,宽阔平坦,并且还没有修建收费站。这是继漠北公路之后,第二次遇到的尚未收费的高速公路了。我连称托孙老弟的福,我省了时间,他省了银子。旁边的小道可能就是上行的老路,从狭窄的路面可以想见原来的车速之慢了。
路上,孙老弟对我说,我为他创造了载客旅游以来的三个“第一”,即第一次去漠河、第一次去黑山头古城,还有就是眼下的第一次去诺门罕。孙老弟对诺门罕战争了解不多,我向他简单介绍了这场战争的历史。
诺门罕战争于1939年5月4日爆发(前苏联、日本则认定为5月11日)。这一天,外蒙古(因为中国政府直到1946年1月5日才承认外蒙古独立,所以严格来说,在此之前不能称其为“蒙古人民共和国”)国境警备队在哈拉哈河东岸放牧军马时,驻扎在东岸的伪满洲国兴安北警备军认为外蒙军越境,首先向对方开枪。外蒙军受到袭击后进行反击,并袭击了兴安北警备军哨所。随后,这场小规模边境冲突迅速升级为以前苏联和外蒙古军队为一方与日本关东军和伪满军队为另一方的激烈战争。至9月16日结束,诺门罕战争共历时135天,战场覆盖新巴尔虎左旗境内的诺门罕布尔德地区和今蒙古国哈拉哈河中下游两岸。因此诺门罕战争在前苏联和蒙古国又被称为“哈拉哈河战争”。
中蒙边境及诺门罕布尔德地区。选自《内蒙古自治区地图册》(星球地图出版社,2008年5月第1版)。
1932年,伪满洲国成立不久,日本关东军拿出了一张大正七年(1918)日本出兵西伯利亚时,缴获俄军的八万分之一的远东军事地图,为俄军总参谋部编绘,指出上面的国境线是划在了哈拉哈河中线,并以此为据要求伪满洲国修正国境线。伪满洲国很快便修正了地图,并将边境巡逻线路向西移到了哈拉哈河。外蒙政府发现以后,双方开始争执不休,并发生边境冲突。为了解决纷争,双方自1935年6月至1937年9月在满洲里共召开了3次“满蒙国境会议”(又称“满洲里会议”),进行了多达56次的会谈,但由于“满”、外蒙分别由日本和苏联在幕后操纵,日、苏的介入和干涉,使谈判最终破裂。
1935年9月15日,关东军战败求和,与苏联在莫斯科签订了停战协定,诺门罕战争结束。协定的一项重要内容就是边境线定在双方实际控制线上。由于当时苏、外蒙军队已完全占领哈拉哈河以东地区,因此最终边境线又恢复了“雍正界线”,这就是我们目前在地图上所看到的。
诺门罕战争1939年8月20日-31日,苏军反攻示意图。选自《朱可夫元帅回忆录》上册,第175页,中国对外翻译出版公司,1984年7月第1版。原图文字不清晰处经确认后,重新进行了标注。
苏、外蒙军兵力(图中自上而下):
外蒙军骑兵第6师:骑兵第16团(原图错误,应为骑兵第15团)、骑兵第17团
苏军:
步兵第82师:步兵601团
坦克第11旅两个营(原图未标,增补)
空降第212旅
摩托化装甲第7旅
摩托化步兵第36师:步兵24团、步兵149团
步机枪第5旅
步兵第82师:602团、603团
步兵第57师:步兵80团、步兵127团、步兵293团(原图错误,查57师无293团,应为243团)
摩托化装甲第8旅
外蒙军骑兵第8师
苏军坦克第6旅
预备队:
空降第212旅
苏军摩托化装甲第9旅
苏军坦克第6旅坦克第4营
日、“满”军兵力(图中自上而下):
伪满兴安北警备军骑兵第8团、第9团
日军第7师团:步兵第26联队
摩机旅(暂未知其详)
第23师团:步兵第64联队、步兵第72联队
日军第7师团:步兵第28联队
步第23师团:步兵第71联队
混成支队(暂未知其详)
步兵第14旅团
伪满兴安师第一混成旅
诺门罕战争的起因,过去史学家较多地强调日本的侵略野心,而对苏联战略意图的揭示稍显不足。作为战争的发起方,日本企图占领外蒙古东部地区,北上苏联外贝加尔,进一步攻占伊尔库茨克以东的远东地区,并伺机与纳粹德国东西夹攻苏联,最终实行瓜分。作为战争的另一方,苏联长期以来将外蒙古作为保障远东地区安全,捍卫西伯利亚漫长边境线的重要屏障,通过战争,意在巩固外蒙古的同时,也向世界展示军事实力,威慑日本,逼迫其放弃对苏作战方略,从而避免日后东、西线两面作战。
1939年8月20日苏军开始发动反攻,日军全线崩溃。这是当时被苏军俘虏的日本关东军士兵。
诺门罕战争,无论是胜方苏联,还是败方日本,战后都存在夸大胜利,隐瞒损失的倾向。时至今天,仍留有许多未解之谜。有关双方投入兵力数量、死伤人数就有多个版本,相对较新及合理的数据为:
苏军出动兵力约57000人,阵亡9703人,伤员15952人,总计25655人。外蒙军出动兵力2260人,伤亡失踪合计900余人。日军出动兵力75738人,阵亡18115人,伤员及失踪30534人,总计48649人。伪满洲国军队出动兵力7339人,阵亡202余人。
1939年9月15日停战协定签订以后,16日、17日,日、苏两国交涉代表在两军阵地中间进行了两次预备会的磋商。18日、19日又举行了现场会谈,最终对包括双方停止位置的确认、俘虏交换等善后细节达成共识。这是9月17日双方交涉代表的合影。
日本先是倾向于“北上打苏”,最终选择“南下打美”,充分暴露了日本欺软怕硬的民族本性。此前,无论是1904~1905年的“日俄战争”,还是1918~1922年的协约国“对苏干涉战争”,俄军、苏军都曾是日军的手下败将,因此诺门罕战争爆发之前,日军上至大本营决策层,下至普通士兵,普遍对苏军存有轻视心理。但诺门罕战争以苏军的完胜告终,日军除了军事上遭受惨痛的失败之外,在心理上也留下了沉重的阴影,不得不知难而退。
诺门罕战役遗址陈列馆入口大门。
诺门罕战役遗址陈列馆。
陈列馆的大门紧闭,我和孙老弟顺势沿着东侧外墙绕到了楼后,刚转过墙角,只听得一片“扑棱扑棱”的声音,眨眼间,一群白色的鸟儿飞上了天空,在北面一片不大的水泡子上空盘旋,样子很像鸽群。孙老弟说,要是鸽子也是野鸽子。可能是我们来得太早了,惊动了它们的晨梦。
从西面绕回楼前,广场西侧的荒原上停放着十几辆坦克和几架飞机,我们趟过茂草走上前去。我提议让孙老弟登上坦克留个影,但在坦克前看到了“爱护雕塑,请勿攀爬”的字牌,原来都是些模型。
荒原上的苏军坦克模型。
苏军T26坦克模型和简介。中国于抗战开始后也引进了部分T26坦克,组成了最早的一个装甲师—第200师,以它为基干的第五军曾于昆仑关战役重创日军第五师团。
在诺门罕战争中,双方都动用了大量坦克和装甲车反复激战。日军出动了第一战车团(又称安冈支队)的第3、第4两个战车联队。苏军先后出动第11、第6两个坦克旅,第7、8、9三个摩托化装甲旅。苏军的坦克、装甲车在性能和数量上远远高于日军,拥有压倒性的优势,在双方的交锋中取得了完胜。
此地十分冷清,自始至终都没有看到其他游客。转完外围,准备进入陈列馆内部了,仍然不见工作人员的踪影。我让妻和女儿原地等着,我和孙老弟又开车返回到景区大门,看看工作人员有没有上班。大门旁边是一排平房,接连敲了几个门,都没有反应。我趴在一扇窗户上往里看,地下的皮鞋和床上的裤子都说明像是有人在里面住,但就是没有任何动静。按着墙上广告牌上的电话打过去,接电话的人却是旅行社的,她说工作人员平时都住在东旗,她也没有联系电话。我想莫非因为今天是星期六,工作人员休息?可这是旅游景点啊!
在我们敲门、打电话期间,开进来一辆桑塔纳,本来以为是工作人员来了,但近看挂的却是黑龙江的车牌,不用问应该也是游客,心中刚刚泛起的一丝喜悦很快就消失了。最后我们只能返回广场,接上两位女士,带着遗憾离开了陈列馆。
阿木古郎到海拉尔的公路正在改建为高等级公路,上行的线路已经修好,路上车不多,为了赶时间,孙老弟将车速一直开到了时速140公里。车穿行在广阔的草原上,由于参照物离得远,并不感觉太快。突然,一只横穿公路低飞的麻雀撞在车的前风挡上,只听“砰”的一声就停在风挡上不动了。我和孙老弟都吃了一惊,车停下来后,我下车查看,麻雀已经死了,一只脚被夹在了雨刷器上。一丝怜悯不禁从心头掠过,生命是如此的脆弱,刚才还自由飞翔的精灵,转瞬之间就永远归于沉寂了。人类又何尝不是,人们啊,珍爱生命,珍爱自己吧!
阿木古郎到海拉尔的公路刚刚整修完毕,路好车少,我们一度将车开得飞快。
经过这个插曲,孙老弟似乎受到了影响,重新上路后,车速明显慢下来了。到海拉尔时,已经快11点了。为了节省时间,过了伊敏河,我们一家在桥头街下了车,孙老弟则直接去与家人汇合。先给餐厅打了个电话,服务员说如果打车,对司机说“宾馆王爷府”就行。由于时间尚早,我们又不想逛商店,就打算步行前往。先是向一位中年妇人问路,她反问我是哪个“宾馆”?我一时忘了地址“东四道街”,妇人不耐烦地扭身走了。最后边走边打听,沿途看到有几家酒店都叫“宾馆”,难怪妇人不“助人为乐”。等到了一看,原来是“海拉尔宾馆”。
王爷府餐厅环境不错,但没有预想的那么热闹,大厅内居中是一溜儿蒙古包,用来接待团餐,靠墙的两侧接待散客。客人大都吃炒菜和手把肉,吃涮羊肉的好像不多。这里多少有点店大欺客,羊肉只有冷冻的,而且不分部位,服务员也不太热情。我们喝着奶茶等着孙老弟,十二点半了给他打电话,他让我们先吃,说他得一点多才能过来,我坚持说一定等他。快1点半孙老弟才来,原来他办完事以后,全家人在饭馆聚餐,他本打算估摸我们吃完饭后再过来送站,接过电话,为了我的一番好意,他就又跑过来了。于是开始吃饭,我提议全家以茶代酒,感谢孙老弟几天来对我们的帮助。
离开餐厅上车时,妻子看到了后座上的礼品袋,原来是孙老弟送给我们的本地特产风干牛肉,我连忙向他致谢。开往东山机场的路上,我再一次欣赏了海拉尔的街景,与第一天来时又有了不同的感受。我对孙老弟谈了我对满洲里和海拉尔两座城市的感觉,满洲里活力四射,很像一位热情奔放的洋妞,而海拉尔雍容典雅,更像一位蕴藉内敛的淑女。孙老弟开玩笑地奉承我老有学问了。
到机场以后,我们一家与孙老弟合影留念。因为家人还等着他回去喝酒,孙老弟马上就得返回城里,几天来我们俩已经成为了朋友,我与他握手道别,相约北京再见。
16点半,我们乘坐的国航CA1132航班准时起飞了。舷窗外,海拉尔慢慢掠过,星罗棋布的建筑代之以广阔平展的草原,像绒毯一样无限延伸的草原上,纵横的道路仿佛一条条灵动的丝线,河流曲水更像绿色长轴上颠张狂素酣畅淋漓的墨宝。回首在呼伦贝尔度过的快乐时光,前后9天,纵横2500多公里,饱览草原、丘陵、森林、江河、湿地和湖泊,并且领略了草原民族的风情。开阔了视野,放松了身心,还交到了新朋友。壮美的景色,纯朴的民风,草原给我留下了美好的回忆。
再见!呼伦贝尔草原。
随着飞机的不断爬升,云层越来越密,眼前的画卷渐渐合上了。我不禁心中默念,再见!呼伦贝尔,再见!草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