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在舌尖暖在心窝的腊八粥

图片（来自网络）文/心中那片海

今天是农历腊月初八，是我国汉族传统的腊八节，这一天我国大多数地区都有吃腊八粥的习俗。

农历腊月是冬季最冷的时段，吃粥适宜滋补、保暖、更易于养生。过腊八节，食用由八种五谷、坚果熬制的腊八粥，更是人们对农作物五谷的崇敬，农家通过祭神许愿，以祈求来年的五谷丰登。

而我对“腊八粥”的感触，却另有一番滋味在心头。

模糊的记忆里，三年自然灾害（59-61）的第二年，开始吃“大伙”（一个村子的人在一起吃大锅饭）。开始人们像做梦一样，对“吃大伙”缺乏足够的认识，甚至感到好奇，白白的把粮食都给浪费了。当乡亲们从“梦”中醒来的时候，日子就过得惨了，每天的粮食标准是一两八钱，一天三顿只能吃照出影的“稀粥”。

我那年四岁多，只记得饿得不行了，就跟着哥哥去“大伙”的垃圾堆上拣“葱核”（葱的根），回来用火把须根烧掉，吃剩下的“葱疙瘩”。每当母亲从“大伙”上打回“饭”时，一家人都围在一起，眼巴巴望着那盆“粥”。母亲忙着盛满那摆满锅台的大碗，盛好碗后，母亲和父亲总是抢着端起最先盛的那一碗，因为那一碗更是稀得可怜。喝到最后还总是剩下一两口稠根，再倒入我和妹妹的碗里。懂事的姐姐哥哥注视着母亲的举动，也学着母亲喝到最后一两口时就不再喝了，把剩下的稍微稠一些的“饭根”再倒给最小的妹妹。那时因年少无知不太懂其中的道理，更不知道什么是“让”，什么是“爱”，长大后每当想到此景此情我都会咽喉哽咽，潸然泪下……。这就是吃“粥”给我最早的印象......。

春天姐姐去地里寻些野菜，母亲就把分来的粥倒进锅里和野菜一起再煮一煮，吃的时候感到那粥又稠了一些，也感到更清香了。那时兄弟姊妹们虽都饿的面黄肌瘦，有气无力的坐在门墩上，安静地等着那一顿稀粥，但从来没记得有谁吵闹着喊饿。

分田到户以后家里都有了一些粮食，但受尽了饥饿的人们，既是有了少量粮食，也要算计着省吃俭用，饭里总是拌掺着野菜树叶之类的。在腊八的那一天，能喝上一顿纯粮食熬制的粥，那就算是难得的美味佳肴了，那时候对粥的最高追求就是稠一些，因为粥稠了更顶饥饿。

每到腊八的那一天，邻居小伙伴们都得意的端着自家的“腊八粥”，凑在一起比，比谁家的粥更稠，稠到插上筷子而不会倒的“最高境界”。于是，“插筷子不倒”也就成了判别粥好与否的标准。之后乡亲们就有了充满追求，也常挂在嘴边的一句话：“喝上插筷子不倒的粥”。

童年时光里过节总是开心的，腊八也如此。进入腊月孩子们就盼着过腊八，一是能吃一顿可口的粥，二来距离年下已经不远了，有一种过了腊八大年将临的兴奋。天天念叨着：“腊八、祭灶，年下来到”。那时孩子们大多只知道“腊八”是个节，没想过和腊月初八有什么关系。记得邻居家有位憨厚的哥哥，一次在吃腊八粥时，像是发现了亚洲新大陆一样兴奋，突然豁然开朗地对大家说：“你们都说说这‘腊八’咋怎巧（方言音zhen,这么)！每年都会赶到腊月初八”，大家哄堂大笑，后来成了他的“笑柄”，每到腊八的时候看到他就会说：“二哥啊！今年的‘腊八’又赶到腊月初八了”，哈哈哈……。

随着日子的慢慢好转，腊八粥里又多了黄豆绿豆，花生红枣等。母亲是位精打细算勤俭持家过日子的人，每年总想着存放一些煮腊八粥的红枣、花生、柿饼。腊八的头天晚上，我们一家人欢聚在煤油灯下，忙着筛小米，拣豆子，剥花生，一张张笑脸上尽绽放着无限的幸福和喜悦。

腊八的这天早上，家家起的都很早，随着炊烟袅袅而后的就是腊八粥阵阵飘香。母亲把我们的粥碗盛得满满的还能高出碗边，黄澄澄的小米，粉红色的花生，绿绿的青豆，煮弯了腰的豌豆，咧着肚子的麦仁……，最后母亲总是再拣几颗煮得透红溜圆的枣子，放在饭碗的上面，看着都嘴馋。冒着白腾腾的热气，飘着诱人的饭香，那时候的腊八粥已不再是饥肠辘辘时的舌尖上的美食，我更多感受到的是那寒冬的温暖温馨，是那家庭亲情的幸福和快乐……。

生活富裕的今天，人们再也不会奢望吃一碗“腊八粥”了，今天的腊八节过的是习俗，腊八粥吃的是民族文化内涵。商店有配好的腊八粥食料，更有葡萄干、莲子、桂圆、薏米、山药等时令水果和滋补中药等食材。但再也不会吃出那浸透脾胃，香在舌尖，暖在心窝的粥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