翻看历史,瘟疫离我们总是很近。甲骨文里出现蛊、疾、疠等字,说明夏商就有其存在;西汉初年,吕后整军攻南越,“士卒大疫”,以至“兵不能逾岭”;汉末瘟疫流行,《三国志·蜀书》记载“会曹公军不利于赤壁,兼以疫死”,又曹植有文“建安二十二年,疠气流行,家家有僵尸之痛,室室有号泣之哀”;西晋永嘉年间天下大乱,史称“又大疾疫,兼以饥馑,流尸满河,白骨蔽野”;唐代宗时,江南大旱,人相食,次年瘟疫流行,以至十室九空;金朝末年东京大疫,“既而死者继踵不绝,十二城门每道每天出尸二千具”;明万历年间,大同瘟疫,绝户者十之一二;明崇祯十数年间疫情不断,先是山西瘟疫死者过半,再传至河南死者十九,最痛陕西榆林、米脂死者枕藉,继又十三年大疫,十五年大疫,十六年大疫;明末清初更大头瘟、马眼瘟、马蹄瘟肆虐,华中、西南不少大县几至空城;清同治间云南大疫,“千百中侥幸活者一二而已”;1910年东北鼠疫,满州里、哈乐滨于数月间死亡6万人……这里所举都是史书上的裂眦大疫,那小疫就无算了。
然则国有大疫,亦必有大医。记得《封神演义》里那个掌管瘟疫的瘟神叫什么?叫吕岳,他和四个徒弟向西岐城遍撒病毒,幸好有玉鼎真人用灵草救了众生。玉鼎真人虽是神话人物,但东汉张仲景则是实实在在的医圣。张仲景的《伤寒杂病论》是继《黄帝内经》之后又一部很有影响的医学典籍,其对防疫抗疫更有不世之功。继后东晋葛洪发现了免疫疗法。到明末,就有济世大医吴有性专著《瘟疫论》。《瘟疫论》记载了伤寒、流感、疟疾、水痘、天花、肝炎、丹毒等40多种传染病的诊疗方法,还将瘟疫与伤寒的鉴别列专章析述,并另辟蹊径创立了一套独具一格的辨症体系。这其后我们还有清早期的猩红热温病学家叶天士,1910年抗击东北鼠疫的现代医学之父伍连德,以及当代中国工程院院士、著名呼吸病学专家钟南山……
当然,在经历2003非典型性肺炎以及面对2020新冠肺炎的大疫中,我们没有重蹈历史覆辙,因为我们有举国体制,可以启动一级响应,最大限度控制疫情。我们有全程免费医疗保障,有与南山同德的医护大军,更有患难与共的民本精神。打开网络,随处能见“逢危有我,八秩不辞”,能见“巾帼英气,横刀立马”,能见“岂曰无衣,与子同裳”,能见“山川异域,风月同天”……在华夏这片土地上,早已不是瘟神坐地巡天的那个年代了,我们满有希望像玉鼎真人那样用灵草救回众生。记得暗香如沁有一阕《鹧鸪天》吟得最是澄明:
虔心待得春归日,一响新雷万物清。
春回大地荠菜香
春回大地,春风送暖。在乡野,在田埂地头,在溪边河畔,荠菜迅速抖去寒冬的慵懒,焕发出了勃勃生机,与返青的麦苗共同奏响了春日的旋律,增添了田野的魅力,弥漫着诱人的清香。
荠菜是十字花科植物,生命力顽强,只要是在海拔三千米以下的地方,有点泥土就生长,给点阳光就灿烂。荠菜简称荠,历史悠久,为我国古老的野菜,可以药食两用。
千百年来,我国民间已形成了一种习俗,早春踏青采荠食,已把它当作新年的报春菜。春日食荠,似乎可以预示着一年的顺顺利利,吉祥如意。
记得以前在物质贫乏的年代,每每到了春季,母亲便让我到田间挖取一些荠菜回来,用来改善一下伙食。只是小的时候老是认不清荠菜的样子,总是在里面混杂了许多的野草。母亲在择洗干净之后,束上围裙便忙碌起来。那个时候条件有限,只能做一些简单粗劣的食物,诸如荠菜油馍、荠菜包子之类。即便是这样,也比平时的伙食好多了,我和哥哥、弟弟三个如饿虎扑食一般,风卷残云,大口吞咽,直到撑得肚皮鼓鼓方才罢休。
后来,经济好转了,母亲爆发出了惊人的耐心和厨艺,她不厌其烦地用荠菜为原料,给我们做荠菜水饺、荠菜春卷、荠菜炒鸡蛋、凉拌荠菜等。可是,当母亲费尽心思为我们端上花样繁多的荠菜“大餐”的时候,我们却并没有表现出饕餮的样子。
如今,母亲年纪大了,腿脚跟不上了,趟沟过垄很不容易,挖荠菜成了一种奢望。于是,每到春回大地的日子里,我都会带着妻子和女儿回到老家,就像小时候一样,代替忙碌的母亲去挖荠菜。
现在,荠菜早已由乡野走向了城市,成了各大饭店的一种特色菜,烹调的方法也各自不同,看上去是赏心悦目。吃多了,自然是见多识广,在城里的家中,我也曾模仿过饭店的烹调方法,做过荠菜的食物,女儿吃过后,是赞不绝口。
但是,在老家,我仍然会劳烦母亲去做荠菜。看得出,母亲非常用心,可是一辈子都没有见过什么世面的母亲,自然是无法做出饭店的级别,翻来覆去还是那几样。以至于女儿在私下里抱怨我说:“爸爸,你比奶奶的手艺好,为什么你不做呢?”
我笑了笑,不语。她还小,不会明白,选择这样的春日回老家挖荠菜、吃荠菜,重要的不是吃什么、吃得好不好,而是在于怀念一种传统,继承一种习俗,享受一种亲情,履行一种责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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