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间“年”的概念约在新石器时代逐渐形成,距今1万年左右,最初含义是指庄稼成熟。庄稼一年成熟一次,每成熟一次,就是一年,即“谷熟为年”。所谓过年,就是庆贺丰收的意思。古代传说中,“年”又是一种食人的凶恶野兽,人们利用“年”怕响、怕红、怕火的弱点,渐渐演变为过“年”放爆竹、敲锣鼓、点红烛、贴门神、贴对联的习俗。如今,伴随着社会经济的发展和文明的不断进步,过“年”逐渐演变成了辞旧迎新的“春节”。
古代过“年”不是在农历腊月的最后一天, 而是在“腊日”,也就是农历的腊月初八,俗称“腊八”。按照我国汉族现有的民间习俗,过“年”并非单指农历正月初一那天,实际上从“腊八”开始至“二月二,龙抬头”。
“腊月初一蹦一蹦,一年到头不生病”的民谣,说明从腊月初一这天起,即有了“年”味儿。
到了腊月初八,喝过“腊八粥”、腌完“腊八蒜”、清扫了房院后,“年”味儿开始渐浓,欢庆活动也将接踵而至。
腊月二十三,民间称之为“小年”。这一天祭灶神,嘱咐灶王爷“上天言好事,下界降吉祥” 。
除夕夜点红烛、煮饺子、放鞭炮、家家守岁。当灯火通明迎来大年初一的日出,新年第一天的“春节”已然到来,一群群拜年队伍走街串户,拱手相拜、互致新春祝福。“初一到十五”,当属民间过“年”习俗最为热闹、最为集中的日子,许多古老而多彩的民俗文娱活动也在这一阶段得以展现。用历史的观点去看待传统的民间文化,其主要习俗为:
正月初一,即“春节”为新年的第一天。习俗中早晨开门要先放“开门爆竹”,意即开门红。然后,出门拜年或迎送宾客。这天,传说是扫帚神的生日,民间有不扫地、不泼水、不倒垃圾的说法。不扫地是怕扫走家中的财运,不泼水、不倒垃圾是为了聚财。
正月初二,是传统的姑爷节。姑爷们这天要陪着媳妇去给岳父、岳母拜年,但吃过午饭须在太阳没有落山前回到自己家中。民间有出嫁的姑娘大年初二不能看见娘家灯的说法,否则,娘家就要穷一辈子。
正月初三,民间有“烧了门神纸,各自寻生理”的俗语。意指“年关”已闯,人们在这一天将年前所贴的“门神”纸都统统烧掉,开始新一年的生意了。
正月初四,是民间传说灶神下凡查户口的日子。古时这天都是户户闭门、店铺停业,不许出门,专门在家坐等,生怕人一时不在家灶王爷没看见,把自己的户口丢下。
正月初五,俗称“破五”,民间有吃饺子的说法。有的地方赶在天不亮就开始摆好面板、切菜剁馅,一边剁一边嘴里念叨着:“剁,剁,剁小人,剁得小人出不了门!”其意是期望在新的一年里多遇贵人,万事顺畅 。
正月初六,是民间流传的“送穷”日,即“送穷鬼”,这天,人们要给“穷鬼”准备好绑扎纸糊的车船、干粮,焚香祷告其要沿着大路好好前行,其愿望是想让它带走以前的穷苦、迎接美好的生活。
正月初七,是民间俗称的“人节”,即人类的生日。传说汉族在“人节”有吃用七种不同的蔬菜做成的“七宝羹”的习俗,吃后可以治百病、驱邪气;有的地方在这天还有吃面条、“捞鱼生”的习俗。前者寓意健康长寿;后者寓意步步高升。
正月初八,是传说中的“谷子”的生日。这天,民间有顺星、放生祈福的习俗。在当日的白天,放生家养的鱼、鸟,晚上等星斗出来后,则对天举行祭祀,以求新的一年稻谷丰登。
正月初九,是传说中玉皇大帝的生日,即“天日”,也叫“天公生”。这天,人们摆上鱼肉和仙桃、饺子等面食,祭祀玉皇、祈求赐福。”
正月初十,是传说中石头的生日,也是老鼠嫁女、娶亲的日子。民间习俗称,当天不能动用石头制作工具,要进行有关祭祀活动。一是怕石头不高兴伤害庄稼,二是怕惊扰了石头缝里的老鼠而祸害房屋。
正月十一,民间相传是岳父宴请女婿的“子婿日”。这天,岳父用初九给玉皇大帝过生日没吃完的食物来宴请女婿。一是娘家“借花献佛”省了花销;二是也让女儿、女婿尝尝供品,沾沾仙气。
正月十五,又称“元宵节”,也叫上元节、灯节,是庆贺新年的最热闹的节日,也是春节欢庆活动的点睛之笔。在这个欢乐的日子,人们以吃元宵、猜灯谜、放烟花、观彩灯、舞狮子、耍花会、扭秧歌、踩高跷等形式把团圆、喜庆、吉祥的民间年文化推向高潮。
在过去,由于冬闲时间长,所以人们不过了农历“二月二”,这个“年”就不算过完。民间把“二月二”视为 “龙抬头”的日子,古称“中和节”。相传,这一天上界主管云雨的龙王抬头问计民情,老百姓恭敬地过好这个日子,农事季节才能风调雨顺福祉万民。“二月二”又叫“春耕节”“农事节”,据说,这一天经过冬眠,百虫苏醒。人们从此告别农闲,开始下地劳作……
古老的民俗,就是老百姓的精神寄托,虽与新时代的世界观和生活方式早已格格不入,但追其初衷,都是祈盼:诸事顺遂,生活幸福。
故园的秋天
南方的秋天,是夏与冬的缝隙里,漏下的一束时光。一阵风过,才卷去汗津的暑气和聒噪的蝉鸣,经几场雨,露水已然趁着夜色爬上晚归人的脚。
桂花的香味大约闻上十日,收稻的日头能抢七天,荷叶只消一晚的凉意,便是满塘衰镐。等到虫鸣渐有渐无,星月越发皎洁,寒气由脚往上,索索地一直爬到心里,那时,秋意好似掉到古井里,变得很深很深了。
时光既短,更惶惶然不可辜负。当秋声自山上奔腾而来,席卷所到的一切,万物便都找到了自己的归宿。处于秋天的人们,也将平日禁锢在身体里的灵魂打开,感知节气的变换,草木的凋零,和亲人的念想。所有过去的记忆变得清晰而温暖,再不会后知后觉,仿佛陷入了“一种不能自己的深情”,回到故园的意愿,原本只有三分,便也发酵成了十分。
故园里,到底有多少风物,在秋光里等待再不回去的人呀?
先是花。凤仙、晚来香、鸡冠和牵牛,是乡下房前屋后顶常见的花了,小路边,颓墙角,沟渠旁,都有一株两株,旁若无人的长。夏天是开花的好时节,花与人都热闹喧嚣了一场,秋气带来暮年,也带来了沉静。现在,舞台落幕,替别人生活的戏曲情节已经结束,它们回归到生命的最初,开始一心一意地播撒种子。凤仙的叶子底下,结了一颗颗气鼓鼓的小纺锤,一点阳光掠过,一丝秋风拂过,都会让她随时炸开;紫红色的晚来香脱落了细长而萎靡的花瓣,花萼却兀自托着圆形的黑色的种子不肯放手;鸡冠花有成千上万的孩子,便有成千上万的爱去恣怜,非得用手大力搓捻,种子才掉得下来。牵牛依旧活泼泼地在晨间开花,淡蓝纤弱,含露带愁,独有一种秋的仪态,便是郁达夫说的“静对着象喇叭似的牵牛花的蓝朵,自然而然地也能够感觉到十分的秋意”了。
田野里则是另外一番热闹而丰茂的景象。屋舍之外,青山之下,大片大片的稻田纵横交错,割稻机从这头赶往那头,金色的水稻渐次卧倒,像一潮潮退去的海水。玉米曾经是丰神俊朗的少年,头戴高冠,腰悬龙泉,一口利剑的穗子招摇的晃,然而在秋光的打熬中,轻狂的少年也已悟了禅机,变得慈眉善目,从容地卸掉所有,包括果实,也包括曾经的皮相。人们把摘下的玉米装进筐里,把玉米杆捆成一大垛,像蚂蚁一样陆续地搬运回家。和它们一起的,还有长满豆荚的黄豆和拖着几条长藤的番薯。现在,它们带着阳光和泥土的味道,各自归将。玉米码好晒到门前,黄豆排队晾在屋后,阳光挤进每一颗种子,带走多余的水分,它们的身体变得干燥又轻盈,最终落进了农人的仓库里。
谷梁既收,田野变得空旷而寂静。风从四面吹来,狗尾巴草放肆旋转,车前的叶子变得坚硬。茼蒿们刚开始偃旗息鼓,狗牙根就伺机攻城略地。狼巴草和苍耳各自暗藏心机,偷偷地攀住裤脚,就跟人们回了家。只有飞蓬和蒲公英的孩子存着吉普赛人的血液和诗人的情怀,一人撑着一把伞,跟父母躬身告别,从此踏上流浪的宿命。
日头太短,农人太忙,当天上的流云一丝丝飘淡,夜的手心慢慢合拢。勤劳的主妇们开始做饭,炊烟从墟里袅袅升起,与暮色相互交融。被晚饭催促的人匆匆在屋后的丝瓜藤里扭下最后一道菜,“秋来天罗赛人参”,既少又好,再辜负,就要等到明年了。
夜来了,大地开始沉睡,空气里渐渐有了露水气,润润的,有虫子轻鸣,叫得不知远近。夜读欧阳子,听到风吹过树梢,淅沥萧飒,鏦鏦铮铮,秋天,就在夜深人静时,从窗户外悄悄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