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围炉取暖;围炉品雪

(2020-01-29 15:57:16)
分类: 散文随笔

    寒冬屋外飞雪,几个汉子围在火炉旁,取暖,谈生活,聊家常。这是我喜欢的情境。这当然是在北方。雪花覆盖了大地,汉子们闲得无事,聚在火炉旁,一边暖身,一边打发日子。

  初次目睹这情景,是上个世纪六十年代初的冬天,我不过七八岁。我第一次跟着父亲回河南温县老家,看见奶奶坐在炉子上,屁股下有个小凳儿。下面围一圈她的儿孙。儿女们在围炉说话,孙子们围炉打闹。奶奶边烤火,边翻动围在炉口上铁壶旁的红薯。壶水滋滋地响,奶奶拿起一个红薯掰开,分给她的孙子们吃。

  那情景,一辈子也忘不了。那时只觉得温暖,一路上的寒冷,此刻全无。慢慢长大了,方才晓得屋子中间那火炉,凝聚着亲情。

  北方这炉子,必是泥土做的。泥里混有麦草。泥土的气息,麦草的气息穿胸而过。庄稼汉就喜欢闻这味道。后来我在关中的农人家里看到了更多的火炉,听到了炉旁的谈话内容:谁家母猪下了崽,谁家儿子生了个牛牛娃,谁家刚买了一辆自行车,谁家女人懒得不洗脸,谁家给老人办丧事请了哪儿的戏班子,菜油紧缺了,化肥涨价了,火柴买不到了,盐要凭票供应……聊的没话题了,就抽老旱烟,烟锅伸进烟袋,挖一锅出来,吸完,在炉身上磕磕,又挖一锅,点火。

  烟抽够了,喝水。炉火上架着铁壶,长长的嘴儿,哧哧地冒气。喝水不用缸子,用主人家的大老碗,咕咚咕咚,一气喝完,碗撂脚旁,渴了再喝。

  饭点到了,女人在外边吆喝自家的男人吃饭,于是各回各家。

  围炉取暖,多有诗意。

  过去,东北人过冬,离不开火炉。没办法,天太冷。听说他们在铁网上架着肉,用炭火烤。还有铁锅炖鱼、小鸡炖蘑菇、杀猪菜、排骨炖豆角、鲶鱼炖茄子。炉火上烤的东西多着呢:玉米饼子、铁饼子、冷面。在沈阳,有许多朝鲜族人开的烤肉店,小炭炉上面的铁丝网,牛羊肉烤的滋滋响,还有海鲜贝类,也是种享受啊。还可以去吃杀猪菜,也就是酸菜炖白肉血肠(白肉是偏肥的猪五花肉),经过长时间的炖煮,酸菜吸收了肉片中的油,蘸上韭菜花吃,肥而不腻。比沈阳更冷的延吉人围炉的吃法更多:冷面配锅包肉、手动韩式烤串、大块烤肉、各种石锅石板、各种米酒、明太鱼啤酒屋、辣白菜、桔梗萝卜条、各种韩式正宗小菜。

  北方的大雪已经下过几轮了,你是不是蠢蠢欲动了?带上这些干货,去体验一把真正的东北冬天里的围炉生活吧。

  北京人把过冬叫 “猫冬”。《都门杂咏》收录有一首诗,描写旧时老北京冬日取暖的景象:“雪纸新糊斗室宽,映窗云母月团来。地炉土炕重修葺,从此家家准备寒。”

  老北京人喜欢吃涮羊肉。光绪十八年,曾在北京居住过的浙江桐乡人严辰缁的《忆京都词》,描摹了京人围炉涮羊肉的情景:“忆京都冬窗不透风,围炉聚饮欢呼处,百味消融小釜中,不似此间风满屋,热炭又嫌樱火毒。”

  聊着天,吃着涮羊肉,这情趣也不错。

  下雪的黄昏,最适合围炉取暖。炉旁的人烤着火,望朦胧的纸窗。天色渐暗,炉火照红纸窗,有几分仙境。写下《燕京乡土记》《北京的风土》《北京四合院》的红学界元老邓云乡,在他的《忆江南》一词里对老北京此景赞叹有加:“忆京华,最忆是围炉。老屋风寒深似梦,纸窗暖意记如酥,天外念吾庐。”

  清代有一部六卷本的诗话著作《围炉诗话》,为学者吴乔所著。作者在康熙二十五年所作的自序中说:“辛酉冬,萍梗都门,与东海诸英俊围炉取暖,啖爆栗,烹苦茶,笑言飙举,无复畛畦。其有及于吟咏之道者,小史录之,时日既积,遂得六卷,命之曰《围炉诗话》。”本书通过对唐、宋、元、明历代诗歌的评论,提倡“比兴”,反对宋人的浅直无味;强调“有意”,反对明七子的“唯崇声色”,认为“意喻之米,饭与酒所同出;文喻之炊而为饭,诗喻之酿而为酒”,主张“诗之中须有人在”。

  我对诗研究不深,《围炉诗话》只是了解些皮毛,不敢妄评。书里的句子,已经忘得差不多了,但围炉诗话的那种意境和惬意,却是久久在心。想想,吃着爆栗,品着苦茶,说着笑话。没了寒意,有了口香,笑话暖心,这是围炉的更高境界。

  不过,吴先生书中所言,并非生活的鸡毛小事,而是说诗,那艺术观绝非平庸。可见,围炉取暖在某些有学问的人那里,演变成精神,琢磨出艺术。

  提到围炉谈诗,不由想起白居易的《问刘十九》:“绿蚁新醅酒,红泥小火炉。晚来天欲雪,能饮一杯无?”知己无需多,三两个足矣。大雪茫茫之夜,与无话不谈的朋友守着火炉,把酒谈心,是何等的畅快。聊到兴致处,抠着鼻子,挖着耳孔,更是自在。

  大雪封门,没有朋友来,一个守着炉子读着自己喜欢的书,又是另种乐趣。古人云,“雪夜关门读禁书”。古时的禁书不少,清风阳光下的阅读,被人瞧见,难免提心吊胆。大雪天就无需担心了,炉火是温暖的,书里的内容是舒心的。听着雪落的轻巧,体味书中的意境,摇头晃脑,揣摩风月,那才叫享受。

  “读书随处净土,闭门即是深山”围炉读书,一切皆在自己的内心。

                                  围炉品雪

  “雪花想下又不想下,犹犹豫豫。你们商量商量,自己拿个主意。对面人家的屋顶白了。雪花拿定了主意:下。”读汪曾祺的《下雪》,韵味悠长,平淡朴实中充满了童趣。雪花在汪曾祺的笔下,仿佛成了一群调皮活泼的孩童,在屋顶上欢闹嬉戏。

记忆中,雪落故乡,似一幅水墨长卷,山脉河流隐约可见。故乡的雪,好像邻家的姊妹们,温婉地落在树梢上,飘入草木间,藏掖着,不吵闹,如老舍所写:“树尖上顶着一髻儿白花……山坡上,有的地方雪厚点,有的地方草色还露着……微黄的阳光斜射在山腰上,那点薄雪好像忽然害了羞,微微露出点粉色。”

从《诗经》中的“雨雪霏霏”,到《唐诗》里的“千树万树梨花开”,莹莹的雪花在诗词文章中纷飞了千年。它们时而悄无声息地跑进庭院,引出诗人“不知庭霰今朝落,疑是林花昨夜开”的自叹;时而飞舞在“千山鸟飞绝,万径人踪灭”的寒江畔,与身穿蓑笠的老者一同垂钓。

读到李白的“燕山雪花大如席”,心中颇感疑惑,难道千年前的雪,如此气势磅礴?转而一想,也许是诗人故意夸张罢了。

在唐朝,清闲的白居易在家中望着窗外的天色,“晚来天欲雪”,新酿的米酒香气扑鼻,红泥火炉已经准备好,于是向好友发出“能饮一杯无”的盛情邀请。真切诚恳的语言,如熊熊炉火,温暖了友人的心房。“夜深知雪重,时闻折竹声”,静谧寒冷之夜,卧床的白居易忽觉被窝枕巾冰冷无比,继而瞧见窗户发亮,听到竹枝被折断的声响,才知道窗外已是大雪飘零。

烹雪煮茶的故事,在古今诗文中偶有所见。《红楼梦》里第四十一回,妙玉煎茶给宝玉吃,宝玉吃后惊叹轻浮无比。黛玉便问妙玉:“这也是旧年蠲的雨水?”妙玉冷笑道:“你这么个人,竟是大俗人,连水也尝不出来。这是五年前我在玄墓蟠香寺住着,收的梅花上的雪。”

积攒梅花上的雪,化水煮茶,实在闲情雅致。梁实秋在其散文《雪》中也记述了雪水煮茶的趣事。梁先生就刚落的积雪掬起表面的一层,放到瓶里融水后煮沸,用小宜兴壶沏大红袍。先生细品后猛嗅了几下喝干了的杯子,但是“一点也不觉得两腋生风”,梁实秋雪水烹茶的率真可爱,不禁让我哑然失笑。

  诗文中的雪,或文静,或俏皮,或含蓄,或猛烈,可观赏,亦能烹茶。寒冷之日,与这千姿百态的雪围炉攀谈,多么温暖惬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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