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延安
(2019-12-24 11:12:11)我到过三次延安,每次都留下了非常深刻的印象。2001年秋天,我第一次到延安。当时,西安至延安路段还没有开通高速公路。我们一行四人坐了一夜火车抵达延安时,天刚透亮。那时是十月下旬,已有些许寒冷。宝塔山看着不高,海拔有1100多米。我们一鼓作气登到山顶,出了一身的汗。
延安是西北的边塞重镇,北宋政治家韩琦,思想家、文学家范仲淹曾在此镇守。宝塔山古称嘉岭山,为历代守将必去之处。据说宝塔建于明代,塔高44米,9层,为八角形砖塔。顺着塔内阶梯,我们登上塔顶,狭长的延安城尽收眼底。远眺层峦叠嶂,真正领略了延安知府顾延寿诗中的韵味:“嘉岭叠叠椅晴空,景色都归西照中。塔影例分深树绿,花枝低映碧流红。幽僧栖迹烟霞坞,野鸟飞归锦绣从”。山上还有范公井、摘星楼、东岳庙、嘉岭书院、烽火台等古迹,塔底层两个拱门门额上分别刻有“高超碧落”“俯视红尘”字样,塔旁还有一口铜钟,为明崇祯年间铸造,敲击之声响彻全城。
宝塔山上,我们情不自禁吟诵起诗人贺敬之的《回延安》,“几回回梦里回延安,双手搂定宝塔山”,任何语言都无以表达对革命圣地的无限深情。巍巍宝塔山,滚滚延河水,这一山一水经常出现在诗人、画家的笔下,人们歌颂宝塔,怀念宝塔,实际上是在怀念延安岁月,歌颂延安精神。
在枣园革命旧址,我们参观了毛泽东、朱德、周恩来、刘少奇、任弼时等中央领导人的旧居,每一孔窑洞里都是简朴的摆设。枣园非常幽静,大块草坪上落满了金色的银杏叶,窑洞、礼堂掩映在树丛、落叶中,有厚重的历史感。
第二天我们一行人去了王家坪。王家坪位于延安市西北部,1937年至1947年期间,这里曾是中共中央军事委员会和红军总司令部的所在地,毛泽东、朱德、彭德怀等党和国家领导人也曾在这里居住。旧址分为南、北两院,南院是政治部,北院是司令部。最难忘的是傍晚时,我们在王家坪观看了安塞腰鼓。几十位陕北老汉,踏着飞扬尘土,队列齐整,身姿矫健。白头巾,白短褂,红彤彤的腰带,老汉们古铜色的脸庞……落日余晖下,似一幅油画。舞动的安塞腰鼓,狂飚于西北高原,释放的是高原人朴素而豪放的性格,独特的艺术个性。豪迈粗犷、刚劲奔放的雄浑舞姿,充分展示了陕北汉子的憨厚朴实和悍勇威猛。
十年以后,我第三次来到延安。旧地重游,感触颇多,特别是在沿途观看到了著名的壶口瀑布。那是2011年春夏之交,陕北大地万物复苏,秦晋峡谷两岸苍松翠柏,山花烂漫。彼时,我已经离开西安到北京工作。
亲近黄河是第二次,如此亲近壶口瀑布却是第一次。壶口瀑布是黄河上的著名瀑布,其奔腾汹涌的气势是中华民族精神的象征。走近壶口瀑布,我的耳畔一直萦绕着一首歌:“风在吼,马在叫,黄河在咆哮,黄河在咆哮……”这正是那首燃烧了几代人激情与雄心的《黄河大合唱》。黄河,这条流淌了160万年的母亲河,如一条巨龙,从莽莽昆仑奔腾而出,把来自青藏高原冰川和湖沼的丰沛水源,纳入到怀抱,然后九曲回转,横越塞上,到了内蒙古托可旗与山西偏关县接壤之地,突然来一个90度大转折,原本由西向东奔流的河势调头向南,一路呼啸,在莽莽黄土高原上拉开一道巨大深邃的峡谷。这条峡谷,将中华腹地黄土高原一分为二,壶口瀑布便在这段峡谷中。
“九曲黄河万里沙,浪淘风簸自天涯”。滔滔黄河水,被紧紧地夹峙在500米宽的河床上,奔腾咆哮着,在宜川境内两岸岩壁处,陡然缩成仅有50米宽的“壶口”,喧嚣的黄浪霎时撞向石壁,又紧急收成一束,硬是挤进“壶口”,跌落到60米深谷的“十里龙槽”中,形成著名的壶口瀑布。谁能背倚昆仑倾金壶,唯有黄河!天地之间何为壮观,看我壶口!壶口瀑布是最能体现黄河力之美的地方,因此成为研究黄河文明、寻找黄河精神的学者,及文人墨客最为瞩目的地方。
遥想当年,诗人张光年在黄河岸边灵感迸发,创作出组诗《黄河大合唱》。这组诗,雄健磅礴,深沉浑厚,是中华民族抵御外侮的英雄诗篇,也是抗日战争时代现实的悲壮图画。诗中雄奇的想像与现实图景交织在一起,组成一幅壮阔的历史画卷。后由冼星海谱曲,最终成为中国影响力最大的一部交响乐代表作。
站在壶口瀑布前,倾听黄河咆哮、怒吼之声,我突然想起这样一句话,“《黄河大合唱》永永远远都属于明日的中国。”这是抗战时期,美国记者斯诺来到延安,听了《黄河大合唱》后发出的感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