节气是四季最好的注脚,在我心里,每一个节气都像五线谱上的音符,弹奏着大自然诗意的旋律。
比如即将来临的“立冬”,一念之下,万物萧然,仿佛置身于一片纯白的迷雾。丹枫如过客,纷纷满街头,秋风吹尽旧时繁华,庭前青黄的叶子铺了一地华章。冬天像个清素的女子,淡然无欲,点半星禅灯倚半轮月,横竖透着寒意。
日子深处,忧伤与苦难如雨雪一般,总是不期而至。宋代陆游在立冬之日作诗:“室小财容膝,墙低仅及肩。方过授衣月,又遇始裘天。寸积篝炉炭,铢称布被绵。平生师陋巷,随处一欣然。”诗人虽物力维艰,窘迫度日,却分明抒发了一种身心坦荡、从容而安的胸怀。
也许是因为体质的缘故,生来惧怕寒冷,因而格外渴望温暖。打小,我就深切地厌恶冬天,惧怕寒冷,一如厌恶我溃烂的肌肤以及薄软的意志。
向往和暖,就是我在冬天最深切的感受,一如生命之源、欢乐之源。于是,生活中最简单的欲望得到了满足。在冬日的午后,当我坐拥一窗温柔的阳光,幸福的电流注满全身,那一刻,我别无所求。每当冻伤的疤痕日渐愈合,我生出的欢喜就像复苏的冻土,吐露生机的草叶,那一刻,太阳的温度像拯救众生的佛光,我虔诚地将它们揽入怀抱,贪婪地任凭那一寸寸光照在我身上流过,化解我冻结的身心。
四季是一首经年忧伤的诗句,静静地倚在身边,被雕花的窗棂分割成深深浅浅、粗细不等的光柱。多么庆幸人能够自然成长,能够从岁月里体悟生命新生的温度。多少泪水与绝望的情绪都被覆盖了,世界成为洒满光热的珍宝的巨大储藏室。“我啜饮露水的琼浆,聆听鸟儿的歌唱,和着青草的拍子起舞。我永远仰目朝天,不为看到我的幻想,而是为了看到光明(纪伯伦《花之咏》)。”四季本身就是生命之源,它有荣有枯,生生不息。
忽然又到冬天,在冰冷的天地之间,我自然而然地懂得了,无论一个人有多大的欲望,在现实背景下,都会交织成蔓延在身体脉络之中的能量,以最舒服的姿势和这个冬天一起躺进被窝。寒风让人迷恋温度,枯竭让人渴望雨露,为一缕枝杈之间泄露的阳光而雀跃吧,我从簌簌颤动的树叶上听到春天的脚步,随之而来是饱满的爱与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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