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月10日,瑞典文学院宣布将2013年诺贝尔文学奖授予加拿大作家爱丽丝·门罗(Alice
Munro),称之为“当代短篇小说大师”。
对爱丽丝·门罗这位加拿大女作家,很多中国读者不太熟悉。其实,在世界文坛,很多人把门罗和写美国南方生活的福克纳和奥康纳相比。普利策奖得主简·斯迈利曾大赞门罗的作品“既精妙又准确,几近完美”。美国作家辛西娅·奥齐克更是将门罗称为“当代契诃夫”。
门罗是一个追求完美的人,始终以严谨的态度对待文学,努力去写伟大的小说。她本来无意专营短篇,写了几年长篇小说后,痛感长篇过于松弛,缺乏她面对短篇时所感受到的那种艺术张力,索性就放弃了。斯迈利说,门罗写30页短篇所用的心力,足可抵得上某些作家写出整部长篇。门罗“把短篇小说视为一门重要的艺术,而非一个你写着玩的东西”。在40余年的文学生涯中,她始终执著地写作短篇小说,锤炼技艺,并以此屡获文学大奖,其中包括三次加拿大总督奖,两次吉勒奖,以及英联邦作家奖、欧·亨利奖和美国全国书评人奖等。而每年秋天的诺贝尔文学奖评选中,她的名字也必在候选人之列。
反观国内,我们的作家似乎更热衷于“鸿篇巨制”,长篇小说也一直被视为衡量一个作家创作能力最重要的标准。前几年,张炜高达450万字的长篇小说《你在高原》堪称创纪录。2013年是中国长篇小说的“大年”:余华推出长篇小说《第七天》,韩少功推出《日夜书》,而苏童、马原、孙甘露、残雪等作家也有最新长篇问世,至于一部网络小说动辄上百万字更是寻常事。
不能否认,中外文学史上,有很多长篇小说在世界文学史上占有一席之地。但面对这些长篇小说在文学史上的地位,我们恐怕不能简单、片面地由此得出这样的结论,把“长度”和“难度”当作判断文学优劣高下的标准,或者说,小说写得越长越难读,其文学性便越强。这样的文学观念,是褊狭、不健全的。道理很简单,中外文学史上固然有文学大师创作的长篇小说熠熠生辉,而那些精短、简洁的名篇佳作也比比皆是。
比如汪曾祺,一辈子没写过长篇,他的小说基本上没有超过两万字的,但他在文学史上还是有响当当的影响力。他曾经想写一个关于汉武帝的中篇,但一直没写成,因为太长了。最典型的还是鲁迅,他最长的小说就是《阿Q正传》,那也只算是中篇,但鲁迅无疑是伟大的作家。
前年获得诺贝尔文学奖的瑞典诗人特朗斯特罗姆,他到获奖时也只发表了163首诗,而且大多短小精致。这位诗人,对文学写作付出的心血,令人感佩。海明威一生创作勤奋,力求简短的写作风格,使他创作出世界名著《老人与海》,这也仅是一个中篇,并于1954年获得诺贝尔文学奖。这次,门罗获得诺贝尔文学奖,颁奖词赞其为“当代短篇小说大师”,再次肯定了短篇这种文学形式的巨大价值和艺术能量。
所以说,文学品质的高低、文学成就的大小、文学创造力的强弱,与篇幅大小、体裁形式无关。如今,文化界、文学界浮躁心态严重,文化理念、文学观念错位,一些人追名逐利,文化市场无限放大了娱乐化需要,文化价值评判机制失范,导致文化产品“注水”现象严重。因此,坚持艺术规律,避免浮躁,这是门罗给我们带来的启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