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关山度若飞

九、雨夜骑牛行 大顶山遇狼
回家不到两年,父亲又让俺去龙泉镇把二大爷接家里住些日子,顺便在城里医院抓点汤药,调理一下他常年犯的老胃病。本想待上两天,帮二大爷收拾一下东西就赶紧领他走,可正赶上春天种地忙,生产队劳力大部分到小北山那面去了,屯子里留下的一些牲口离不开人伺弄,得等找人替换二大爷。到大姑家时大姑和姑父,高兴得了不得,干脆不让二大爷自己弄饭了,我们一起都到大姑家吃。三表哥念完初中已经回生产队当了会计,空闲时钻研中医,鼓捣些草药,帮助老乡看看病。
大表哥忙得一直没露面,在小北山那面领人整地,来回走耽误工夫,这些日子都吃住在那面,山里头开春跑桃花水,路泥泞不好走,低洼地牛车铁轱辘一轧挺深,透过烂泥一嘎悠一嘎悠动弹。天好像漏了,总是不断下雨,晚上我们正吃饭,大表哥突然浑身湿漉漉的回来了,他是从扶民镇那面冒雨走了几十里山路赶回来的,原来队里开春种土豆,他带人去山外买了几千斤土豆栽子,找了一辆拖拉机往回拉,没想到过了扶民镇,拖拉机轱辘打滑,偏离道眼,陷烂泥里出不来了,前后没人家的山路上,大表哥怕土豆被雨淋,芽子捂坏了,又怕晚上有冻,急火火赶回来找人去送塑料布苫土豆,然后再想办法往外拽拖拉机。
冒雨走夜路,,三表哥说道熟,没啥事,想带俺一起去,怕黑天碰到野兽,俺俩到队里挑了两条犄角锋利的大牤牛,将一大捆塑料布搭牛身上,俺又操起了二大爷家的那把大板斧,路上防身用。没想到骑牛时有点麻烦,那牤牛脾气爆烈、欺生,血红眼睛瞪着,根本不让靠前,扭动犄角总想顶俺,后来还是三表哥用手捂住牛眼睛,让俺从后面偷偷骑,雨中牛背又湿又滑,好容易骑上了,没等坐稳,啪唧又摔在了地上,再上去后,俺干脆身子伏下,双腿夹紧牛肚子,随着牛走动,稳住身体,总算骑住了。
出屯子抄近路时,经过一大片草甸子地,三表哥叮嘱俺格外小心些,这里春秋两季经常有狼出来打食,夜黑得像锅底,怕陷进烂泥里,只能借着地上的水亮看路,雨水顺着牛背上往下流,俺和三表哥身上都紧裹着塑料布,用来遮雨、防寒,心紧悬着,小心听着周围草棵里的动静,大约快两个时辰,俺俩骑着牛已经到了大顶山的山路上,道好走多了,翻过山估计离误住拖拉机的地方不会太远了,黑路上心里还是有点紧张,冷不丁路旁树棵子,抽打在骑牛的腿上,还以为碰到了黑瞎子或野猪,夜实在是太黑了,边走边盯着路边的黑呼呼的草棵子或一些低矮的树影小心看,真担心弄不准是什么野兽趴在那里。
走着走着,俺和三表哥都感到有点不太对劲,两头牤牛开始摆动犄角一声声闷叫,俺俩看看周边也没有什么动静啊?可当转过身往后时,吃了一惊,看到身后不远树棵子旁几点绿莹莹的光,俺知道碰到狼啦,三表哥让俺千万别慌,拿过俺手里的板斧,几斧子就在路边树上砍了一个拳头粗细的大柞木棒子,绿光一点点靠前了,俺看清楚了是比屯子里狗大不少的两只狼,饿瘪了的狼肚子似乎要耷拉到了地上,三表哥格外镇静,让俺盯住那只略微小一点的狼,他对付那只大点的。雨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停了,三表哥举着柞木棒子,俺也抡起那把锋利的板斧,两只牤牛冲着狼晃动尖利的犄角,两只狼离俺们七八米远的地方站住不动了,俺就等着两只饿狼躬身扑上来的瞬间出手了,狼眼睛的绿光盯着俺们,俺手中的板斧在清冷的月下,闪着寒光,两只狼不动,俺们也不动,对峙了约莫小半个时辰,两只狼嗥叫了几声,一转身,隐没在黑魆魆的林子里面不见了。三表哥告诉俺村子里也有人上山打死狼的,再说就是刚才咱俩不动手,大牤牛的犄角也能挑穿那两只狼的肚子,“嗨!真想打死这两只狼,听说狼油加冰糖的偏方能治吼吧病(气管炎)”,三表哥不无惋惜地嘀咕着,这时俺才感到身上出的冷汗已经把后背衣服浸透了。
凌晨天放亮时,俺们在路旁看到了陷在烂泥里的那辆拖拉机,粗算一下,俺和三表哥雨夜骑牛,竟然走了快四十里山路。(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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