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关山度若飞  

           十、黑土地的怀念   那山那屯那人

  再到龙泉镇，是去奔丧，劳累了一辈子的二大爷，像尘埃一样的故去了，还是那折腾他多年的老胃病，最后成了不治之症，把老实善良的二大爷领走啦！原本二大爷在城里俺们家住了些日子，父亲为他熬了不少汤药吃，看看胃病好了些，二大爷就待不住了，念叨着要回龙泉镇，说怕家里养的猪没人喂，俺看出来，二大爷还是在农村生活惯了，再说离开了那些经常在一起拉呱、玩牌的胶东老乡，时间一长了，二大爷就有点待不下去了，屯子里人享不了城里待在家里没事干的清福。父亲再三挽留二大爷，反正到哪也是一个人吃饭，让他以后就住在城里，让俺给二大爷养老送终，可二大爷还是回到了龙泉镇。

  回到屯子里没过五年功夫，二大爷的病就重了，身边有大姑和三表哥还有一些老乡忙前忙后照顾着，听说二大爷走时，挺安详，没遭罪，开始就是吃不下去饭，总觉胃堵得慌，后来没几天就不行了。二大爷葬在了屯子西边，他自己开垦的一片萝卜地旁，地里还有不少青头大萝卜没拔出来。那是头年二大爷没事时开出来的二亩多地，关东黑土地伏天时撒点罗卜籽，平时也不用上粪、侍弄，秋天时一个个大萝卜就长出来了，放牛的、赶山的，谁路过萝卜地，随便挖出来拿走，二大爷自己也吃不了几个萝卜，就是图个老乡们乐呵，屯子里的民风就是这样淳朴。

  大姑的身子板没有以前硬朗了，看到俺来了，高兴得顶着露水自己下地里摘新鲜的茄子辣椒做菜，上苞米地里找那些老秋还嫩着的回来，给俺烀鲜苞米吃。二表哥也从小北山搬回了家里住，屯子里还是老风俗，父母年岁大了，儿女都回来守在身旁。三表哥到县医院进修中医去了，说学成后，回来为乡亲们好好治病。

  原来住在二大爷家炕梢的那两个叔侄俩，听说侄儿后来又回诸城老家去了，那个当叔的，可怜屯子南面那个被男人抛弃的女老乡带两个孩子日子艰难，头几年就搬到一起住了，屯子里有人说他这是上人家去“拉帮套”，也有的说这不算是，实际上那女人的丈夫等于分手啦。到珍子家去了两趟，珍子娘已经当奶奶了，珍子也早就出阁有两个孩子了，嫁到山外样子哨一家，现在生活得挺好。提到当年在昏黑的煤油灯下玩棋烙，珍子娘笑了，现在龙泉镇家家早都是电灯啦。

  要告别龙泉镇了，又到二大爷那里拜祭了一下，苍凉的深秋，坟头的枯草在风中抖动，一个老胶东人永远长眠在了关东黑土地上，俺拿出身边三表哥送的板胡，望着寂寥的天空和曾经伐过木头的黑魆魆密林，望着眼前不远的屯子，一遍遍拉起了北风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