沁：

    自从十一从你奶奶家回来之后，你爸爸我忙得不亦乐乎，肩负三责，一项工作接着另一项工作，微博都发得少了，倒是沾染上微信的“恶习”。昨天和一些海外华裔年轻人在一起吃饭，一个新西兰的小伙子竟然也乐衷于wechat，看来互联网真是没有国界的。

    今天是2013年的最后一天，我在今年最后的几个小时里给你写出这封信，为的是不把今年的事情推迟到明年。这两个月来，你的成长太明显了，变化多得我都不知道怎样才能在这里写详尽。任何变化，我们都看在眼里，喜在心里。给你的信写到现在已是第15封，我感觉自己是在记载历史——古代史官就是这么干的，他们唯一的工作就是记录宫里发生的一切事情。每天各种看似鸡毛蒜皮的事情积攒在一起，就形成了历史。

    我现在戴着换了线的耳塞，一边听歌一边敲键盘——之前耳塞的线被你咬了一口，造成严重内伤，右边的不发声了，扔掉我又舍不得，幸好可以换线。不过我从来不为任何事情责备你，你还那么小，不按别人的想法去行为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你还那么小，也承担不了任何责任；你还那么小，让你开心是我的第一要务。最近你吃饭不太安分，有时候妈妈气急败坏地要拧你屁股或者耳朵，我总是争取在第一时间叫停。妈妈拧你耳朵的时候，开始你还笑，以为和你玩，随着妈妈拇指和食指压力的加强，你由笑瞬间转哭，这完全超出了我的心理承受能力。在任何情况下、源于任何理由以暴力对待孩子都是极度错误的行为，即使出发点是好的。

    你咬耳塞线的时候，我正抱着你坐在电脑前看飞机。我收藏了很多飞机的图片，你看一次就上瘾了，每天晚上几乎都要让我抱着你看飞机，一边看一边指着屏幕喊“弗机！弗机！”——爸爸很高兴你和我有一样的爱好，另外你也喜欢汽车，你已经有各型各类玩具车不下30辆了，你经常拿着一本汽车的小书和妈妈一起看，由此你知道了沃尔沃，这个发音简单且好记的品牌名就成为了你对一切汽车的代称，所有汽车在你心目中都是沃尔沃。爸爸前几天去试驾了沃尔沃V60，还不错哦，爸爸第一次开沃尔沃，也对这个车有了好感。儿子你真是好眼光。看飞机的时候，我问你飞机大不大，你说“大”；我问你飞机好不好，你说“好”；我问你飞机怎么飞，你用手比划着，嘴里“呜呜呜”，这些似乎是你对飞机仅有的全部知识。我问你坐过飞机没有，你坚定地说“没有”——不管我们问你做过什么事情没有，你总是说“没有”。另外你也分不清楚点头和摇头的含义，你点头和摇头的动作完全是随机的。

    入冬以来，有一段日子风很大，白天你出不了门，和爷爷奶奶在家里玩，一到周末我就拉着你出去。小区北边新修了人工球场，你喜欢踢球，自己带着球能跑很久。11月，初冬的一个清晨，柔和的阳光洒在你身上，侧逆光下你把球带进门里，刹那间光芒四射，耀眼异常，那场景真是感人。透过金灿灿的晨曦，我看到的并不是中国足球的希望，而是未来一个强健的体魄。我愿意让你在开阔的球场上疯跑疯玩，让你在路边辨认挖土机和压路机，让你蹲在水池边看鱼翔浅底，我一百二十个不愿意让你去参加早教班，在若干来路不明的“老师”带着你做毫无意义的“游戏”。如今你成为很多早教班争取的对象，他们总发短信或打电话给我，让我带着你去听课，我一概拒绝。有一次，外面冷，离家不远的一个早教班请我们带着你去玩玩，“体验一下”，课是坚决不上的，早教班里有游乐设施，那就去吧。

    去了以后一个娘娘腔的大男孩接待了我们，我让你叫他叔叔，他说，叫李老师吧。我当时想扭头就走。你将来要上十多年甚至更长的学，会有无数个老师教你各种有用的或没用的知识。可现在你还不到两岁，我若把你过早置于这种“师生”体制的有形及无形的桎梏之下，我不是亲手害了你，把你往火坑里推吗？

    后来又去了一家早教班，你妈妈坚持要去，这回体验的是所谓的互动音乐课，一个动作、语言和笑容都很夸张的女孩子教孩子们边唱边跳，所有的孩子都和妈妈一起蹦。你坐在地上，妈妈坐在你身后，你只是皱着眉头用茫然的眼神看着四周群魔乱舞，一派“众人皆醉我独醒”的超脱。妈妈开始还拿着你的胳膊比划比划，但你根本不为之所动，后来她也只得放弃努力。

    回到开头说的那些华裔年轻人，我们的血脉是一样的，但由于不同的文化教育背景，他们比大部分中国孩子要令人赏心悦目得多。他们自由，他们敢于表达自我，他们毫不矫揉造作。我不相信这些品质是早教班里培养出来的，我不相信他们的社会环境鼓励“起跑线”上的残酷竞争。而他们也越发坚定了我一个想法，就是将来一定要送你出国读书，这将会令你获益无穷——如果到那时，中西的社会、文化、经济和体制还像现在并行发展下去的话。

    写到这里，已经是2014年了。今天爸爸妈妈要着你一起，去给爷爷奶奶买新衣服。去年最后一天的下午，我带着你到了单位，参加同学们组织的联欢会，你表现得很好，人见人爱，大家都愿意和你玩，抱抱你。你也收获了两辆新车，和一堆气球。我抱着你一块唱歌，或许你以为话筒是块糖，总想舔。

    祝你新年快乐！今年的生日我们一起过！

    多吃

快长

                                                                            爱你的 爸爸携妈妈

                                                                               2014年1月1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