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距离咱们那么老远,有那么美丽的地方--青山七惠访谈

(2013-07-18 16:45:4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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译文出版社译文好书

青山七惠

我的男友

lens杂志访谈

一个人的好天气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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距离咱们那么老远有那么美丽的地方
2012年第8期 lens杂志
距离咱们那么老远,有那么美丽的地方--青山七惠访谈

距离咱们那么老远,有那么美丽的地方--青山七惠访谈
  读高中时,她迷恋比约克,希望像比约克那样说出“杰作要到六七十岁才出现”的话,但过了几年,她却得了芥川奖,那时她23岁,刚写了第二部作品。

  她叫青山七惠。
  
  省去了感情的交流那套麻烦事
  对面屋子住进来一个男子后,绿藻就拉上了自己房间的窗帘。可让她奇怪的是,对面的男子却大开着窗子、一丝不挂。“我可做不到这么毫不戒备。”她想。
  不仅如此,她开始窥视那人的一举一动。她躲在阴影中,试图切开生活的平静表面,在对陌生空间的渴望、或者仅仅是好奇的驱使下。“说到底,我最想要看到的,或许并不是人们平平淡淡的日常生活,而是潜藏在淡漠表情下的矛盾、欲望、因悲伤而扭曲变形的丑陋面孔吧。”她想。
  这种窥视行为成了一面镜子,她不仅试图从中发现更多别人的秘密,还把自己也投了进去,“要是能观察自己就好了,不光是我自己,要是能让我无一遗漏地将所有的人都观察一遍就好了。”
  “当我察觉自己内心有着此类好奇心、刺激感以及廉价的娱乐节目性质的偷窥嗜好时,觉得恶心要吐,也觉得无聊至极。不过又觉得,与其陷入自我厌恶,不如切实地满足它的需求要来得轻松快活得多。既伤害不到任何人,也省去了感情的交流那套麻烦事。”绿藻说,她想着从现实中逃离出去,并且想当然地认为,观察足以了解一个人。
  “省去了情感的交流那套麻烦事”一直是青山七惠式人物的处世方式。小说《窗灯》里的绿藻尤是如此。“即使宅在家里,因为有电视、网络,很容易就能接触到外面的世界。而且,心灵也很容易受到外部世界的影响。我认为,物质上能划分出内外世界,但在精神层面上很难分出内外。在《窗灯》里,我想描写拒绝外面的世界,但又渴望外面世界的那么一个人,以及闭塞沉闷的气氛。”青山七惠对《Lens》说道。
  青山七惠承认她对他人也会漠不关心,因为每个人都避免让自己的时间与生活受到困扰。当她试图去调整自己与他人的关系、或者“太过在乎人际关系对自己的作用”时,难免感到身心疲惫。
  她不逃避,也没有刻意去改善。顺其自然始终弥漫在她的小说中:和男朋友分手了没有要死不活的,也就是用棉被蒙住脑袋,好像睡了一觉,做了一个与己无关的梦而已;一个人生活并不意味着孤独或者寂寞……青山七惠承认,两天不和任何人接触聊天的话,她会感到无聊、孤独,“但大多是一种愉快的孤独”。而没有外在的限制,散漫、自由,也有“一种任由自己率性而为的危险”。她试图“规规矩矩地维持着健康的生活”。
  青山七惠住在东京,喜欢这座城市的热闹与繁忙。像很多同龄人一样,她爱好购物,在电视机前看足球比赛,也受到爱情的困扰。如果不是选择了写作,她理想的职业是成为一名侦探,“因为这是一个少有的职业,而且好像能让人感到兴奋。”她说,阿加莎·克里斯蒂是她一直喜欢的作家。
  她大学毕业后在旅行社工作,这份工作让她结交了很多朋友,她在2009年离职时仍有重返过去的冲动。旅行连接起出发与抵达,道路与渴盼,当一个孤僻的人眺望着远方时,难免想出走。村崎太太想象的巴黎(《村崎太太的巴黎》)和《一个人的好天气》里的车站站台,都让人产生与理查德·耶茨的《革命之路》类似的思考:将摆脱乏味现实的希望寄托在“美好的巴黎”上是可靠的吗?
  “我心里难受的时候,就会想象巴黎的街道。像埃菲尔铁塔啦,从埃菲尔铁塔上看见的凯旋门啦,等等。还有什么森林啦,什么大教堂啦,对了,还有建在海里的城堡吧?我想象的就是这些……总之,距离咱们那么老远有那么美丽的地方,咱再怎么难过,那些地方也永远是美丽的,今天也一样。我就是这么想的。”村崎太太说。
  “想象力无论什么时候都是非常重要的。对于村崎太太来说,心怀一个美丽的巴黎是她生存的慰藉。”青山七惠对《Lens》说。
  因此经过青山七惠的处理,她的主人公在小说的结尾,总能够尝试着踏出一步。“我觉得这是人生使然。这里既有一种无奈、气馁,也有一种从停滞中解放出来的光明感。”青山七惠说。
  在《窗灯》中,绿藻向她偷窥的男人打了招呼。

  那微笑只是对着我一人
  青山七惠的视线精确、细腻,像手抚摸雕塑一样,感受着生活的琐碎。她不在意小说内部的紧张和动荡,只在目之所及的范围涉猎对象,然后像摄影机一样描述。那些波澜不惊、浮尘般在空气中扑腾的生活片段,总是预先进入她的感觉。“我非常珍惜日常生活中那些发生的小事,以及彼时彼刻浮上心头的瞬间感受。”她说,“朋友的一些话,比如过往的恋爱经历、家庭的话题,虽然没用到小说中,但这些趣闻轶事一直保存心中,不时回忆起来。”
  她的文字平易近人,营造出隐私的氛围,似乎每个人在阅读的时候,都有一种看自己日记的感觉。喜欢看电影的青山七惠提到意大利电影《卡比利亚之夜》,在这部电影里有一幕,“女主人公冲着摄影机微笑。我看的时候,觉得那微笑只是对着我一人。我也想让自己的小说面对读者,让他们有这种感受。”她说。
  甚至死亡也不会让青山七惠感到意外。对《一个人的好天气》里的知寿来说,尽管与朋友谈起死亡,她也会略略感到孤独,但那不是害怕,而是有几分老人面对死亡时的坦然,或者就她小小的年纪而言,如此关注死亡,在她的同龄人里想必是很少有知音吧。她在公路桥上看到涂鸦:“别以为能活下去!”认为这是饱含朝气的语气,也推测写这句话的人比她年轻,做了不少蠢事。她想起和朋友在车站遭遇的一起卧轨自杀事件。
  “对我而言,死亡并不是一个戏剧性的概念,这或许跟我长久以来都没有切身体验过死亡有关系。”青山七惠曾说,“我觉得死亡比我们所想的要更接近我们的生活。电车、高层建筑以及菜刀等,都可能成为终结生命的原因,这样的东西在我们的生活中随处可见,平时我们却完全不会将其和死亡相联系。”
  反而是偶然冒出来一个人或者一件物品,这些生活的常态,构成了青山七惠故事的发动力:新婚妻子家突然来了外甥女寄宿(《山猫》),绿藻对屋出现了一个男人(《窗灯》)……在青山七惠漫不经心的时空中,来自外部的刺激却使人的神经骤然收紧,做出反应和改变。尽管在她看来,人生中会有那么几次去积极改变自己的生活,但是,“难道大多时候,我们不是被一些出乎自己意料的突发事情,搞得不能按自己的本意生活,被迫改变自己的人生吗?”她这样反问。

  我一闻到桂花香,就会想起童年
  时间在波澜不惊地流淌,人却有心事起伏,尽管很多时候,这种起伏对知寿来说也平淡至极。在《一个人的好天气》里,知寿以战栗的眼光打量外面的世界,“外面的世界很复杂吧?像我这样的人很容易堕落吧?”她想当然地认为。各种生活和感情的烦恼,对于一个老人来说,都不算什么了。因为时间已将它们洗涤干静,唯剩下安静和淡定,因此她也希望瞬时就能省掉中间的路,变成老人,仿佛她对漫长的人生路途不再有期待,而实际上她对不同的年龄段敏感地感知,好像她预先经历过似的。她那对死亡时不时浮现的想法,或许就是出于这样的敏感。
  青山七惠的人物或多或少都有某种敏感:《窗灯》中绿藻的目光,《一个人的好天气》中知寿的嗅觉,钢筋混凝土混合绿色植物的气味、苹果的气味、大葱味……她甚至伏在自己的鞋盒上,闻了起来。鞋盒里收藏着她从别人处偷来的小东西,气味的逐渐消失仿佛告知她,时间是能够改变生活这个方程式的参数。“我感觉那里面的东西在逐年褪色,气味也在消失。难道是我变了吗?”人在变化,而与气味相关的则成为记忆。
  “我认为所谓的气味,与往事回忆紧密相连。我一闻到桂花香,就会想起童年。”青山七惠对《Lens》说。
  当知寿闻到陌生人身上的香水味时,好像忽然想到了些什么,没有来由地感到寂寞:“我老是这样,刚刚还沉浸在怀念中,转瞬间就会觉得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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