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痛与丧失，再生和希望
朋友的意义由此诞生
直木奖作家重松清探寻友情真谛的青春物语

《你的朋友》
（http://book.douban.com/subject/10529731/）
作者：[日]重松清
译者：萧照芳
ISBN：978-7-5327-5737-4
出版时间：2012年10月
字数：150千
开本：32开
装帧：平装
定价：32元

姐姐从便利店的袋子里取出你买来的三个冰激凌点心，自己拿了一个，一个递给你，另外一个则硬塞给客气地频频摇头的中西。

“你不吃的话扔掉也可惜，不如吃了吧！”

当着中西的面，姐姐的声音依然很冷淡。“你看！再不吃的话，可要融化了。”她接下来的声音听起来好像很开心。

你默默吃着冰激凌点心。中西也同样低头吃着。姐姐坐在你们中间，三人并排坐在椅子上。中西从刚刚起一直不时地偷看姐姐放在自己左右两旁的拐杖，每偷看一次，头就垂得更低了。

“刚才的打架，小文，你认输了吗？”

“嗯……”被姐姐这么一问，你低声回答，并继续吃着冰激凌点心。趁着在嘴里尚未融化时一口吞下，那一团冰凉东西滑落的感觉还蛮舒服的。

姐姐笑着说：“你很诚实嘛！”在你去便利店买冰激凌点心的这段时间，姐姐和中西一起等你。你不知道他们两人聊了些什么。不过，从中西的样子来看，说不定从刚刚到现在他们就一直保持着沉默。

“……没那回事。”

“你是很优秀的小孩吧！”

明明是在夸奖人家，但听起来却不像。

“你不是从未输过吗？”

“在你还没转来之前，小文也是这样。”姐姐随即补充说道。

中西依然低着头，他原本想说“没那回事”，但他还来不及开口，姐姐又抬头仰望起了黄昏的天空。

“不过，总有一天你也会输给某人的。”

“真的喔。”她一再叮咛，然后笑着说，“不过，这样也好！”表情显得非常温柔—可见姐姐又在说一些似懂非懂的艰涩的道理。

中西注视着只吃了一口的冰激凌点心，没有任何反应。

“这样也好啦！”姐姐说完后就大口吃起了自己的那份，并再次抬头望着天空。

“今天的云跟平常没什么两样嘛！害我白跑一趟。”

你急忙解释说：“刚刚真的很漂亮耶！真的，美得要命，我没骗你啦！”

姐姐一面吃一面点头。你不知道她是否相信你说的话。只是，你觉得她并没有因此而生气。

“很久没来这个公园了。”姐姐说道。

“你曾经来过这里吗？”

“小的时候……对了，跟小文一样，小学五年级的时候。”那时她已经开始拄拐杖了。

“和由香一起玩吗？”

令人怀念的名字。你还记得她的模样，她是姐姐唯一的朋友—你曾经问过姐姐：“由香是你最要好的朋友吗？”结果竟惹姐姐生气地骂你：“笨蛋！明知故问！”

姐姐环顾公园，一个人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并在吃完后拄着拐杖站起来。

“喂！当我的模特儿吧！就当是吃这个的谢礼。保持这样的姿势就行了，别看我这边，继续吃。”

听姐姐这么一说，中西便准备起身，这时姐姐拿着数码相机对他说：“不对！不对！我是要你们两人当我的模特儿。”

你一面犹豫一面移到姐姐刚刚坐过的位置，缩短了和中西之间的距离。没想到这么一来，姐姐又说话了。“不对啦！中间要留一点空隙才行。有点像是‘即将成为朋友’的那种感觉。”

没有没有没有，才没有那种感觉呢！—可你就是说不出口。

你偷看了旁边一下，发觉中西也一样涨红着耳根，正焦急地吃着。

 

姐姐决定还要再拍一张照片。她指着攀登架说：“你们两个照我说的去做，爬到那个地方。”

你和中西两人分别坐在立体格子的“边缘”位置，各自转向一边，摆出互不搭理的姿势，无论是横向还是纵向，你们都不在一条线上。姐姐告诉你，这就是所谓的“异面”。据说是在初中的数学课学到的术语。

“很难用语言解释。指既不平行，也没有交集的两条直线。应该说是错开呢，还是空间的深度不同……总之，就类似你们两人现

还是没听懂。不过，你知道就算你把手笔直地往旁边伸出去，无论往上或往下，你的手都不会碰到中西的手。

姐姐拄着拐杖在攀登架的四周踱步。只见她时而窥伺着镜头，时而歪着脑袋喃喃自语：“有点不太对耶！”她一下走近，一下走远，始终无法找到满意的角度。

这时，中西突然开口了：“你姐姐的脚，一直都不好吗？”“嗯……小时候出车祸造成的。”你发觉两人的声音竟也成了“异面”。以这样的位置说话，似

乎要比面对面容易得多。“刚刚我去便利店买东西时，你跟我姐姐聊了些什么？”“没有……你姐姐一直都在拍照，拍云的照片。”什么嘛！原来姐姐还是喜欢的。“所以我才以为你姐姐是个沉默寡言的人。”“是沉默寡言吗？我看是冷漠才对吧！”你边笑边说。中西也有点为难似的笑着说：“嗯，算是吧……”抬头一看，你发现姐姐的身影离你们越来越远。你心想说不定

她会就此离开呢。不知道中西是否也跟你有同样的想法，他提到棒球的事：“那个……我真的只要当救援投手就好了。”他是有理由的。他说自己的变化球曲线很弯，但每次投完手臂或手肘会很痛。“不过，如果只投一局的话就万无一失。和泉，你投的直球速度比我快，如果由你当先发投手，而我负责压制的话，对方就绝对

打不到。”

原来如此，你点点头。这也未尝不可。如此一来，就是所向无敌的黄金接力赛。你感到激动不已，不过，为了不让对方察觉，你故意说：“我可是会完投的喔！”这种“异面”的位置，还挺适合冷言冷语的。

你在短裤的口袋里找了一下。

“要不要吃文旦糖？”

“那是什么东西啊！”中西笑着说，“不会很涩吗？”

“你不喜欢吗？”

“也还不至于啦……只不过，很黏牙，而且很甜。”

跟你的看法一样。这点你们两人倒是挺合的，你也笑了。

“不过，我老姐可是非常喜欢吃文旦糖喔！”

“是吗？”

“嗯，她就是喜欢它又甜又黏牙这点。”

“我老姐是个怪人吧！”你露出笑容。

“是有点怪啦！”中西也笑了。

这笑容被姐姐拍到了。她照例不放过任何细节地擅自替人拍下了照片。看过屏幕里的画面后，姐姐抬起头说：“你们两人刚刚露出同样的笑容喔！”你不禁想看中西的表情，于是把脸朝下，结果身体失去平衡，差点掉下来。正仰头看着正上方的中西，大概也无法看见你的表情吧！你和中西两人同时苦笑着说：“真是拿她没办法……”你们两人始终保持着异面的位置。

 

千羽鹤

“啊！那个地方，折错了。”听你这么一说，正在互相比较刚完成的纸鹤的濑川和小宫异口同声地说：“为什么？”“如果是一般的纸鹤，那样折倒还无所谓。不过，如果是探病用的千羽鹤的话就不行。”“真的吗？”濑川瞪大眼睛。小宫也说：“不会吧！我没听说

过耶！”为病人祈福用的千羽鹤，鸟嘴的地方不能弯曲。“一旦弯曲的话，嘴巴就会变成向下。看起来就像是低着头或垂

头丧气的样子。作为祝福病人早日康复的礼物，这样反而不太吉利。”“嗯嗯，说得也是。”“所以千羽鹤要这样才行。”你把纸鹤放在自己的手掌上，展示给她们两人看。纸鹤正抬头

仰望着天空—这才是探病用的千羽鹤的正确折法。无论是濑川还是小宫，都露出佩服的表情。“西村同学、西村同学，濑川这个人啊，经常是这个样子，你可要小心一点喔！”……

你哈哈一笑之后走开，临走前对她们说：“虽然很辛苦，不过加油喔！”两人用手指比了一个OK的手势，并对你报以微笑。

你环顾教室一圈，发现全班十五个女生中，几乎有一半的人都折错了。因此，你一一地去指导她们正确的折法。让你感到意外的是，大家竟然都不知道有这回事。有些人折纸的技术很差。有好几个人还是生平头一次折纸鹤呢！

看来可能要花上一段时间才能完成吧！折纸鹤的人，包括你在内，总共有十六个人。要是让大家当做作业带回家折的话，进度应该可以稍微快一点。不过，初中三年级的秋天，在大家都在认真准备升学考试的这段时期，实在无法提出如此无理的要求。

不过，也不用太过心急。或许多花点时间一只一只小心翼翼地折比较好，何况班主任宫崎老师也说过，由香这次住院的时间恐怕会很长。

“好痛！我割到手了。好痛，好痛。去死吧！”

教室里响起尖锐的声音。和歌子的手指被色纸割伤了。

你从制服的胸前口袋拿出学生手册，把夹在塑料封套里的创可贴递给和歌子。

“谢啦！西村同学，你好厉害喔！好像机器猫的口袋一样。”“西村同学就是这一点非常厉害，做事井然有序。你到目前为止没有掉过东西吧？”“还有，就是非常体贴喔！像我们就不会想出送千羽鹤这种点子。要不是你提议的话，我想恐怕没人会做

虽然你没有引以为傲的意思。不过，别人赞美自己的话听起来的确非常舒服。你认为语言就是创可贴，轻轻地、温柔地覆盖在你转来这个学校前受过伤的伤口上。在之前的学校，语言就是一把刀。你被那锐利的刀刃刺得遍体鳞伤。因此，你尽量不去回想那段时期。

“不过，要折那么多还真是挺累人耶！”

和歌子一面吹着贴上创可贴的手指，一面继续说道：“再加上有一个叛徒！”大家都点头称是。不过，和刚刚的情况不同，大家的表情显得义愤填膺。

全班女生共有十八人。除了由香之外，还有另外一个人默默地回家。班会一结束，她便头也不回地拄着拐杖走出教室。

“西村同学，你别放在心上。”河合说道。“惠美这个人，就是这个样子。”藤子继续说道。甚至连座位稍微远一点的今子也补充说：“她只跟由香来往，从以前就是这样。”

由香前天入院，因此你认识她还没超过一个月。你只记得她低着头的背影，惠美总是陪在她的身旁，仿佛保护她不让她受到其他同学的欺负似的。

由香和惠美。你到现在还没有跟她们两人说过话。一旦真的面对面的话，恐怕也只会以“楠原同学”、“和泉同学”来称呼她们吧！不过，你内心所想的距离却比实际的距离更近。你觉得你与她们仿佛就像是相识已久的老朋友般靠近，如同照镜子般地注视着两人。

因此，你才会提议要送千羽鹤给由香当做探病的礼物。惠美对

说惠美的坏话。大家都无法体会。你也不打算说出来。这是你一个人的秘密。

 

西村同学—你九月才刚转学进来而已。

背负着一个小小的秘密来到新学校的你，无法不去在意像跟你轮替似的住院的由香，以及和大家相处不好的惠美。

现在开始就是要讲述关于你的故事。

 

自从和歌子的手受伤之后，大家也就越来越懒得动手折纸鹤了，反而动不动就喜欢张口说八卦。当某人开始传起偷偷带来的薯片时，接下来一直到下午五点放学为止，就变成了大家聊天的时间。

完成的纸鹤只有二十五只，离目标还很远。

你和濑川、小宫三人一起回家。濑川和小宫两人从小就认识，并从小学就认识了惠美和由香。

两人边走边说着惠美的坏话。说她缺乏协调性，而且还不只这一次如此。大家聊得起劲的时候，她绝对不会加入，态度总是十分冷漠，也很少主动跟别人搭讪。

“其实她以前并不是这种人喔！”听濑川这么一说，小宫也立刻点头说：“是啊是啊！出了车祸之后才改变的。”

她在小学四年级的时候出了车祸，之后就一直拄着拐杖走路。你问说：“或许是因为脚不好，所以才不想跟大家一起玩吧？”不过，濑川却歪着头说：“我认为应该不是这个原因。”小宫也语带含糊地说：“虽然不是跟脚完全没有关系啦！不过……”两人互相

你的心脏突然咕咚跳了一下，勉强笑着问说：“什么？好像有什么秘密似的。”两人回答说：“总之，发生了许多事。不过，那些都是过去的事了。你也不必太在意。”你感到心跳加速，几乎无法呼吸。

你想问得更详细一点。与其说你想知道答案，倒不如说你讨厌—同时也害怕只有她们两人知道答案却不肯告诉你的这种情况。

你们已经走到国道的交叉路口。你要在路口左转，而住在同一社区的两人则是要穿越斑马线直走。

“那明天见啰！”“拜拜！”你挥挥手，才刚往前走了几步，便听见在等红绿灯的两人发出笑声。

你的脸颊僵硬，脚步瑟缩，才逐渐平息的心跳又开始剧烈地跳动起来。

没事的，不要紧，你对自己说，然后放松紧绷的脸并迈开脚步。那两个人绝对没事的，应该不要紧，没事、没事、没事，你不断自我安慰。然后笑着骂自己，要是连那种小事都那么在意的话，岂不是活不下去了？振作一点，傻瓜！

即使转学了，还是残留有后遗症。以前学校的那些人，那些事情，应该不存在了吧！

 

吃过晚饭之后，你告诉了父母千羽鹤的事情。

“我在班会上提议送千羽鹤给由香当做慰问的礼物。因为大家都只想到一般的礼物，所以当我提议送千羽鹤时，大家都表示赞成喔！”

情，同学难道不会认为你很自以为是吗？”“完全不会。他们还夸我想出一个好点子。因为是我提出来的，所以就由我负责买色纸。请给我钱吧！”

妈妈的表情似乎显得更加不安，于是你笑着说：“费用大家平均分摊啦！等完成之后再一起算。还有，这阵子我可能会晚点回家，放学会跟濑川她们一起走。”

爸爸似乎非常高兴地点头说：“是吗？看来这附近的风水果然

不错。虽然是公立学校，不过也有很多善良的孩子。”“就是说嘛！”你也回以微笑。“那是大家一起分工合作吗？”妈妈问道。“嗯！不过不是强制性的，所以今天所有的男生都回去了。但是，我想在最后关头他们应该也会留下来帮忙才对。”“那女生呢？所有的女生都留下来吗？”妈妈的声音有些紧张。爸爸则哈哈地笑着说：“嗯，不过，又不是强制性的，不可能

全部的人都留下来啦！况且还有人要补习啊！有两三个人留下来就已经算是不错了。”“刚开始我也这么想。不过，我吓了一跳。全部的女生都留下来喔！让我超感动的。”“是吗？那真是太好了。嗯！大家都很善良嘛！”爸爸显然松了口气。妈妈则不时偷瞄着你的表情说：“你是说所有的女生吗？”“是啊！全部的女生。”你直视着妈妈的眼睛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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