塞斯•格雷厄姆-史密斯《吸血鬼猎人林肯》书摘(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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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类: 书摘连载 |
熔哥特式恐怖、历史、奇幻于一炉
蒂姆•伯顿监制、贝克曼贝托夫执导、本杰明•沃克主演
好莱坞3D大片《吸血鬼猎人林肯》原著小说

《吸血鬼猎人林肯》
(http://t.cn/zWzhABb)
作者:[美] 塞斯•格雷厄姆-史密斯
译者:李卉
出版社:上海译文出版社
出版时间:2012年8月
定价:36.00元
开本:A5
装帧:平装
页数:380
献给艾琳与乔舒亚
生与死的界线在最清晰处亦显得模糊不清。
谁说得准它们始于何处又终于何处呢?
——爱德加· 爱伦·坡
事实
1.
一六○七年至一八六五年,在超过二百五十年的时间里,吸血鬼在美国大地的阴影里横行。极少数人相信他们的存在。
2. 亚伯拉罕·林肯是他那个时代最具天赋的吸血鬼猎人之一,他有一本秘密日记,日记里记载了他与吸血鬼搏斗的一生。
3. 日记本的存在一直是历史学家和林肯传记作家热衷的话题。多数人视日记为传说。
引言
——摘自亚伯拉罕·林肯写于一八六三年十二月三日的一段日记
1.
我还在流血……我的双手在颤抖。据我所知,他还在这里——注视着我。在遥远的某个地方,电视机开着。一个人在谈论统一的问题。
这些都无关紧要。
现在我的眼中只有面前翻开的几本书。十个真皮封面的本子,大小不等——每个本子的封面不是黑 色便是棕色。有几个本子只是破旧不堪。有几个本子几乎散了架,封皮残缺不全,纸张似乎能被一口气吹破。本子旁边是一摞用红皮筋扎住的信件。有的信纸边被火 烧过。有的信纸黄如地下室地面上散落的烟嘴。这堆古董中唯一抢眼的是一张耀眼的白纸。信纸的一面,写着我不认识的十一个名字。无电话号码。无电子邮箱。只 有九个男人和两个女人的地址,以及信纸底部的一行字:
等着你。
那个人还在讲。什么殖民主义……什么希望……什么塞尔玛。
我手里拿的是十个本子中最小的一本,也是最脆弱不堪的。本子的棕色封面褪了色,上面有刮痕, 有渍点,破旧不堪。把本子里的秘密订在一起的铜扣早已断掉。本子的每一页都写满了字——有些字清晰如当日墨迹刚干的样子;有些字已很难辨识。两面加起来, 总共是一百一十八页的手书本。本子里写满了个人的渴望;理论知识;策略计谋;画得很粗糙的各种各样的怪面孔。本子里记满了第二手历史资料和详细的名单。我 读着这本书,看到作者从一个写字过于谨慎的小孩子长成一位写密密麻麻潦草蝇头小楷的年轻人。
我读完了最后一页,回头看了一眼,确信屋子里仍旧是我一人,然后又翻回到第一页。我得再读一遍。现在就读,不然,理智会推翻我脑海中正在形成的危险看法。
这个小本子的开头,是荒唐而令人神往的一句话:
这是亚伯拉罕·林肯的日记。
莱茵贝克是一座被时间遗忘的北方边远小城。城里沿街全是私人开的店铺和熟悉的面孔,全美最古 老的旅馆(城里人会自豪地告诉你,华盛顿将军摘掉假发的脑袋曾睡过这里的床)至今仍给客人提供了最优的性价比。城里的人们互相赠送自家做的棉被,会在家里 用木炉子取暖;我还在不止一个场合见过,他们把苹果派放在窗台上制冷。此地有如玻璃雪球中看到的童话世界。
和莱茵贝克的其它地方一样,位于东马克街的“五便士店”活生生地展示了正在逝去的日子。自一 九四六年以来,当地居民来店里买他们需要的日用品,有煮鸡蛋用的小定时器,有缝衣服边用的布料,有铅笔,有圣诞节的玩具。我们没有的东西,说明无人需要, 临街窗户上的招牌如此夸口。如果您真需要,我们会为您订货。在店里,在方块图案的塑料膜地板和惨白的日光灯之间,你会发现桶里装满了农产品。价格用蜡笔标 出。欠费卡被勉强接受。这就是我的家,早八点半到晚五点半的生活。每星期六天,每个星期都是如此。
我早知道毕业后会在店里打工,正如我十五岁后每年夏天在店里打工一样。严格说来,我不算是他 们的家人,但简和阿尔一直视我如己出——在我最需要的时候给了我一份工作;给我一点零用钱,让我在学校里花。在我看来,我欠他们六个月,从六月份到圣诞节 这六个月。这便是我的计划。六个月里,白天在店里打工,晚上和周末写小说。有足够时间完成初稿并好好润饰一番。坐一个半小时火车就能到曼哈顿,等我打完工 便去那里,去的时候,腋下夹着二公斤重的“机会”,主动送上的、校对过的“机会”。再见了,哈德逊溪谷。我来了,巡回讲课。
九年之后,我还在店里。
在此期间,我结了婚,出了一次车祸,有了一个孩子,放弃了我的小说,开始放弃许多东西,又有了一个孩子,挣扎着付账单,然后一件始料未及的事发生了,此事典型得令人压抑: 我不再关心写作,而开始关心其他事情: 孩 子。婚姻。房屋贷款。商店。我愤愤地看着当地居民去街尾的超市购物。我买了一台电脑跟踪库存。我做的大部分事情是想方设法把人引进这扇门。当红尾街的二手 书店关张时,我买了许多他们的书,在店后面搞了一个借书架。抽奖销售。清仓大甩卖。只要能把他们引进这扇门。每年我都尝试新的招数。每年我们都得以勉强支 撑下来。
在我们开始交谈之前,亨利(他当时用的不是此名。为了保持一致,我在本书,包括现在,用的都是他的真名。——原注)来店里买东西已有一年之久。我们只说过几句客套话;仅此而已。“祝您今天过得愉快。”“下次再见。”我只知道他的名字,我是从街上听来的。人们说他买了9G大街的一幢大房子,雇了一批当地工匠帮他整修。他比我小几岁——也许二十七岁左右,长了一头浓密的黑发,一年到头的古铜色皮肤,不同场合戴不同的墨镜。看得出他很有钱。看他穿的衣服就知道: 质地考究的T恤 衫,毛质茄克衫。比我的汽车还贵的牛仔裤。但他与来店里的其他有钱人不同。来本地度周末的那些饭桶,他们蜂拥来到我们“可爱”的小镇和我们“可爱”的小 店,径直走过写着请勿携带食物及饮料的牌子,手里端着超大杯的榛子味咖啡,一毛不拔。亨利谦恭有礼。安安静静。最令人欣慰的是,他每次花的钱绝不少于五十 美元——大都是买那些时至今日只能在专卖店才能买到的老牌子——救生圈牌子的巧克力,天使牌的鞋蜡。他走进商店,付钱,离店。祝您今天过得愉快。下次再 见。然后,在二七年的一个秋日,我从笔记本上抬起头看到他。站在柜台外面——瞪着我,好像我刚说了什么令人反感的话。
“你为何放弃?”
“不……不好意思?”
亨利指了指我面前的笔记本。我总是在收银机旁放一个笔记本,以防我脑中突然冒出灵感或闪光的 语言(从未冒出过,但对自己做的事要一心不二,难道不是?)。在四个小时的时间里,我构思着故事大意,把开头的一行字写了大半页纸,但怎么都接不下去。纸 的下半部画了一个小矮人,他对着长有一双尖爪的发怒的大雕伸出了具有侮辱性的中指。画的下面,一行文字: 嘲笑奄奄一息的鸟。悲哀啊,这便是本人想了数星期才想出的最佳题材。
“你的写作。我很好奇,你为何不写了。”
此刻轮到我瞪眼看他了。我的脑海中突然想到一个人手拿电筒——在布满蜘蛛网的黑暗仓库里检查货架上的物品。这不是一个令人愉快的念头。
“不好意思,我不明——”
“不明白,是的。是的,我表示道歉。这样打断你的工作很冒昧。”
天呢……现在我觉得要对他的道歉表示道歉了。
“没关系。只是……你怎么会想到——”
“你看上去像是个爱写东西的人。”
他指了指后面的借书架。
“你显然很喜欢书。我看到你时常在此写东西……我想这是种爱好。我就是好奇,你为何没写下去。”
合情合理。稍许有点自负(噢,就因为我在五便士店打工,就不再追求自己的爱好了?),但合情 合理,屋里的气氛开始缓和。我给了他诚实、令人丧气的标准答案,即“你想要的生活是一回事,真正的生活是另一回事”。接下来便扯到了约翰·列农,扯到了披 头士,扯到了小野洋子,越扯越没边。我们相谈甚欢。我问他是否喜欢此地,他的房子进展如何,他做何工作。他都给了令我满意的答复。就算他一一回答了我的问 题——就算我们很有礼貌地站在那里聊天,就像两个年轻人在侃大山——但我还是无法抹去这种感觉,感觉到另有一场谈话在进行。一场没有我参与的谈话。我感觉 亨利的问题越发具有私密性,我的回答也越发具有私密性。他问我太太的情况,我的孩子,我的写作。他问我父母的情况。我的遗憾。我都一一作答。我知道这很奇 怪,我不在乎。我想告诉他。告诉这个满头黑发、穿超贵牛仔裤、戴超贵墨镜的有钱的年轻人。告诉这个我从未见过他眼睛的家伙。一个我几乎不认识的人。我想告 诉他一切。我侃侃而谈,就像是他拿走了堵在我嘴里多年的一块石头——把我所有秘密堵起来的一块石头。幼年丧母,与父亲不合,离家出走,我的写作,我的疑 惑。肯定生活中应该有更多的事可做这种烦人的想法。拮据的生活。同忧郁抗争。有时我会想到逃离。有时我会想到自杀。
我记得自己没说那么多。也许我没说那么多。
聊着聊着,我说想让亨利读一读我未完成的小说。我被这个念头吓了一跳,从没想过让他或任何人读我的小说。想到我读自己的小说,我都能把自己吓一跳。但我还是问了他。
“不必了,”他回答。
这是我一生中(迄今为止)最奇怪的一次谈话。等亨利告辞离店后,我感觉自己全力冲刺了近十英里。
这是唯一的一次谈话。他下次来店里,我们说了几句客套话;仅此而已。祝您今天过得愉快。下次再见。他买了肥皂和鞋油。他付了钱。一次又一次。他来的次数越来越少。
亨利最后一次来店里是二八年一月,他拎了一小包东西——用棕色纸包着,用麻绳绑着。他一句话 没说,把东西放在收银机旁。他灰色的毛衣和深红色围巾上沾着雪花,墨镜上有几滴水珠。他没顾得上摘眼镜。我对此不感到惊奇。那包东西上面放了一个白色信 封,信封上写着我的名字——上面的字迹被雪融化,墨水颜色开始向外洇。
我把手伸到柜台下,把电视机的音量调小,我开电视是为了看北方佬的体育节目。今天调到了新闻频道。是衣阿华上午的新闻专题节目,巴拉克·奥巴马和希拉里·克林顿竞选总统的节目。主要是为了消磨时间。
“请收下这件东西。”
我看了他一眼,好像他说的是挪威话。
“等一等,这是给我的?是什么——”
“对不起,外面有车等我。请先读字条。我会和你联系。”
就这样。我看着他走出门外,走进冷风中,我心里在想,他是否让别人说完过一句整话,还是说只对我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