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亨利•詹姆斯《阿斯彭文稿》书摘(三)

(2012-09-11 16:02:33)
标签:

译文出版社

译文好书

亨利詹姆斯

阿斯彭文稿

华盛顿广场

文化

分类: 书摘连载
小说艺术大师亨利•詹姆斯的中篇小说经典
收录了以拜伦为原型创作的中篇《阿斯彭文稿》,
以及首次推出中译本的、带有魔幻色彩的自传小说《欢乐角》
小说清新隽永不失优雅,语言凝练不失幽默
亨利•詹姆斯《阿斯彭文稿》自序
《阿斯彭文稿》
http://t.cn/aBx6pa
作者: 亨利•詹姆斯 (著)
译者:黄协安(译)
出版时间:2011.12
字数:102,000
开本: 32
装帧:精装
定价:25


这时,我已经奏响了能表达我的意图的音符,至于我用了什么音调,我就不必多说了。最后,我让这个接待我的人相信,我是个诚实坦率的人,不过,我当然没有试图让她相信我没有什么乖僻。我又说我要做些研究,希望有个安静的地方,也很喜欢花园,我在这个城市里到处都找过了,就是没找到,然后向她保证,不出一个月,我可以让这座老宅笼罩在鲜花之中。我觉得是鲜花帮我满足了心愿,因为我后来发现,蒂娜小姐,就是那个战战兢兢的老处女,这个名字似乎和她不大相称,她对花也很有兴趣。所谓已经满足了心愿,我的意思是说,当我和她告别的时候,她已经向我承诺了会把我的问题汇报给她姑妈。我试探着问她姑妈是谁,她回答说,“就是波德罗小姐啊!”她显得很惊讶,似乎我应该早就知道的。我后来经过观察发现,蒂娜小姐的这种自相矛盾的表现,让她显得捉摸不定,但又很天真很有趣,很招人喜欢。这两个女士似乎成心不让外界接触到她们,但又不愿相信外界没听说过她们。我很高兴的发现,蒂娜小姐的身上还残留着与外界接触的可能性,如果我能住进这所宅子,我就可以和她们取得一定的接触。

 

“我们从来没有干过这样的事,我们从来没有让外人住进来过。”她试图让我相信她说的真话。“我们很穷,几乎是一无所有。那些房间,你可能想租的那些房间,都是空的,里面什么都没有。我不知道你能怎么睡觉,能怎么吃饭。”

 

“如果你同意,我马上可以搬进来一张床,几张桌子和几只椅子。这是轻而易举的事情,只需一两个小时。我认识一个小个子,我需要干什么,需要用什么,随时可以雇他代办,我的贡多拉也随时可以把东西送来。当然,这么一座大宅里,应该再加一间厨房,而我的佣人很好使,”这个人是我当场杜撰的,“他可以在那里为我烧排骨肉。我的口味和习惯都是最简朴的,只要有花,其余的怎么都行!”然后,我斗胆补充说,如果她们真的很穷,她们就更应该把房间租给我。我说她们真是缺少经济头脑,我从来没有听说过有这样暴殄天物的。

 

我马上就发现,这位可爱的女士从来没听到任何人用这样的口气对她说这样的话。我的话又幽默又坚定,但并不排斥同情,而且基本是以同情为主的。她完全可以告诉我说我的同情是不必要甚至是傲慢的,但很幸运的是她没有这么说。离开的时候,我觉得她应该会把这个问题提交给她的姑妈,隔天我可以回来听取她们的决定。

 

“那个姑妈会拒绝的,她会认为这件事情不合常理!”不久之后,我回到了普雷斯特太太的贡多拉上,她这么对我说。这个主意是她给我出,但是,女人真是靠不住,她却要给我泼冷水。当时是她鼓动了我,我也俨然看到了最美好的希望,现在,我对她夸口说我真的清晰地看到了成功的前景。对此,普雷斯特太太破口而出说,“哦,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你肯定是幻想,你只用五分钟就给她留下了深刻而美妙的印象,她是多么地渴望你能来,而且肯定能够让那个老太太回心转意。不过,要等你真的住进去了,那才能算是成功。”

 

我真的觉得那是成功,但也只是对我这样的评论者,一个没有亲身追求过人的人,才把它当成成功。我第二天早上回去的时候,那个小女佣直接把我带进那间狭长的大客厅,相比上次,客厅里视野很开阔,光线也明亮得多,有一扇门敞开着,上次接待我的人正是从那个房间里走出来的。我觉得这是个很好的兆头。那是一见会客厅,十分宽敞,但十分简陋,显得年久失修,天花板上的画已经褪了色,房间里有几个窗户,在一个窗口下坐着一个形状怪异的人。这一情景让我的心和上次一样突突地跳了起来,而根据后来的一连串情况,我意识到,随着女个女佣出了客厅并把门关上,我要真正与阿斯彭的最精致最著名的诗歌中所提到的那个朱莉安娜面对面了。后来,我慢慢习惯了她,尽管始终未能完全习惯,不过,看到她坐在我面前,我的心更是疯狂地跳了起来,似乎耶稣为了我又复活了一次。她的存在似乎在一定意义上包含并表达着他本人的存在,刚看她第一眼的时候,我比此前乃至此后任何时候都觉得更接近他。是的,我清楚地记得我当时的情绪变化,甚至记得我看见那个侄女不在场的时候莫名其妙地感到一阵寒意。前一天,我已经和她和熟悉了,但现在真正和这位绝对像古董的姑妈单独在一起,却几乎超越了我的勇气,尽管这是向往已久的。她的形状太奇怪了,简直就是复活的僵尸。我后来仔细一看,发现我们并不是真的面对面,因为她的眼前蒙着一块样子可怕的绿色纱巾,那几乎就成了她的面罩。我随即认为,她是故意披上面罩的,这样她就可以把我完全看清楚,而我却完全看不清她。与此同时,这又让我猜想里面或许藏着一个可怕的骷髅头。这个神似的朱莉安娜是个微笑的骷髅,这个幻觉在我头脑里存续一段时间。然后,我意识到她的年纪已经非常非常大了,在这么大的年纪,死神随时会将她带走,甚至不留给我实现目的的时间。我接下来的想法是上个意识的纠正,这个想法让我的心又亮堂了起来。她也许下个星期甚至明天就会去世,到时我就可以扑向她的遗物,搜索她的各个抽屉。同时,她坐在那里一动不动,一言不发。她身材已经缩得很小,腰板已经只能弯着,双手搭在膝上。她穿着黑色的衣服,头上包着一块黑色的旧蕾丝,没有露出一根头发。

 

当她开口说话的时候,我的情绪压抑着我,让我保持安静,而她所说的话却是我怎么都意料不到的。

 

 “我们的房子离市中心很远,但那条小运河很方便。”

 

“这里是威尼斯最可爱的地方,我想象不出还有哪里更迷人,”我急忙回答。那个老太太的声音很细很虚弱,但听起来让人觉得很舒服很有教养,想到这个人的嗓音曾经传进阿斯彭的耳朵里,我更感是惊叹不已。

 

“请你到那边坐下。我听得很清楚,”她很平静地说,似乎我刚才是在对她大吼似的,而她所指的那只椅子和她有一定的距离。我坐到那只椅子上,然后对她说我完全明白,我未经引见就来见她,确实很唐突,我只能指望她的宽容。也许,另一位女士,我前一天有幸见到的那一位,已经向她说明了我对花园的衷爱。就是因为这一点,我才有勇气迈出这么超越常规的一步。我看一眼就深深地爱上了这个地方,她自己已经住习惯了,所以熟视无睹,不明白它会给一个陌生人留下什么样的印象,而我当时就觉得,这个地方值得我冒险追求。承蒙她愿意接见我,我十分感激,这能不能表示我没有完全被排除在考虑之外?这个想法让我欣喜不已。我可以用名誉向她保证,我是最没有恶意最不招人讨厌的人,如果我和她们一起住在这座豪宅里,她们可能甚至不会意识到我的存在。我会遵守任何规章,任何禁忌,我只要能欣赏那个花园就满足了。而且,我很乐意向她提供保证人,他们都是最好的保证人,在威尼斯和英格兰,甚至在美国,都是很有名望的人。

 

她十分安静地听着,一动不动,我感觉到她在看着我,眼光十分尖锐,尽管我只能看到她那张苍白枯萎的脸的下半部分。尽管经历了沧桑岁月,她的面容还是很优雅清秀,表明她曾经是个绝世美女,也曾经面色红润,体态丰腴。我说完之后,她继续沉默了片刻才开口说话。“如果你这么喜欢花园,为什么不到陆地上去?那里可以找到许多比我们这个好得多的花园。”

 

“哦,我不是单纯地喜欢花园!”我微笑着回答,然后富有想象力地接着说,“我喜欢的是在大海中间的花园!”

 

“这里不是大海的中间。你不怎么能够看到水。”

 

这让我睁大了眼睛,怔怔地看着她,琢磨着她是不是想证明我是个骗子。“看不到水?可是,亲爱的夫人,我是坐船直接来到大门口的呀!”

 

她的回答含含糊糊,甚至有些牛头不对马嘴。“是的,如果你有船的话。可是我没有,我已经许多年没坐上贡多拉了。”她说这些话,似乎是在谋划一个她通过道听途说了解到的莫名其妙的诡计。

 

“我向你保证,我是很乐意为你效劳的!”我回答说。不过,我马上就意识到这句话很不得体,可能对我产生不利的影响,因为这让我显得太急切了,说不定有什么不可告人的动机。但那个老太太还是不露声色,她的态度让我十分着急,因为这表明她对我的认识比我对她的认识更充分。她并没有对于我的慷慨提议表达感谢,而是说我前一天见过的那个女士是她的侄女,她马上就会进来。她是故意叫她暂时回避的,她想先单独和他见面,自然有她的理由。然后,她又陷入沉默,而我则琢磨起她所谓的理由,以及她还会提出什么问题,接着又掂量着是否要说一些夸奖那个侄女的话。最终,我说我很高兴再次见到现在不在场的这位朋友,鉴于我肯定让她觉得很古怪,她接待我的时候是极有耐心的。我的夸奖又让波德罗小姐说了几句令人摸不着头脑的话。

 

“她很有礼貌;她是我自己调教的。”我正要说难怪她的侄女举止优雅,可是我及时克制住了自己,这时那个老太太接着说,“我不在乎你是谁,我不想知道。你是谁无关紧要。”这句话很像是打发人客套话,似乎接下去就要说,既然她已经看到了我这么个卤莽的怪物的脸,已经消遣够了,我也就可以走了。因此,当听到她接着用温柔和蔼的颤音说了下面一句话的时候,我感到异常的惊讶:“你想要多少房间都可以,如果你付给我一大笔租金的话。”

 

我只犹豫了一小片刻,刚好足够掂量她说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尤其是在目前这种状况下。首先,我觉得她肯定想要很大一笔租金,接着我又很快地想到,她心目中的“一大笔”,可能和我的概念不同。我觉得,我的审慎并不是太形于色,所以我的回答还是显得很自然。“我很乐意付租金,而且,不管你觉得我付多少合适,我都愿意提前付。”

 

“那么,一个月一千法郎吧,”她马上说。这时,那块绿色的纱巾还蒙在她脸上,让我无法看清她的表情。

 

这个数字,按大家的说法,真的很吓人,我刚才的逻辑错了。她索要的这“一大笔租金”,根据威尼斯的标准,可算是个天文数字。用这一笔租金,在任何一个同样偏僻的角落,我都可以租整整一座同样气派的老宅,在里面整整住上一年。不过,只要我有钱,我还是愿意花的,所以我很快做出了决定。我愿意微笑着支付她索要的租金,不过,这样一来,我就决心白拿她的东西,作为补偿。而且,如果她索要五倍于此的租金,我会直接提出这个要求,因为和阿斯彭的朱丽安娜讨价还价,我会觉得很恶心。我居然会和她叹钱,这已经是很奇怪的了。我明确对她说,她的观点和我的一致,隔天我就会很乐意地把三个月的租金交到她的手上。听到我的答复,她显然感到心满意足,没有想到应该叫我先去看看房间。她并没有想到这一点,不过,她的平静正是我所期待的。我们刚达成协议,那扇门就打开了,那位年轻一些的女士出现在门口。一看到她的侄女,波德罗小姐就几乎高兴地喊叫出来:“他答应给三千,明天就给我们三千!”

 

蒂娜小姐一动不动地站着,她那双很有耐心的眼睛,从我们一人身上转到另一人身上,来来回回了几次,之后才开了口,但嗓音压得很低。“你是说法郎吗?”

 

“你是说法郎还是美元?”那个老太太问我。

 

“我想你说的是法郎,”我摆着坚定的笑容说。

 

“那样很好,”蒂娜小姐说。然后,她就感觉到这个问题不归她问。

 

“你知道什么?你这么无知!”波德罗小姐冲着她说,虽然语气相当柔和,不算尖酸刻薄,却是冷冰冰的。

 

“是的,对钱,我对钱一无所知!”蒂娜小姐急忙奉承说。

 

“我相信你有你自己熟悉的领域,”我冒昧很诚恳地说。当前的对话,尤其是关于美元和法郎的讨论,让我觉得很痛心。

 

“她小的时候教养很好。是我亲自管的,”波德罗小姐说。“可是,她后来什么都没有学。”

 

“我一直都在你身边,”蒂娜小姐很温和地反驳,但绝对不含讽刺的意味。

 

“是的,不然……!”她的姑妈更刻薄地说。她显然是想说,不然,她的侄女甚至活不下去,不过,蒂娜小姐并没有觉察到这一层意思,虽然听到姑妈向一个陌生人透露她的历史时她脸红了一阵。波德罗小姐接着对我说,“你明天什么时候送钱来?”

 

“越早越好。如果你方面的话,我中午就来。”

 

“我一直在这里,但我也有作息时间。”那个老太太似乎警告我不要以为她的方便是当然的。

 

“你是说你接待人的时间吗?”

 

“我从不接待人。不过明天中午我会等你把钱送过来。”

 

“很好,我会准时的。”我接着又说,“我能不能和你握手庆祝我们缔结契约?” 我以为一点形式总是应该有的,我觉得握手会容易一些,因为我肯定其它的形式是办不到的。而且,尽管波德罗小姐如今已不再那么迷人,她虚度的岁月也让人对她敬而远之,我感觉有一股强烈愿望去亲手握一握阿斯彭曾经碰过的那只手。

 

她没有回答,我发现我的提议并未得到她的认可。不过,我以为她会撤退,但她没有,只是冷冷地说,“我属于没有这个习俗的年代。”

 

我觉得相当没趣,但我还是显得很高兴地对蒂娜小姐说,“哦,你也可以!”她喃喃地表示同意,“好的,好的,表示都安排妥当了。”于是,我和她握了手。

 

“你要送来的是金币吗?”正当我转身朝门口走去的时候,波德罗小姐问。

 

我盯着她看了片刻。“在家里放这么多钱,你是不是有些害怕?”我这样说并不是因为她的贪婪让我不高兴,而是因为她们拥有那么些宝贝,却没有应有的防护手段,这让我真的感到十分震惊。

 

“我连你都不害怕,还会害怕谁呢?”她萎缩的脸显得很坚毅地反问。

 

“哦,好,”我笑着说,“我会担当保护者的角色,不过如果你喜欢金币,我就送金币来。”

 

“谢谢,”那个老太太回答说。她的语气中充满尊严,然后歪了歪头,显然是要让我赶紧走。我走出房间,心想以后要套取她的东西可真不容易。当我走到大客厅的时候,我发现蒂娜小姐就跟在我后面出来了。我想,因为她的姑母忘了建议我看看我要租住的那些房间,她可能是要做个弥补。但是,她并没有表达这个建议,她只是站在那里,脸上挂着朦胧但不虚弱,让她显得像个无能不负责任的堕落子弟。她并不像她姑妈那样衰弱,但她让我觉得更没用,因为她的羸弱是内在的,波德罗小姐可不是这样的。我等着看她是否会提议带我到房子的其它地方看看,但我没有催促她,因为我现在的计划是尽量和她多呆一会儿。过了足足一分钟,我才开口表态。

 

“我的运气比我想象的还好。承蒙她接见,我十分感激。也许是你为我说了好话。”

 

“那是因为钱,”蒂娜小姐说。

 

“是你提议的吗?”

 

“我告诉她说你也许会很大方。”

 

“你怎么会这样想的?”

 

“我告诉她说你很有钱。”

 

“是什么让你觉得我很有钱?”

 

“不知道。你说话的样子。”

 

“啊!从今以后我说话得换个样子,”我回答说。“很抱歉,我得说我并不如你想像的有钱。”

 

“是吗?”蒂娜小姐说。“我觉得,在威尼斯,喜欢花草植物的人一般都会为一点点东西花大钱。”她说这句话,似乎是为了安慰我,希望让我知道,尽管我确实很奢侈,但也不是最傻的人。我们一起走过大客厅,我一边瞻仰着它的恢弘气势,一边对她说恐怕我没有福气享用它。我的房间的门会不会碰巧朝着这间大客厅?“不会,你要到上面去,到三楼。”她回答的语气显得她以为我当然知道我该住在哪里。

 

“我想那是你姑妈想让我住的地方。”

 

“她说你住的地方应该是完全独立的。”

 

“这样当然最好。”然后,我必恭必敬地听她说我在楼上想要哪个房间都行,另外还有一道楼梯,不过只到我们站的这一层,如果我想到楼下花园里去,或从花园回到我的房间,我实际上就得经过大客厅。这是天大的好处,我可以预见,这将是我和两位小姐发展关系的重要杠杆。我问蒂娜小姐现在怎么才能到楼上去找我的房间,她用她特有的矜持回答说:“也许你上不去,我觉得……如果我不跟你去的话。”她显然没想到过这个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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