丽贝卡•詹姆斯《美丽的恶意》书摘(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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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个女孩都会因一个带毒汁的闺蜜一夜长大
只是,你们比我幸运。
《美丽的恶意》
作者:[澳] 丽贝卡·詹姆斯
译者:,马爱农
ISBN:978-7-5327-5647-6
出版时间:2012年2月
字数:138千
开本:A5
装帧:平装
定价:35.00元
八
“不,不,不,不,不。不去科夫斯港。绝对不去。”爱丽丝摇着头说,“那里太可怕了,挤满了大胖子,而且没有好旅馆。”
“挤满了大胖子?”罗比摇摇头,“爱丽丝,你有时候说话真尖刻。”
“这是事实呀。那是个脏兮兮的小水湾。如果你想到海滩度假,科夫斯绝对不是个理想的选择。那里根本就没有什么地方让你亲近海水。有一条铁路线连着住房和海滩。糟糕透了。相信我的话吧。去科夫斯港的都是白痴,都是些怪人,他们不吃黄油吃麦淇淋,还把牛仔裤前面的裤缝熨直。我父母以前特别喜欢那里。这就足以说明那是个什么样的地方了。”
关于她父母的实际情况,爱丽丝没有向我透露过多少,我不知道她跟他们的关系怎样。有时,她会带着明显的温情和崇拜谈起她的母亲,有时,她又对他们冷嘲热讽,几乎毫不留情。每当她嘲笑他们——他们的贫穷,他们的没有品位,他们的愚蠢——我都感到非常震惊,她竟然对自己的亲生父母这样冷酷无情。
我们三个人打算周末一起出去旅游。我很兴奋,想象着一个美妙的周末:游泳,饱餐,聊天。至于去什么地方最好,我们总是达不成一致的意见——经费不多,再加上爱丽丝特别挑剔,所以很难做决定。
我心里有一点点歉疚,因为我父母在蓝山有一座房子,他们偶尔去那里过周末。那是一座很漂亮的房子,很现代化,白色的原木和不锈钢,开放式设计,窗外的美丽山景尽收眼底。房子是我父亲设计的,包含着他对房屋的所有理想:舒适,独特,干净,简洁,最重要的是,光线充足,空气新鲜。还有游泳池和网球场,所以在那里不愁没有事情做,房子占地五公顷,掩映在一片浓密的针叶树林后面,十分幽静。
我父母会很愿意让我去那里住住,他们经常建议我带几个朋友去过周末,我知道,如果他们想到我在那里玩得开心,一定会感到很高兴。但我认为我会承受不住的。蕾切尔死后我只去过那里一次——在她去世几个月后,我和爸爸妈妈仍然惊魂未定,仍然像三只迷失的、盲无目标的羔羊一样。我们在那里,没有了蕾切尔,那痛苦实在难以想象——她的缺失像是某种可怕的真空吸尘器,吸走了这座房子里所有的美和欢乐——后来我就再也没有去过。
以前,我们经常在学校放假时开车从墨尔本过去,在那里过一星期,有时是两星期。那地方安静、舒适,正适合蕾切尔练琴。那架大钢琴总是我们活动空间里的焦点,蕾切尔活着的时候,我和爸爸妈妈总是坐在露台上,一边喝茶,一边听蕾切尔弹琴。除了蕾切尔的音乐,那些假日格外安静——那里没有电视,没有收音机,也没有户外的娱乐设施——我们白天散步、游泳,晚上或者下棋,或者玩拼字游戏。
如今想来,真是很难相信我当时经常觉得那些旅行很乏味。我有时甚至讨厌待在那里:我想念我的朋友们,想念我的社交生活,想念我当时喜欢上的某个男生,总是迫不及待地想早点回家。如今想来真令我心痛。我多么希望我当时能更加留心,多多在场。多么希望我早就知道这一切是多么脆弱。如果我知道所有的东西很容易就会毁于一旦,就不会将一切视作当然了。现在想来,我清楚地意识到我们真的是非常幸运。现在想来,我为自己当时的浑然不觉感到羞愧。
因此,虽然我知道那栋山间别墅非常合适,但我只字不提。我提议我们到南方去。
“可是南方的水太冷了。我想去北方水暖的地方。”爱丽丝反对。
“你根本不会注意到那点差别。而且南方比较安静,价钱也便宜。”罗比笑眯眯地看看我,眼睛突然睁大,似乎觉得爱丽丝的表现滑稽可笑,“你的主意太棒了,凯瑟琳。”
“喂,”爱丽丝看看我,又看看罗比,“我看到你们俩之间那种眼光了。怎么,你们现在瞒着我偷偷搞鬼了,是吗?甚至在背后暗算我?”她脸上带笑,但声音里透着恼怒,眼睛里闪着寒光,“别忘了,这一切都是因为我。你们俩其实什么也没有。如果不是我,你们俩根本不可能认识。”
“闭嘴,爱丽丝。”罗比翻翻眼珠,举起自己的空杯子,“我还想要一些咖啡。做个周到的女主人,给我们再加一些吧。”
爱丽丝把脸凑到罗比的脸前,一时间我不知道她想做什么。她看上去很生气,我猜想她会嚷嚷,会叫他滚开,我甚至想到她可能会咬他。结果,她把嘴唇狠狠地压在罗比嘴上,张嘴使劲把舌头塞进了他的嘴里。然后她突然缩回舌头,拿起我们的空杯子,站了起来。
“再要点咖啡?凯瑟琳,再要点茶?”她低头看着我们,开心地笑着。
“太棒了,谢谢你。”
罗比注视着她离开房间。
“她是当真的吗?”我问。
罗比转向我,脸上的表情像是受了惊吓,似乎忘记了我还在旁边。“当真?”然后他点点头,“噢,是的。你指的是跟她有关的所有事情吗?非常当真。她是个不折不扣的自恋狂。她实际上只关心她自己。”
当时我以为罗比是夸张了。不管怎么说,罗比爱她,所以不可能把这太当回事。爱丽丝确实有点自私,有点自我中心,我早就注意到了。但是这又怎么样呢?她同时又是那么慷慨,那么善良。她还有一种值得称道的倾听的本领,使每个人都觉得自己与众不同。
“但你毕竟是爱她的,是吗?”
“她就像一种毒品,我总是吸了还想吸。”罗比突然神情忧伤,“我知道她对我没有好处,我知道我跟她在一起永远不会幸福,但我就是控制不住自己。不管她对我做了什么,我都会颠颠儿地再回去找她。”他耸了耸肩,移开了目光,“我上瘾了。上了爱丽丝的瘾。”
“可是?”我正想问问爱丽丝到底做了什么,他为什么认为她对他不好,这时爱丽丝端着我们热气腾腾的杯子走了进来。
“谢谢。”罗比伸手去接杯子,爱丽丝俯下身,温柔地亲吻他。
“你是个天使,罗比。是个明星。”她说。罗比翻翻眼珠,但他对爱丽丝表现出来的亲热十分受用,这从他脸上就看得出来。
爱丽丝把我的杯子递给我,“还有你,凯瑟琳小姐,你简直就是个传奇。”
我笑了,小口地喝着我的茶。
爱丽丝坐下来,身体前倾,脸上神情生动。“我刚才在厨房的时候,一直在想。我想,我们三个能够找到彼此是多么神奇啊。我的意思是,我知道这么说显得有点儿矫情,但我们相处得特别好,是不是?我的意思是,我们好像特别般配,就像……噢,怎么说呢……就像拼图游戏里的几个碎片。我们就是特别投缘。”她微笑着低下头,突然变得害羞起来,“我刚才就是想说这个。我就是想说,你们俩对我非常重要,是我在世界上最好的朋友。”
一时间没有人说话,然后,罗比捏紧了放在膝盖上的手,大声地哼了一下。“拼图游戏的碎片?我没有听错吧?你真的这么说的?”他看着我,脸上突然充满喜悦,说明刚才的烦恼已经烟消云散,“她真的这么说了?”
“没错,”我点点头,“她确实这么说的。”
“哦,我的上帝。”爱丽丝用一只手掩住笑容,“我承认,这话是我说的。但我要为自己辩护一句,我是被一个拿《我们的日子》(DaysofOurLives,美国NBC电视台一九六五年开始播出的肥皂剧。)当早饭、中饭、晚饭的女人养大的。我不由自主地说了这些套话。如果你敢嘲笑我,罗比,你就是坏心眼,对我有成见,你总是哪壶不开提哪壶。你这个伪君子!”
“真糟糕!”罗比摇摇头,“你没有理由这样多愁善感嘛。完全没有理由。”
“好吧,”爱丽丝笑了起来,“好吧,你发现了我不可告人的秘密。我是个彻头彻尾的科夫斯女孩,这是没办法的事。所以我才不想去那儿。我要努力摆脱它对我的影响。”
“我知道。你私下里是个麦淇淋控,是吗?”罗比说。
我们三个捧腹大笑,笑了又笑。
“说句实话,”爱丽丝低下头,假装不好意思,“我也喜欢把牛仔裤的裤缝熨平。我必须强迫自己别这么干。太难了,但我总算做到了。慢慢地克服了它。”
于是我们互相奚落,大声欢笑,制订我们的周末旅行计划。我忘记了琢磨罗比说的关于爱丽丝的话,后来也没想起来问他。这么说,爱丽丝的性格上有一些无伤大雅的小怪癖。我们谁没有呢?我太开心了,不愿把这事放在心上。我有那么多乐趣可以享受,哪有工夫去听我脑海里那个小声音发出的警告呢?
九
“后来怎么样了?”卡莱探过身,眼睛兴奋地睁得老大,“快说呀。你可不能就说到这里。”
可是蕾切尔站在门口。她的睡衣皱巴巴的,满脸通红,泪痕斑斑。看得出来,她刚才一直在哭。
“蕾切尔?”我伸出胳膊,“出什么事了?”
“我又做了个噩梦。”
“哦,快进来,跟我们坐在一起。”我抱歉地朝卡莱笑笑。我刚才在跟她说前一天夜里跟男朋友威尔约会的情景。我们亲吻,互相抚摸,差点儿就做爱了。卡莱一定要我把每个细节都说给她听。
卡莱是我最好的朋友。她性格直率,爱说爱笑,是挺逗的一个人。她刚来我们学校的时候,我一下子就对她产生了反感。我以为她是个爱显摆的家伙,而且她的那些笑话都很无聊。她一开始也不喜欢我,后来她告诉我,她当时认为我是——用她的话说——一个傲慢无礼、自命不凡的讨厌鬼。
在七年级的一次学校拉练中,我和卡莱成了关系很铁的朋友。那难熬的七天,寒冷,潮湿,饥饿,不适,所有这些据说是为了帮助我们“发现自我”。我和卡莱的任务是一起做饭,每个晚上,我们都绞尽脑汁,用十分有限的原料做出勉强可吃的东西,还要对付其他同学喋喋不休的抱怨,我们就是在这个过程中建立了牢固的友谊。卡莱拿什么事都能开玩笑的本领让我佩服不已,事后卡莱告诉我,她很赞赏我充分利用有限的材料的那股劲头。从那以后,我们就形影不离了。
蕾切尔在我身边席地而坐,我用胳膊搂住她的肩膀。
“又是那个梦吗?”我问。
“是的。”
“蕾切尔总是做这个可怕的梦,”我对卡莱说,“她看见一个女孩,觉得非常眼熟。那女孩笑眯眯的,她就朝她走去。”
“我朝她走去,”蕾切尔接过话头,“那女孩的脸越来越熟悉。起初,我看见她很高兴,很兴奋,心里产生了那种特别亲切的感觉,就好像我在什么地方认识过她。可是,随着我越走越近,我开始觉得这个女孩也许并不像她表面上那样友好,也许她骨子里很坏。最后,当我站在她面前的时候,我才看清了她就是我,她的脸跟我一模一样,我突然知道了这是什么意思。那样清楚地看到我自己的脸。意味着我快要死了,我一下子害怕极了……我想逃跑,想离开那个女孩……她开始笑,一种特别可怕的、邪恶的笑。我想逃跑,她放声大笑,不停地笑,我根本就不可能逃走。然后我就醒了。”蕾切尔看着卡莱,“真是太可怕了,我知道听起来没有那么恐怖,但确实很吓人。那个女孩,那个跟我一样的女孩,就好像死亡使者一样。”
“哟,听起来真是够瘆的,”卡莱打了个寒噤,“怪不得把你吓成这样。”
“你干脆就在这里躺下来吧,”我对蕾切尔说,“争取赶紧睡着。你明天还要参加那个重要演出呢。你需要休息。”
蕾切尔爬到我的床上。我给她盖好被子,然后转回去坐在地板上的卡莱身边。
“说呀。”卡莱捅了捅我,“接着说呀。”
我摇摇头,“不行,”我低声说,“等蕾切尔睡着了吧。”
“我知道你们在说什么,”蕾切尔在床上说,“我知道你们在谈男生什么的。我刚才进门前听见了。别因为我停下。我没兴趣。真的,我听都不听。”
卡莱扬起眉毛,好像在说,看见了吗?没什么大不了的。
“你保证?”我说,“蕾切尔,你保证你不听吗?”
“我困得眼皮都睁不开了,”她说,“你们没说几个字我就睡着了。而且相信我吧,我根本不想知道你和威尔一起做了什么。那太恶心了。”
于是,我就跟卡莱说了我和威尔之间的事。我把声音压得低低的,不让蕾切尔听见,语速很快地几乎把一切都告诉了她。至少把跟身体有关的那些内容都说了,但略去了我们俩说的话。我没有告诉卡莱我们怎样惊讶而喜悦地大笑,怎样说着绵绵情话,许诺彼此真诚。我和威尔之间的情话是神圣的,我要把它们收藏在心底。
第二天,我和卡莱在蕾切尔排练结束后去接她。最近我们开始迷上喝咖啡了。走进一家咖啡馆,点一杯卡布奇诺,爱坐多久就坐多久——观察其他顾客,谈论我们的朋友,这种感觉太让我们喜欢了。很有成年人的派头,而且喝咖啡不像我们开始喜欢的其他社交活动——派对,喝酒,跟男孩子接触——喝咖啡既安全又舒服。没有什么见不得人,不需要隐瞒,而且不需要取悦任何人,我们可以做真实的自己。
我们把蕾切尔一起带到咖啡馆,她兴奋地谈着即将到来的音乐会。其他的乐手都很棒,她说,他们对诠释一首曲子的看法完全一致。我喜欢谈论音乐,而且我认识蕾切尔谈到的那些人,所以很感兴趣,但是过了一会儿,我看出卡莱觉得无聊了。她目光游离,并开始不耐烦地敲着手指。
“卡莱,”我说,“喂?我们让你觉得烦死了吧?”
“对不起,”蕾切尔用手捂住绯红的面颊,“我一说起这个话题就没完没了,是不是?实在太令人兴奋了。对不起。我们聊点别的吧。”
卡莱一挥手,没有理睬蕾切尔的道歉,“你们俩需要什么时候回家?”她说。
“我无所谓。”我看着蕾切尔,“但是你必须回家练琴。”
蕾切尔看看手表。“对,但现在刚过四点。有的是时间。”
“你知道杰克、罗斯那帮男生吧?”卡莱看着我,我从她的笑容看出,她有了一个不想让蕾切尔加入的计划。
“知道。”其实我跟他们不熟。他们是男子学校的,比我和卡莱高一个年级。他们组建了一个乐队,据说非常狂野,人气很旺。
“他们乐队今天下午要排练。在农庄的一个旧棚子里。据我所知,原来只是乐队排练,后来变得更像一个派对了。看样子去观看他们演出的人还真不少。十一年级和十二年级的人差不多全去了。你知道,有音乐、啤酒什么的。应该挺有意思。”
“听着很棒呢。”我说。
“乐队排练?”蕾切尔说,“多酷啊。我特别想听。我能去吗?”
“他们是高年级的,蕾切尔。他们还要喝酒什么的。你去了肯定会觉得不自在的。”
“不会的,只要有好音乐就行。”
“不行,绝对不行。别犯傻了。你必须回家练琴。”
“哦,求求你了,凯蒂。你就行行好吧。我去看一会儿就回家行吗?我知道你觉得我还是一个小孩子,但我不是了。我需要一些乐趣。接下来的几个星期我会从早到晚地练琴的。音乐会给我灵感的。求求你了。”
“给你灵感?”我翻翻眼珠,“是啊,没错。业余的、不入流的摇滚乐?说得像真的似的。”
“求求你了,凯蒂!好不好吗?只待一个小时?”
“不行。”
“哦,看在上帝分上,”卡莱显得有些烦躁,说道,“就让她去吧。有什么大不了的?我们没时间坐在这里争来争去了。”
我没有什么理由坚决不让她去——我们可以去玩一小时,然后赶在爸爸妈妈之前回家,蕾切尔仍然有足够的时间练琴——我就是不愿意让她跟着。但如果我实话实说,蕾切尔肯定会哭鼻子,她一旦哭起来,一切就给毁了——我就不得不领她回家,安慰她,给她擦鼻子。不管她怎么说,她有时候确实就是个小孩子。
“好吧好吧,”我故意让声音冷冰冰的,“你可以去。到时候爸爸妈妈发火,你可别怪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