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亚当·内维尔《十六号公寓》书摘三

(2011-11-17 14:38: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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译文出版社

译文好书

十六号公寓

亚当·内维尔

悬疑

惊悚

伦敦

书摘

文化

分类: 书摘连载

魑魅魍魉  午夜梦回

有些门最好永远不要打开······

亚当路内维尔《十六号公寓》书摘一

《十六号公寓》

http://book.douban.com/subject/6556845/

作者: 亚当·内维尔

译者:金绍禹

出版时间:2011年9月

字数:245千字

开本: A5

装帧:平装

定价:36元

 

一年前塞斯第一次找到绿叶浮雕楼,是阿奇领着他来看房的。当时阿奇也没有呆多久,因为他的责任就是把新房客领到房间就完事。两扇窗框子上都没有网眼窗帘,只有左边一扇有布窗帘,跟《妇女周刊》[1]上的女装一样的颜色,那是只有在医生候诊室里可见到的几十年如一日的颜色。右边的框格窗窗框已经歪斜走样。

“啊哈,”塞斯惊讶地叫道,简直不敢相信。

可是阿奇只是朝他眨眼。

窗子对面的那一边房间的双人床床垫颇像奥斯威辛集中营的蓝条子睡衣,而且污迹斑斑。说到家具,房间里有两个东倒西歪的衣橱,床边有一个小储藏柜。柜子面板上还留着放过杯子的印痕和残留的化妆品,隐约让人觉得房间里还有一丝女性的温馨。

在床头柜的旁边是一个单个取暖器,漆成黄色,上面有暗黑的点子。烘干的血迹。一滴滴的血迹他总是无法从脑海里排除,于是有一天他禁不住问住在他前面的阿奇。听他这么一问阿奇说道,“一个姑娘。可爱的姑娘。跟男朋友闹别扭。两人整夜吵个不停。”阿奇于是津津乐道地讲起故事来。“那个男的真是个怪人。性格脾气很闷。可是等到警察上来,他们把他和他的继女当场逮住。还有她的朋友。”

整个房间闻起来就像存放在车库里多年的旧地毯散发的气味。不过房间总算还干燥。

那以后他在房间里也没有怎么整理,只不过把自己的物件搬进来,在地毯上拾起了一些碎玻璃而已。看着房间这样破烂的样子,再想怎么布置也是白费心思。现在房间里多了他的一堆堆废弃的杂志和星期日版报纸,看上去就显得很凌乱,并且感觉空荡荡的。孤注一掷的心态叫他找到这里;现在是绝望的心境又让他呆着不走了。

在这里的第一夜,他记得当时心中百感交集,有自哀自怜,有自暴自弃的感觉,还有隐约的恐惧,假如他放任自流,最后会让他闷得喘不过气来。但是带着自己画的二十幅没有人要的油画移居伦敦之后他又经不起别的折腾。他站在两扇朝南的大窗子前,心里在想,这个房间可以做他的很合适的工作室。守旧派的画室。

 

塞斯关了卧室的门,锁上。别的房客常常喝得烂醉,在过道上跌跌撞撞的;只有把门锁上他才会觉得放心。他把包随便放在床上,并把电水壶开开。然后他又把水壶电源关上,打开冰箱,想起前天买的四听装啤酒还留有一听。

他坐在床沿,望着仍旧堆放在房间角落里的纸板箱。他所有的绘画用具都重又放回到箱子里,在角落里积聚灰尘。他的画都装在塑料袋里,堆放在衣橱里。半年多了,他连一幅速写都没有画过,也不知道他是最终对这一切已经感到绝望了,还是他在将来哪一天还会再回到这上面来。

塞斯懒得起身去拿一个杯子,拉开这听啤酒就喝起来。他想弄一个三明治,但是现在已经坐下来,他累得不想再动一动。大衣还在身上穿着,他躺在床罩上,喝着冰啤酒。是该出去的时候了。明天他要开一个头。决定他下一步要做的事。

他看了看手表:四点钟。他五点半得去上班。心想赶快闭一会儿眼会让自己舒服一点,于是就把空罐头放在地板上,转过身去,合上他火辣辣的双眼。他梦见十一岁起就没有在里面关过的禁闭室。

 

禁闭室的门是铁条做的,涂了厚厚的黑漆。门的两边开的不是窗,而是两个拱形的窟窿,也都装了垂直的铁条。除了这一个门,禁闭室没有别的出入口。

构成这个长方形建筑的后墙、两侧、以及天花板的都是赤裸的白石。光滑的大理石地砖塞斯光着的脚踩上去又硬又冷。在这个房间里,他两只脚总是交替站着;他两只脚的脚底感觉仿佛已经发紫,永远变成青紫了。

这个房间最多不过十五平方英尺,里面没有一点装饰布置。房间里也没有一件家具。连坐的地方都没有。房间里冷得他的腰部作痛,但是地板太冷,光屁股坐不上去。

天花板上用铜链条吊着一盏灯。灯泡装在一个方玻璃灯罩里,就像古时候在马车车厢外面挂的灯。灯发出明亮、黄色的灯光,没日没夜地亮着。他感觉太冷,就禁不住伸出手去在玻璃灯罩上暖一暖。但是每次他伸出手去摸一摸玻璃灯罩,原来是冷的。

他从锁着的门望出去,可以看到一片落叶林:湿润、茂密、凌乱。绿树浓荫是一片墨绿。最高的树木上方的天空灰蒙蒙的,压得很低。从禁闭室走下三级宽阔的台阶,就是林子前这座建筑正面的弧形宽阔长草地。一阵寒风从铁栅门外吹进来。

他的世界只剩下少数几种颜色。

他就呆在这个禁闭室的里面,因为他愿意让人带到这里,锁在里面。这就是他所知道的一切。除此之外,他只模模糊糊记得他家里的人很久以前来看望过。他的妈妈和爸爸一起来看他的;他的爸爸似乎对他已经不抱希望,他的妈妈也担心,但是脸上没有表现出来。又有一次他姐姐和姐夫来过。他们就站在台阶下面,他的姐夫跟他说笑话让他开心起来。塞斯脸上露出微笑,一直笑到脸都酸痛。他姐姐见了他几乎没有说什么话,她似乎吓坏了。仿佛她已经认不出她的弟弟。

他对他们都说他很好,但是他没法告诉他们他被囚禁在这间陌生的密室里的真正感受;他跟他自己也没法说清楚。他们走了以后,他的喉咙被一团东西堵住了。

他很困惑,记忆消退,根本不知道他在那间石砌的禁闭室里关了多久,也不知道究竟是为了哪一条理由他被关到这里锁起来的,但是他确实知道他在里面要永久囚禁下去了;老是冻着,老是饿着,一点也坐不下来,只能两只脚交替站着,心里很烦躁。

 

她仿佛是乘上了一艘豪华邮轮,一艘泰塔尼克号,或者卢西塔尼亚号那样的客轮。从里面看起来,巴林顿大楼就像一个电影制片厂,专门为拍摄一部设在战争期间的公海上的影片而布置,紫铜色和墨绿色的色彩。

她茫茫然跟着身材高大的大楼管理处主管斯蒂芬,穿过接待室,进入东楼。走廊墙壁上贴了丝质墙纸,有花纹图案的玻璃灯罩透出金褐色的灯光,照亮了走廊,他们在特别的传统气息中穿过走廊。不很像教堂的特点,但也相差不远:木头与金属的上光剂,鲜花,以及没有充分通风的房间里保存的珍贵物品的香气,就像一个从不对外开放的年代悠久的私家博物馆。

斯蒂芬走在她的前面,一边说着话。“我们共有四十套公寓,分布东西两排大楼,中间是私家花园,这样公寓房后面采光就充分。起初你到了这里会感到有点迷惑。但是假如你想象一下一个巨大的L的形状,外面是道路交通,你一下子就有了方位感。大楼下面有二十个停车位,不过你家姨妈没有车位。”

“不碍事,我没有汽车。使用地铁的新奇感我还没有丧失。”

主管笑了。“会消失的,小姐。新奇感会消失的。”

“艾普莉尔。就叫我艾普莉尔吧。要不然我就成了耄耋老人了。”

“你会长命百岁活到那个年龄的。你们家姨妈去世的时候就有八十四岁。”

“是我的姨婆,我外婆的妹妹。”

“还是算长命的。”他停顿了一下,回头看了一眼。“不过,艾普莉尔,我真心感到遗憾你们失去了……。”

“谢谢。不过我从来没有见过她。尽管还是很伤心。我们家她是那一代人最后一个。那个时候我们都不知道她还活在世上。也不知道她住的这个地方像……呃,像这样。我是说,这里真是富丽豪华。我们并不富有。我们连这里的服务费都付不起——这里的服务费大概要花我那边一年的工资。所以我在这里不会待很长久的。”

猜想起来,她们最终把这公寓卖出去,这样一来她和她的母亲都不必工作很长时间了,即使她们还要再工作的话。她们会变得富有。也许这个词儿用在她们身上似乎很不妥当,甚至有点荒谬。但是再没有别的人可以来继承这个遗产。莉莲没有子女,而艾普莉尔的母亲像艾普莉尔一样,也是个独苗。家谱到她那儿终止了。至于她,现在已经二十八岁,假如她自己不抓紧的话,贝克福徳家族就要跟着她消失。最后一个未婚女子。

“这些听起来就像一个童话故事。我要是把这里的一切都告诉她,她真要吓死了。我是说这儿有你们管理员、什么都有。我会慢慢习惯的。”

斯蒂芬点点头,他笑得很有礼貌,但是笑得不自然。他似乎不耐烦,而且脑子里在想别的事,让他出了神,虽然不是因为她衬衣袖口露出的纹身的缘故。

“这么说你过去从来没有见过莉莲姨婆啰?”他很谨慎地问道,仿佛他在斟酌他非得跟她说的尴尬事情。

“没见过。我妈妈有点记得,但是也不很清楚。而且莉莲姨婆跟玛丽琳外婆也不那么亲近。战争期间她们就各走各的路了。我是个独苗苗,这些一点都不懂。我真想有一个姐姐。我们也不过是猜想她好多年前去世了。我的意思是说,我外婆去世已有十五年。我妈妈忙着把我养大,也没有去关心莉莲姨婆的事。我小时候太难管了。”她说话东拉西扯,她明白,但是由于她过于兴奋,也管不了那么多。

斯蒂芬咬着下唇,接着叹了一口气。“艾普莉尔,你的姨婆恐怕身体不很好。她是个善良的人。非常和气。我不是嘴上说说的。我们这里的人大家都很喜欢她。可是她老了,好长时间她的精神不很健康。我在这儿工作的十年里她都不好,我的前任也是这样说的。几年前我们安排人员给她送一日三餐。每个星期还派人来看她。管理处常为她取钱,替她付费。”

“我一点都不知道。这么说来我们似乎太不近人情了。”

“我没有这个意思。这在我们这个地区是常有的事。人们跟家人疏远。断了来往。就花钱来解决。可是莉莲的情绪越来越遭。她去世前的最后几年里那就更糟了。她真不该住在这里。可是这里是她的家,所以我们都同心协力——管理员跟保洁员——让她在这儿过得好一点。”

“太感谢你们了。”

“啊,其实没有什么。就是给她送面包、牛奶什么的,还有替她到商店买些东西。我们都尽力帮帮她。不过我们总担心她会跌倒或者”——停顿下来,清了清喉咙——“怕她不行了。”

“她没有朋友吗?”

“在我看来是没有。我到这儿来工作就没见过一个人来看望她。你明白……”他顿了顿,在嘴上擦了一下。“她性格很古怪。我这个话是说得很客气的,一点没有不敬之意。”他说这个话的时候非常为难。他说话的声音都放低了。他的意思是要说她有精神病。

但是她想了解姨婆的一切情况,因为姨婆给她的妈妈和她留下了在伦敦的整个一处房产。一旦房产卖出去以后,她一定要对那些给老太太送终的人做一点回报。她妈妈是不会有意见的。她还会感到内疚。就像艾普莉尔现在就觉得心中有愧疚一样。尽管她们不应该觉得内疚。并不是她们有意不来关心她:毕竟莉莲是她们的远房亲戚,又远在地球的另一边。

“你记不记得她的丈夫?雷吉诺尔徳?”艾普莉尔问道。“我看他在大战中是个飞行员。”

斯蒂芬避开了目光,他淡蓝色的眼睛目光飘忽不定,没有正视她的头部,仿佛他是在审视电梯里的灯光,灯光昏暗,在桃花心木护墙板上和黄铜装饰上投下淡淡的影子。“唔,不记得。我到这儿来之前他就去世了。不过我斗胆猜想,他的死对她影响很大。”

“你为什么这样说?”

但是这时候电梯随着一声呼哧声,“噔”的一声停下来。门开了,斯蒂芬似乎急于要走出去。

她跟着他走到平台上。地上铺的是墨绿的地毯,墙体装饰的是与楼下公用走廊一样素雅的色调。电梯对面是一个散热器器,套在一个装饰性的罩子里,看上去像维多利亚时代的墓碑。上方闪着亮光的是一面装在镶金边镜框里的宽大镜子,电梯井两旁一上一下各有一排楼梯。她看到楼梯的墙上挂着装有漂亮镜框的名画复制品。楼梯平台两端就是木质正门,钉着铜门牌号。

“啊,到了。三十九号。就在顶上。可惜这里取暖系统效果不很好,所以我在莉莲的卧室和厨房里都放置了便携式取暖器,因为我记得她就使用这两个房间。到了某个时候我要把取暖器拿回去。”

“行。”艾普莉尔说,一边注视斯蒂芬银发整齐的后脑勺,他此刻在钥匙链上寻找那把钥匙。他穿一件光泽的银灰色背心,看得出他两个肩膀多么有力。他身上流露出先前的军人气概;她想象着,这就是那种在住户中颇得人心的权威。有斯蒂芬在身边她的姨婆就一定觉得很安全。

“恐怕里边会是乱糟糟的样子。她不要给她安排一个女仆,也不许人家搬动一件东西。我真怀疑她六十年来没有扔掉过一件东西。好了,钥匙都在这里。楼下保险箱里我们还有一套——以防备紧急需要的规范做法。我现在马上得走了。承包商要来查验屋顶上的卫星天线。不过你有什么事随时可以打电话到接待室来。皮奥特尔六点半之前都在,然后值夜班的塞斯会来接班。我全天大都会到场,每天一样。你可以用厨房里的电话呼叫前台。只要拿起听筒就接通了。”

斯蒂芬注视着她的眼睛。他可能猜到她不想留下一个人呆在公寓里。“恐怕你已经把要办的事都做了安排,艾普莉尔。我怀疑屋子里多年没有打扫了。这是唯一一间公寓里面的浴室原封不动还是老样子。你假如要出售还有许多事情要办。也许重新装修一下才能卖个好价钱。”斯蒂芬留下她一个人站在打开的公寓门口,一路小跑下楼去了。

公寓里的窗帘一定都拉起来了,因为尽管斯蒂芬进门去把门厅的灯开亮,但是除了一个属于不同年代的邋遢、凌乱的走廊之外,眼前几乎什么都没有看到。

一想到要走进这个房间她就觉得感情上触动,感到内疚,就像她是一个擅自闯入屋内的人。岁月的浮渣很不愿意就闷在四堵墙壁之内。甚至在外面的平台上,这间公寓就已经嗅得到陈旧的气味。真正的陈旧。就像她外祖母新泽西的卧室,那间卧室自四十年代以来也是没有改变过一丁点儿。但是这里的气味还要浓烈一千倍。好像窗户从来就没有打开过,里边每一间东西都是古旧的、褪了颜色、积满了灰尘。往昔镇定自若,迟迟不愿离去。假如她能说出心里的想法的话,那么就像这座公寓的其他地方一样,这里给她的第一个印象引发的兴奋情绪也已经消褪。阴暗的楼梯井,光线暗淡的过道。到了这里仿佛时光倒流了。也许这里的住户喜欢昏暗。传统的格调,如此等等。

她探头探脑走进门去,真想傻呼呼地叫喊一声姨婆。因为,很奇怪,她感觉里面不像是无人居住的那样。



[1] 创刊于一九一一年的英国著名期刊,每周销量在三十六万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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