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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易斯·贝格利《战时谎言》书摘三

(2011-09-23 17:34:07)
标签:

译文出版社

译文好书

战时谎言

路易斯·贝格利

海明威奖

库布里克

书摘

分类: 书摘连载

一九九一年度的美国笔会/海明威奖

一部让传奇大导演斯坦利·库布里克望而却步的小说

 路易斯路贝格利《战时谎言》书摘一

《战时谎言》

 http://book.douban.com/subject/6085415/

作者:[美] 路易斯·贝格利 

译者:孙法理

ISBN:978-7-5327-5441-0/I.3175

字数:103千

开本:A5

页数:169

装帧:平装

定价:24.00元

出版时间:2011年8月

 

地下室很湿,墙壁、地板和木质撑架摸上去都潮润。海伦卡帕妮从她的女胸衣裁缝处赊到一床鲑鱼红的被盖。晚上我们三个人就钻到被窝底下去睡。坦妮娅时睡时醒。她悄悄告诉我,听见炸弹和枪声靠近时别害怕。白天海伦卡帕妮当桥牌裁判,坦妮娅和一对没有孩子的夫妇打牌——他们把垫褥拉了过来,面对着我们。我看他们的牌。他们不打牌时,我们就听海伦卡帕妮讲话。她的公寓在莫科图夫附近,离外公的住处不远。她原来在那里接官司打。她有电话,但是没有人接,因此也就没有用了。即使线路没断,我们也无法跟外公通话。她很久以前就把秘书辞掉了,现在没人找她打官司了,她笑着说,有的只是黑市。她埋怨子弟兵,不但因为他们没有做好准备,在寡不敌众时就发动了起义,而且特别埋怨他们在上班日子的下午动手,结果是:华沙工人回不了家,除非他们就在生活的地方上班,就像她那女内衣裁缝。别光想着你自己和孩子,你们是为了享受好天气而出门的——感谢上帝,你们俩还走在一起。也别想我这样的没有谁记挂的老姑娘,决定来修改太大的内衣,她对坦妮娅说。你就想想所有那些外出打工的母亲吧。她们去上班,却丢下孩子没人管,打发到公园跟朋友玩去了。还有老年人,照顾他们的什么侄女上工厂或商店去了,把他们留在锁上的房门后面。这些人都迷失在一个城市里,而那城市已成了德国飞机轰炸训练的靶子。就是这种悲剧让我的心都碎了。老百姓是不会容许子弟兵忘记这些人的。

德国人把水也断了。上厕所成了个非常恼人的问题。我们住的大楼没有公共厕所。看门的和几个男人用一把十字锹设法在院子里撬开足够的石板,挖出了一个洞,洞用板子盖起来,留下一条不大的缝,可以倒罐子或是直接使用。以前我们和别的没有家的人只好求人开恩,允许我们方便、洗澡或洗衣服。现在至少是一律平等了。有人说,这是这大楼的房客活该,让他们在盥洗室种牵牛花去吧!

食物越来越难买到了。坐在公寓里的房客们按照战争时期久经训练的习惯,能弄到什么就吃什么:土豆、大米、干豆子和面粉。因为他们跟我外公一样,都意识到暴风雨马上就要来了。我们只好央求他们卖一些给我们。坦妮娅让海伦卡帕妮代表我们主持谈判。但是很快就没有人傻到肯拿必需品换很可能分文不值的纸币了。于是问题变成了乞讨。一个子弟兵军官想要在大楼里注入点同甘共苦的精神,但是那精神没有得到发扬。时间一久, 八月一日的欢乐就转化成了怨气,有时索性成了对地下部队的怒气,正如海伦卡帕妮所预见到的。

坦妮娅对外公非常担心。外公是孤身一人,而作为犹太人,又还有特殊的危险。我们也明白了他当初是多么正确:我们不应该拖拖拉拉地留在老城里。我们不断地做着白日梦,叨咕着怎样想办法见到他,却没有经得起思考的希望。事实上他在莫科图夫的住处远在华沙另一头,非常遥远。海伦卡帕妮说,如果我们想到那里去,她一定要用强力制止。事实上,在老城里,就连过街也是可能要命的——虽然我们那时还不知道。不久,我们的白日梦只好改变了方向。一个子弟兵告诉坦妮娅,德国人实际上控制了莫科图夫。我们现在只好希望外公没有在战斗里受到伤害了。只要他没有死,而我们也活了下来,战后我们还是可以团聚的。

杜蒙帕妮的公寓比莫科图夫近一些。坦妮娅决定我们设法回那里去。我们的珠宝还在地板底下隐藏的地方呢。我们还可以找到衣服,还有坦妮娅的小量储备——如果还没有被别人拿走的话。而且那时周围就会是熟面孔了。坦妮娅说她以前从没想到过会想念杜蒙帕妮——海伦卡帕妮的关心已经成了一种压力。于是,有天清晨一大早,在跟海伦卡帕妮短短地拥抱告别之后,我们就出发了。坦妮娅认为,在不需要隐蔽的地区,我们可以一次走几个街区。我走前头,弯下腰,不出声,沿着人行道跑。每跑几户就在一个门洞里站住,等候坦妮娅。我走前头好些,因为德国人不会因为小孩子自找麻烦。两个人走目标太大,也更引人注意。坦妮娅保证她不会拉下太远。

除了我们俩,街上空空如也。我觉得自己动作很快,也很灵敏。建筑物的门都关上了,但即使如此,每一道能过马车的门都有足够的空间让我在人行道和关闭的门之间找到能隐蔽的角落钻进去。坦妮娅来到我休息的地方时,她就跪到我身边,告诉我往下面哪一道门跑,什么时候出发。但是到了街角之后,我们却非横过比沃纳街到对面去不可了。光拐弯已经没有了意思。

我见到街道斜对面有一个门洞,门关着,却有地点可以隐蔽。坦妮娅叫我尽快地跑,这一回不用注意弯腰。我跑到那门口,刚靠墙壁一站,却听见了枪声,子弹已擦到我身边的石雕柱头和前面的人行道。一个德国兵就在我刚离开的比沃纳街的房顶上向我开枪,离街角只有几道门远。我在街道的他那一面时,他没看见我,我也没看见他。现在我们彼此看得清清楚楚。他跪在一道烟囱旁边,不时地用野战望远镜观察我。过了一会儿他就停止了射击,我却完全不能动弹了。只要一动,一颗子弹,有时还是两颗,就嗖的一声飞到了我身边。我明白了,只要他还在那里,坦妮娅就别想过比沃纳街来到我这门边。她一过街就会被打死在街上。

我没有表,但我估计在那门口蹲了好多个小时。坦妮娅有时向我招招手,做些我看不懂的手势。然后,她进了自己身边那道门,消失了。在街道的我这面,不时有门嘎吱一声打开,德国人立即向那方向打去一两颗子弹。有时又跟在我那里一样。平静与枪声交替着。我估计在有些房屋的入口处也有人隐蔽,或是想要出门。有一回,德国人一定是打中了一个人,因为我听见了一声叫喊,随后便是长时间的呻吟。

房顶上又出现了两个德国人,扛来了机关枪,架好枪就沿着我这边街道扫射。仔细对准进门的地方,仿佛拿的是水管。枪声震得我耳聋。先前看见头一个德国人没打到我,我已经不太害怕,现在我又恐怖起来。更多的子弹从另外的方向打来了。德国人继续开着枪,但瞄准的已经不是街道。有什么东西在一道房顶到一道房顶之间穿行,射击连续不断。我决定趁德国人忙于别的目标时设法开门进去。但是他们仍然盯着我,只要我一动,子弹就打到遮蔽着我的大门和柱头上。

救星突然到来了,我身后的大门甩开了,有人从门后对德国人开了枪。另一个人把我拽了进去,关上了门。门里是坦妮娅和两个子弟兵战士。他们领她穿过街道底下的下水道,来到了旁边的一幢建筑,然后经过通道和几个院子来到了我那道门边。他们说我们必须赶快。我们跟着子弟兵来到了一个挤满了人的地下室。子弟兵战士的出现引起了一阵骚动。一个子弟兵让他们安静,向他们介绍了我俩,说是给德国人的火力困在了街上,要求他们表示欢迎。

新的地下室很明亮,因为在靠近天花板的地方有几道半月形的窗户开向街道和还没有遮蔽的院子。人们坐在床上和椅子上,大家议论纷纷。有的妇女对坦妮娅说话了。我听见她说,她很抱歉我们会成为她们的负担。但这些人都似乎出奇地宽厚:马上就有人请我们吃饼干和果酱,还有人张罗垫褥和被窝给我们用。有家人还答应,到可以安全上楼的时候让我们到他们家去睡。

我们在这第二个地下室里过到了八月底。那时华沙城已成了一片废墟,只有市中心还有几幢二楼以上没有被破坏的建筑物。关于子弟兵将取得胜利的谈话完全消失了。你可能希望在维斯杜拉河对面按兵不动的罗科索夫斯基的军队终于进攻华沙,把德国人赶走。但是,我们究竟能否经受得起德国人的进攻?或是俄国人的进攻?似乎都差不多。不过,也有一点不同:我们听见传说,在附近,凡是德国人消灭了子弟兵抵抗的地方,老百姓一律都就地杀光,或是被赶到营地去。

与此同时,我们进行着日常的操劳。晚上,我们轮流经过子弟兵在墙壁之间打通的乱七八糟的通道来到街区尽头的一个院子里。那里有水井和抽水机。我在T镇从克拉梅尔帕恩那儿接受的抽水训练派上了用场。我可以让华沙的成年人看,用什么样的节奏抽水最好,桶里只盛四分之三的水怎么样更方便提,不容易泼洒。又是没有什么东西吃了。另一座大楼有人破门而入,进了几家公寓的厨房,把东西抢走了。一般的看法是,我们之间不会有人干出那么无耻的事。储备的损失相当严重。布置了守卫人员。大楼的人决定,把剩下的粮食集中起来,由一个大厨委员会定量分配。有几个老人病了,坦妮娅自愿当护士,分配着已经很少的阿司匹林,给他们做热敷和杯吸手术。子弟兵的战士也成了地下室的常客。他们需要睡上几个小时,有的还受了伤。巷战越来越近了。我们经常受到德国飞机的轰炸和扫射。子弟兵没有高射炮,就设法用步枪从房顶打飞机。机关枪很少,机枪子弹快要用光了。在上房顶还不太危险的时候,有一回我们看见他们打中了一架低空飞翔而且不时投弹的飞机。那飞机燃烧起来冒出青烟,终于消失到远处的建筑物后面去了,它也许回到了机场。现在已不能在轰炸间隙爬上房顶或到公寓休息了。我们在地下室里等待着结束的到来。

 

一天下午,一个子弟兵军官来对地下室的人讲了话。子弟兵不得不马上通过下水道从这一带撤走。德国人几小时之内就可能到达。我们必须镇静,德国人来了之后要立即服从他们的命令,不要和他们硬顶。他们会要我们离开大楼的。最好是准备个小箱子,收拾好必需的东西。德国人跟乌克兰卫队在一起。乌克兰人像野兽,青年妇女最好用头巾遮住脑袋和脸,千万别惹眼。他行了个礼,祝我们大家好运,一个炸弹立即落到了附近的建筑物上。又一个炸弹把街道炸了个大坑。挨了炸的大楼的人向我们的地下室跑来。枪声少了,过了一会儿,枪声和炸弹声都似乎远去了。天黑了下来,德国人还没到。那天晚上很少人睡觉。一家一家坐在一起谈话。有的人在大声地做祷告。

坦妮娅让我在垫褥上躺下,她自己也躺了下来,用一条胳臂搂住我,悄悄地跟我说话。她说我们很幸运,一刻也没有忘记自己是天主教徒波兰人,似乎没有引起过怀疑。我们唯一的希望就是看上去跟别人一样。德国人不会把华沙的波兰人全杀光的,人太多了。但是他们可能杀死他们抓到的每一个犹太人。我们要让自己缩得很小,不要惹眼。我们必须很小心,别跟大伙儿分开。如果发生了最糟糕的事,她被抓走了,我千万别跟着她。那对她没有帮助,反倒可能对我们俩都更糟。如果可能,我就等她,否则就在身边找一个面相最和善的大人,不管他是什么人,抓住他的手,说我是孤儿,然后抱最好的希望。我不能说自己是犹太人,只要可能,都别让人看见我脱衣服。她让我重复了这几句叮嘱,然后让我睡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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