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麦克尤恩《星期六》书摘九

(2011-09-23 13:22: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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译文出版社

译文好书

麦克尤恩

星期六

水泥花园

阿姆斯特丹

布克奖

书摘

分类: 书摘连载

麦克尤恩《星期六》书摘一

《星期六》

http://book.douban.com/subject/6126819/

2005年布克奖提名作品

作者:[英]伊恩·麦克尤恩

译者:夏欣茁

ISBN:978-7-5327-5447-2/I.3181

出版时间:2011年7月

字数:190千

页数:338

开本:小32开

装帧:精装

定价:32.00元

 

车子的移动又再次勾起了他的思绪,他顷刻间又回到了之前没有想完的理由,也就是造成他这种精神状态的最根本、最直接的原因。当人在自省的时候,一秒钟可以感觉像一世纪那么漫长,足以让贝罗安找出令他不安的因素,至少足以让他发现,或者说感觉到,暂且不去考虑如何用语言来表述这种感受,而先承认真正让他感到烦闷的是当今世界的现状,那些游行示威者不过是提醒了他而已。也许今天的世界已经从根本上发生了改变,面对这种变革人们手足无措,尤其是美国人无法很好地接受。在世界的某个角落,有些人在有意识、有秩序地组织起来,企图杀掉像贝罗安这样的人,以及他的家人和朋友,来证明自己的某种信念。预期的死亡率早已是确定无疑的事实;可能在这座城市里,在相同的人口基数下,死亡率却要更高一点。是不是他过于恐惧以至于无法面对这样的事实?他无法清楚地思考。对这类情况贝罗安起初的反应往往是不甚在意,但接着又不由自主地多想。这是一种语言成型之前的状态,语言学家称之为心灵语言。几乎不具备语言的特征,它更像是令人迷惑的图形组成的矩阵,将所要表达的思想凝固、压缩在一秒之内,把它和独特的精神样式牢牢地结合熔铸在一起,这本身更像一种色彩,惨淡的黄色。即使是天才的诗人,想要把这浓缩的感觉表达出来,也要动用上百个词语,花去好几分钟的时间才能描述。因此当贝罗安用左眼的余光看到一道红色的影子一掠而过的时候,就像失眠时印在他视网膜上的形状一样,一种思想便形成了,一个全新的思想,但又是完全自我的,独立于公共的世界之外。

凭着潜意识的轻车熟路贝罗安把车开进了一段狭窄的街道,右边是用边石规划出来的自行车道,左边停放着一排汽车。也就是在这一瞬间,他的思想走了神,随之而来的是后视镜断裂以及车子的侧翼外壳被挤压的声音。显然两辆车子挤上了只够一辆车通行的道路。贝罗安下意识地加速然后猛地右转,同时他还听到了另外一种噪音——从他左边经过的那辆红色汽车从排列在道边的几辆汽车侧面刮过,发出断断续续的咔嚓声,而与此同时贝罗安的奔驰的轮胎在水泥路面上剧烈摩擦,吱的一声开上了自行车道,车子的后轮也相继上来。他在相撞的车前方停了下来。两辆惨遭毁坏的车彼此相距三十码,引擎同时停了下来,静默了一会儿,双方司机都没有马上下车。参比现代的交通事故的严重程度——贝罗安在事故急救中心工作过整整五年——像这种事故简直是微不足道。不可能有人受伤,他也无需充当临时医生。在过去的五年时间里,贝罗安做过两次临时医生,两次都是有人心脏病发作,一次是在飞往纽约的航班上,另一次是六月的酷暑期在一家闷热的伦敦剧院里,两次结果都不尽如人意,而且病情复杂。此刻他并没有感到震惊,却也没有异常地平静,既非激动不已,也非麻木不仁,他的视觉并没有比平时更锐利,他也没有在发抖。贝罗安听到热金属冷缩的喀嚓声,越来越重的烦躁和饱经世故的理智在他的内心交战着。他不用看也知道——自己车子的一边已经损坏了。他已经预见到在未来的几个星期,乃至几个月里他将要办理无数的手续、应付保险赔偿和反赔偿,然后再打无数的电话,并把车送去修理等等一系列的麻烦。但无论如何,汽车原有的那种别致和风华都永远地消逝了,无论经过多么努力的维修都再也无法恢复。还有前面的轮轴,轴承和其他复杂的零件受到的冲击更是永久的——甚至会影响到齿轮齿条转向器。他的车子再也不是从前的那一辆了,它被破坏性地改变了,同时被毁掉的还有他的星期六——他计划中的比赛泡汤了。

最主要的是,此时在他的心里有一种奇怪的现代情绪正在膨胀——想要捍卫车主的权益,这种感情有如电焊一般,把对公正的要求和对另一方的愤怒糅合在一起,以至于几句被人用烂了的咒骂在他的脑海中翻滚,陈旧中竟也衍生出新意来,而且那么容易就脱口而出,没有任何先兆:“愚蠢的混蛋,会不会看后视镜?他的后视镜是干什么吃的?真他妈的混蛋!”现在这个世界上他唯一憎恨的人正坐在后面的车上,贝罗安准备要和他谈谈,面对面地,和他就保险细节交换一下信息——他本该去打壁球,可现在却不得不做这些事。他感觉自己好像被人遗弃了似的。仿佛自己一分为二变成了两个人,两个自我彼此观察着,然后其中一个消失在路的尽头,他更符合贝罗安平时的模样,像个有钱的大叔,深沉而又快乐,无忧无虑地开着车穿越星期六的街道,而另一个自我却被困在这儿,独自受罪,不得不接受他这陌生的、意外的却又是无法逃避的命运。后者才是真实的。因为他直到现在都无法相信会发生这种变故,只能一再地提醒自己这已成事实。贝罗安把跌落的球拍从座位下拾起来,丢回到那本《神经外科期刊》上。他的右手已经放到车门把手上了,但是他突然停住了动作,从后视镜里观望着,还是谨慎一点好。

正如他所料想的,后面的车里有三个人影在晃动。他知道自己容易贸然下结论,于是他先仔细地观察了一下。据他所知,光顾艳舞俱乐部并不违法。但是倘若这三个人是从维康基金会或者大英图书馆这样的地方跑出来的,哪怕是一副鬼鬼祟祟的模样,贝罗安也一定早就从车里走出来了。看他们之前行色匆匆的样子,此刻极有可能感觉比贝罗安更急躁。他们所开的那辆车是德国宝马五种系列车型之一,像这种车,贝罗安想不出有什么理由来把它和犯罪或毒品交易联系在一起。但是他们不是一个人,而是三个。最矮的一个坐在副驾驶的位置上,贝罗安看到他正打开车门,司机紧接着也钻了出来,然后后面的车门才打开。贝罗安可不想一会儿坐在车里和他们对话,于是也下了车。但这短短半分钟的迟疑,已经让局面蒙上了一层斗智斗勇的气氛,贝罗安已经权衡了眼前的局势。那三个人也同样为了他们自己的理由而经过了一番踌躇和讨论才从车里走出来。有一点很重要的,贝罗安提醒自己要牢记,那就是他没有做错什么,他有充分的理由可以向对方发火,但他同时也必须克制。这样想着,他绕到了车子的前面。这两种自相矛盾的情绪让他感到更加不知所措,于是贝罗安决定最好还是走一步看一步,没有必要一开始就陷入制定原则的麻烦中去。他服从自己的直觉,暂时忽略这三个人,背对着他们,绕过车头,去察看碰坏的那一边。但是即使是当他站在那里,手掐着腰,摆出一副理直气壮的愤怒的姿势的时候,他也没有停止用眼角的余光去观察这三个人一起慢慢地向自己逼近。

乍一看,他的车子好像毫发无伤。后视镜完好无缺,侧面也没有碰撞的凹陷痕迹;更令人吃惊的是,银色的车漆竟然也是光洁如新。贝罗安又弯下腰换个角度看看,也是一样。他又伸开五指,用手掌轻轻地抚过车体,很像是知道自己在干什么似的,但还是什么也没有发现——简直是完璧无瑕 。贝罗安立刻敏感地意识到,这好像让他陷入了一种不利的位置,他失去了可以发怒的理由。即使确实有损坏的话,也是隐形的,应该在前面的两个车轮之间。

那三个人已经停了下来,在看着路上的什么东西。那个穿黑衣的矮个子用脚尖踢了踢宝马车折断下来的后视镜,仿佛在拨弄一只死了的动物。另一个拉着一张马脸的高个子,把镜子捡了起来,捧在手里反复抚摸着。他们三个一起低头看着,然后,那个矮个子说一句什么,他们便同时把脸转向贝罗安,脸上带着突发的好奇,就像森林里受了惊的梅花鹿。第一次,贝罗安感到被一种可能的危险包围。街道的两端均被游行的人群堵住了,导致这条街上空空荡荡。在这三人身后,托特纳姆法院大道上,零零散散的抗议者正向南行进要加入大部队。贝罗安又回头看了看,身后的高尔街上的示威活动已经正式开始了。成千上万的人组成一支密密麻麻的队伍,正浩浩荡荡地向皮卡迪利大街进发,手中高举的旗帜英武地向前倾斜着,犹如革命的标语似的。他们的面庞,手臂和衣服汇成了一个五彩缤纷的海洋,看上去几乎给人一种温暖的感觉,这种场面只有当人类团结一心的时候才能见到。为了渲染气氛,他们居然选择在送葬般的鼓声中默默前行。

那三个人继续靠近,和刚才一样,还是那个矮个子——大约五英尺五,或者五英尺六高——一马当先。他的步法很特别,有点像跳爵士舞那样扭动着身体,好像他在跨越一条小河一样,一个刚刚光顾过留兰香犀牛艳舞俱乐部的人,也许他正听着随身听。有些人无论做什么都一边听着音乐,甚至包括在吵架的时候。另外两个人摆出一副言听计从和为朋友两肋插刀的架势。他们都穿着旅游鞋、运动裤和带帽子的外套——全都是时下的潮流,太泛滥以至于毫无个人风格可言。西奥有时也这样穿,他给出的理由是为了回避为自己的着装品味负责。长着马脸的那个家伙手里仍然拿着后视镜,大概是想用作证据。无休无止的鼓声丝毫没有缓解这边的紧张气氛,枉自周围布满了人,却没有一个人意识到这边的情况,这让贝罗安觉得更加孤立无援。看来最好的办法就是继续假装很忙的样子。他贴近汽车蹲了下来,在前轮下面发现一个压扁的可乐易拉罐。接着在车后门上贝罗安看到了一小块让他既生气又宽慰的不规则的擦痕,上面的油漆已经失去了光泽,好像被用细砂纸磨过似的。这里显然是两辆车相交的地方,造成了两英尺长的划痕。他是多么的明智啊,想到在刹车之前先猛地转弯。现在,贝罗安感到安心多了,他直起腰来去面对来到他面前的那三个人。

和他的某些同事不同的是——那些神经外科狂人——贝罗安总是尽量回避和人正面冲突。他不是那种咄咄逼人的类型,但是在经历了人生的风风雨雨之后,尤其是多年临床行医的磨砺,让他渐渐失去了起初的多愁善感,变得愈发刚硬。每天面对着患者、见习医生,新近又被剥夺了管理的权限,在过去的二十年里他曾无数次面对艰难的局面,迫使他不得不奋起捍卫自己的领地,为自己辩解,用自己的冷静来化解对方的冲动。几乎每件事都是利益攸关的大事——对同事来说,自己要考虑上下级关系、他们的面子,或者是否浪费医院的资源;对患者来说,他要考虑他们的身体是否会受到影响;对患者的亲属来说,他要考虑他们是否会因此而丧失亲密的爱人或者子女——这些都远比一辆被刮碰的汽车重要得多。尤其凡是涉及患者的事情,都具有一种纯洁和无辜的成分;每一件事情都回归到了人类存在的根本——记忆、视力、辨认面孔的能力、慢性的疼痛、活动的能力,甚至是自我的意识。这一切事情发生的背景正是鲜为人知的医药科学的进步、医学创造的奇迹、由此激发的信仰,但同时也暴露了人类知识的不足,例如虽然日渐减少、但依然普遍存在的对大脑和意识的极其有限的了解,尤其是二者之间的关系。在多数情况下取得了成功的开颅手术其实还处在一个崭新的探索阶段,失败是在所难免的,每当这样的时刻降临,他都不得不在办公室里和患者的家属摊牌,这种时候没有人再会刻意地考虑该怎样表现、该如何表达,也再没有人会在乎旁人的眼光,有的只是一味地对痛苦的宣泄。

贝罗安的朋友当中有些是心理医师,他们医治的不是大脑,而是思想,是精神的疾病;他的这些同事信奉一种传统,固执于一种偏见,尽管如今这种偏见已经很少被公开表露,但是心理医生普遍认为神经外科医生是一群盲目自大的傻子靠着拙劣的设备就妄图医治宇宙中最复杂的器官。每当手术失败,患者或者他们的家属就会倾向于赞同这种观点,但一切都已经太晚了,剩下的只有悲剧的结局和真诚的歉意。无论贝罗安如何表达他发自内心的难过,也无论他多么清楚地知道患者是在故意否认曾经被详尽地警告过的手术的风险,更无论他如何自信自己已经在当前的知识水平和现有的技术允许范围之内,尽了自己最大的努力,贝罗安还是躲不过被指责——他无力降低人们对他的期许——但同时他也觉得自己仿佛得到了灵魂上的净化,他历经了一次最基本的情感洗礼,深切得和爱一样。

但是此时此刻,就在这大学街上,贝罗安忍不住感到一出戏剧即将上演。他穿得像个衣衫褴褛的稻草人,破旧的外套,满是虫蛀的羊毛衫,沾了油漆的裤子,用一根线绳系在腰上,身旁是性能卓越的跑车。他已经被角色禁锢,无处可逃。这就像是人们常说的,是一场城市闹剧。一个世纪的电影和半个世纪的电视让原本真实的场景变得虚假。本片纯属虚构,这句话已经被重复了太多次。今天的剧情包括两辆汽车,双方车主,主人公是几个男人,素不相识,针锋相对。先有人挑起事端,双方再一分高下,胜者为王,败者为寇,这样的情节已经被恶俗的流行文化磨平了。传统的骨子里的好斗成性成就了多少五花八门的故事角色,每一幕或许着装各有不同,但游戏规则就像凡尔赛宫廷的礼仪一样不容更改。以此次为例,他们双方都绝不可以承认事情实属偶然,而且暗含着浓厚的讽刺意味: 就在不远处,和平鼓吹者的踏步声和部落仪式般的鼓声不绝于耳。总而言之,即将发生的事情虽然是无法预料的,但是无论出现任何情况,又好像都在情理之中。

“抽支烟吗?”

就这样,序幕拉开了。

对方的司机一歪手腕,用一种老式的手法,从烟盒里倒出几支烟,排列得像教堂里的排管乐器似的。握着烟的那只手很大,配上他矮小的身材和白纸般的面色,指背上还长着黑色卷曲的汗毛,一直延伸到他指骨的末端。他一直在抖动的双手也引起了贝罗安职业性的关注,这种不平稳或许可以让贝罗安放心一点。

“不用,谢谢!”贝罗安回答说。

矮个子为自己点燃了一支烟,把烟雾吐吹向贝罗安——这让他感到在气势上矮了一截,不抽烟等于是缺少了男性的特征。一定不能陷入被动,他必须左右局势,于是他伸出自己的手。

“我叫亨利·贝罗安。”

“巴克斯特。”

“巴克斯特先生?”

“叫我巴克斯特。”

巴克斯特的手很大,贝罗安的手好像还要大一点,但是两个人都没有要展示手劲的意思。他们只是轻轻地、礼节性地握了握手。巴克斯特是那种毛孔中都散发出烟味的人,分泌着一种来自烟草的油脂。大蒜在某些人身上也有类似的效果,也许和他们的肾脏有关。他是个毛躁的年轻人,长着一张小脸,眉毛浓密,棕黑色的头发理得很短,紧贴头皮。嘴巴宽宽大大的,下巴上刮得绿青的胡子痕迹,看上去更像动物的嘴。向下耷拉的肩膀,让他长得更像猿猴。T字形的上半身显示他曾经认真锻炼过,也许是为了弥补身高上的不足。身上穿的是一件六十年代风格的西服——紧身、大翻领、不带裤线的裤子挂在胯骨上——外套上只有一个纽扣,绷得有点紧。双头肌附近的衣服也很紧绷。他半转身,扭过去一会儿,然后又转回来,表现得极度没有耐心,好像身体内有巨大的能量等待发泄出来一样,他可能马上就要出击了。贝罗安阅读过一些有关现代社会暴力的文字。并非总是如病理学认为的那样: 只有利己主义者才会相信使用暴力是合理的行为。持有像托马斯·霍布斯这样观点的策略家和激进的犯罪学家层出不穷。用著名的“群众力量”去辖制那些蛮横之徒和恶棍,同时也让普通的大众保持对统治者的敬畏——这其实是一种统治武器,赋予了独裁者合法动用暴力的权力。但是像毒贩子和拉皮条的这类恶人往往逍遥于法律之外,他们不太可能在碰到麻烦的时候求助于警方,他们会用自己的方式解决纠纷。

贝罗安,差不多比巴克斯特高了一英尺,可此刻却在想万一打起架来,他觉得首先得保护好他胯下的要害。但这是一个荒谬的想法,他自从八岁开始就没有和别人徒手打过架,更何况现在是三对一,他决不能让这种情况发生。

他们握过手后,巴克斯特就说:“我想你已经准备好了要告诉我你对此是多么的抱歉。”他回头看着奔驰后面的他自己的宝马车,此刻正斜着停在路的中央。后面是一排停靠的汽车,有六七辆都被宝马的门把手在离地三尺高的位置刮出了一道痕迹。如果现在有任何一个车主冲出来,那么一系列的索赔就将揭开序幕。贝罗安熟知书面手续的繁琐,已经预感到将要面对的漫长过程。在这种事故中做众多受害者中的一个要远远好过做罪魁祸首。

贝罗安说:“我着实对你没有先检查过往车辆就开出来感到很遗憾。”

他对自己说出的话很是吃惊,这矫饰而又过时的“着实”两个字不是他常用的措辞。之所以用了这个字眼为的是要表明一种坚定——他绝不屈从于街头语言,他要义正词严地表达自己的看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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