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岛田雅彦《徒然王子》书摘六

(2011-08-25 14:49: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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译文出版社

译文好书

岛田雅彦

徒然王子

芥川奖评委

书摘连载

文化

分类: 书摘连载

打破纯文学、幻想小说、推理小说壁垒

以三岛由纪夫奖评委身份挑战纯文学与手机小说界限

“这部作品就是我的《浮士德》、我的《神曲》。”——岛田雅彦

岛田雅彦《徒然王子》书摘一

《徒然王子》

http://book.douban.com/subject/5921799/

一部“令老人和孩子都热血沸腾”、媲美《盗梦空间》的精彩冒险幻想小说

以现代社会之不可思议现象

映射国家光鲜亮丽外表之下的黑暗一面

作者:[日]岛田雅彦

译者:丁丁虫、汪洋

ISBN:978-7-5327-5330-7/I.3081

出版时间:2011.6

字数:256千字

页数:420

开本: A5

装帧:平装

定价:28.00

 

出院的那一天,里美下定决心询问前来迎接自己的丈夫。虽然我知道你是不想让我担心,但我要是有什么做错的地方,还是希望能告诉我。丈夫终于沉重地开了口。

“这个孩子真是我的?”

里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是说,这是别人的孩子?”

丈夫虽然不是自己的第一任男友,但订婚的时候已经清算了过去,再没有和别人同床,连一同吃饭都没有过。这一点可以对天发誓。

“眼前明明就是你的女儿,为什么说这种话?!”里美愤怒了。

这时候丈夫说:“母亲说这孩子的肤色不对。虽然还是婴儿,但眼睛还是太大了,嘴唇也很厚。这孩子的父亲该不会是别人吧,父亲也这么说。”

简而言之,丈夫一家怀疑这孩子的父亲是非洲人。仅仅看到刚刚出生的婴儿,就生出那般妄想,这到底是怎样的神经质啊,里美想。顺应父母妄想的丈夫也真是够可以的。一定以为空姐都是随便跟人上床的女人吧。老年人一旦产生一种印象就会变得顽固不化。里美很清楚女儿身上绝对没有非洲人的血统,但不管怎么辩解,丈夫一家的疑云都无法扫清。

女儿被起名叫直美,从此开始了一家三口的生活。然而夫妇、亲子、妯娌之间的关系总是无法融洽。丈夫等待女儿的脸庞早日变白、嘴唇变薄、眼睛变小,但还是常常忍不住责备妻子说,怎么看怎么都觉得和自己长得不像。

“自己的孩子不可爱吗?”

里美这样问的时候,丈夫回答说“看起来像是别人的孩子”。里美当然确定直美就是自己肚子里的孩子。不管长成什么模样,都是自己的孩子。但作为丈夫看来,自己的孩子却长了一张非洲人的脸,实在不能心平气和地接受。确实,朋友们看到直美的时候也有不少人觉得她带了非洲人的血统。为什么会这样呢?里美左思右想,只能想到一件事。

 

做空姐的时候,里美和机舱里认识的一个美国爵士乐手有过一夜情。她去爱之屋听他演奏,给他献花,受邀与他一同喝酒。对方既是心仪的贝司手,里美心中不禁怀有一点想要向朋友们炫耀的小虚荣心。很快里美就被他绅士般的举止和温文尔雅的言辞吸引,被他带去了旅馆。那是一场可以列为平生三大最佳性爱之一的经历。和非洲裔的男性做爱只有那么一次。当然那一次没有怀孕。和现在丈夫的相遇,是在那之后三个月的事。

只做过一次,而且没有怀孕,后来出生的女儿也会继承那个贝司手的DNA吗?里美和前来随访的妇产医生谈论到这一点的时候,医生做出了这样的解释: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虽然当时没有怀孕,但经由射精,对方的 DNA有可能被吸收到身体内部。如果对方的DNA很强,你的身体也会发生变化。这种变化当中的原理还没有弄清,不过已经有过好几例报道,和你的情况很相似。

里美把医生的话告诉丈夫,同时也坦白了自己曾和贝司手有染的事实。她以为这样一来误解便可以澄清了,然而事实证明她想得太天真了。丈夫明白了女儿肤色发黑的原因,转而开始责问她的不贞。隐瞒自己并非处女的事实而和自己交往,简直就是恶意敲诈——丈夫甚

至说出这样的话。里美带上女儿回到琦玉县的老家,父母虽然接纳里美,但还是劝说女儿不要赌气,回去认错。就在这时,里美的祖父看到曾孙女,说:“这孩子是南方系的长相啊。”

祖父的话提醒了里美。一直都没想起这件事。直美的肤色很深也罢,眼窝深陷也罢,难道不正说明继承了丈夫鹿儿岛的血脉吗?萨摩隼人的先祖是乘黑潮自东南亚而来的绳文人,这一血脉本来就有着浓重的面庞。直美一定是继承了这样的基因,里美想。这个孩子身上出现的是返祖现象。里美回到鹿儿岛,把这些话说给丈夫听,“也许是吧。”

丈夫说,似乎终于接受了这种说法。不管怎么说,既然确定直美是自己的孩子,接下来就可以好好养育了吧,一家人也可以其乐融融地生活在一起了,里美安心地想。

 

但是,等待里美的却是更加残酷、更加冷酷的打击。

丈夫已经拟好了离婚书,同时也在争夺直美的抚养权。里美终于感到再也无法忍受丈夫一家的顽固态度了,她下定决心,只要对方支付赡养费、赔偿金,女儿的抚养权也归自己的话,随时都可以离婚。赔偿金没问题,抚养权不能给,对方说。明明怀疑是别人的孩子,为什么要和自己争夺抚养权,里美实在难以理解。丈夫雇了侦探,调查妻子过去现在的品行,挑出其中的消极部分加以夸大,摆出彻底怀疑她有没有资格做母亲的态度。

最终,丈夫的一族与地方政治家勾结,对司法部门也施加压力,里美根本不是他们的对手。兼之结婚时间很短,并没有拿到多少赔偿金,直美的抚养权当然也没保住。里美在离婚书上签了字,基本上每天都是哭着入睡的。之后听说直美被送出去做了别人的养女。里美连自己的女儿在什么地方由谁抚养都不知道。丈夫一族是想把一切有可能成为家族污点的因素都清除吧。身为丈夫,身为父亲,只知道畏惧世人的评价,顺应双亲的想法,没有半点像是丈夫、像是父亲的地方。和这样的男人结婚,除了折腾一番之外,什么也没有得到。

从此以后,里美自暴自弃起来。两次自杀未遂,又宣告个人破产,最终流落到了这里。

说完了自己的经历,里美一边用手擦拭眼泪,一边灌了一口烧酒。她伸出右手指着惟光,

“怎么样,别人的不幸是你的佳肴吧?”

“你想要见女儿吧。”

“今年刚刚三岁,应该正是最可爱的时候。虽然不知道是在哪里做谁的养女,但我相信,迟早有一天会再见到的。要是不相信这一点,我早就死了。而且要是不向那个男的报仇,我死不瞑目。”

惟光为里美的遭遇感动,为她洒下同情的泪水,把两张一千块的小费交给她说:“这是给你报仇的捐款。”然后又低声说:“要是我可以的话,我愿意今晚与你同眠,抚慰你的伤痛。

”铁人以为他会挨耳光,里美却温顺地应道:“那就拜托了。”

“在这个国家里,还有许多残酷的故事啊,小东。”

 

第二天,第三天,第四天,铁人和惟光一直都在听这个村子里的人讲述各自流落到这里的经过。这些坠入社会最底层的人所经历的人生,让铁人看到了这个国家的阴暗面。每个人都被社会遗忘,被埋在泥土之下。如果没有人记得他们的故事,他们便没有获得超度的机会。铁人尽力去听更多的人讲述自己的故事,他感觉这是自己巡礼中必尽的义务。

离家少女和前空姐用自己的故事换到了钱的消息传开之后,人们纷纷把自己埋藏的故事拿出来卖给铁人。大家也开始猜测铁人他们的身份。有人说是来做案件搜查的刑警二人组,有人说是来寻找失踪者的侦探和助手,也有人说是来做采访的记者和编辑、来搞调查的民俗学学者和助手等等,甚至还有人说是同性恋情侣的。幸好没人猜到他们是微服私访的王子和随从。

这个村子作为离家少女们出走的终点站,也聚集了不少前来寻找女儿的亲人。他们整天举着女儿的照片,一遍遍地问:“有没有看到过这个孩子?”铁人就听过一个前来寻找女儿、最终没能找到的父亲讲述自己的故事。

那位父亲自称叫做今井,养了一条狗。问他狗的名字,他说是叫博子。和离家出走的女儿同一个名字。据说不管睡觉吃饭都和博子在一起。今井平时不大和人说话,常常对着博子自言自语。在广场的一角,凝望着篝火的火焰,一小口一小口地啜酒,用带有东北口音的语调这样说:“博子啊,还是孩子的时候就喜欢到处乱跑。就算是在住处附近玩,一不小心也会一个人哗啦一下跑得无影无踪。要是来了卖货郎,还会跟着一直跑。真是像只小野狗一样的女儿啊,让父母操碎了心。好不容易挨到上学的年纪,也总会在路上耽搁,不好好回家。本以为到了高中会文静一点,结果还是像个男孩一样,经常到半夜才回家。而且去哪儿都不肯告诉我,肯定是什么不三不四的地方。只要有男人带她去什么好玩的地方,连家都不回了。有一回实在忍不住狠狠骂了她一顿,说她整天野在外面,举止像个娼妇,一点都没有淑女的形象,跟她吵了起来。在气头上说让她滚出去,结果整整三天都没回家。仔细想

来,和自己其实也很像啊。我也经常不回家,连尿布都没换过。我也在反省。明明出租车司机已经很忙了,但一直戒不了赌,和孩子一点都没亲近过。妈妈也离家出走,不回来了。也是不想再和这样的爸爸过下去了吧。

“我曾经对博子说,要想离开家,起码要找点正经工作。什么都不会、稀里糊涂下去的话,最终只能流落到色情场所去。博子一直想做美容师。从那之后她曾经有一段时间准时回家的,但后来自己生了病,没办法工作。博子便从美容学校退了学,一边工作一边挣钱给我看病。那时候真感动啊。可是因为自己的缘故,博子做不了美容师,也是很可怜。所以我说,等我病好了,你还是回学校去吧。可是博子已经没有那个心思了。她告诉我说她是在超市做收银员,其实还是去色情浴场工作了。

“太可耻了。靠女儿在色情浴场工作挣钱养活自己……我盘算好了,一旦能够重新回去工作,立刻就让她辞了色情浴场的工作。可是博子却说,推油女也是堂堂正正的工作。

“回想起来,那是父女俩最后一次吵架。博子说‘不想再过穷日子’,离家出走了。从那之后,一直音讯全无,直到去年的这个时候,忽然来了电话说‘已经辞了浴场的工作,照父亲说的,在做正经工作了’。我想亲眼看看她在东京过着怎样的日子,按照明信片上的地址找过去,博子已经搬走了。给自己知道的号码打电话,接电话的也是别人。我

很担心她,去市政厅查她的户籍,结果发现不知道为什么,户籍被转到了这个村子。我不知道这是什么村子,来到这里的时候才发现,这里和自己生长的秋田县的乡村很相似,不由得很吃惊。博子小的时候只带她去过一次,也许是想起了外婆还在世的时候如何疼爱自己的吧。是还记着这样一种乡土气息的怀念之情吧。”

“找到女儿了吗?”

铁人这样问的时候,今井“唔”了一声,摇摇头,擦了擦眼角的泪水。

 

“博子不在这个村子里。哪儿也不在。找不到了。已经死了。”

“死了?应该还年轻吧?”

“太可怜了。来这个村子的时候据说已经得了肺炎。我生病的时候博子照顾我,她生病的时候我却没能照顾她。为什么比父亲早走一步啊。到现在再怎么后悔也没用了。活不过来了。”

哪怕只是为了能有个祭奠的地方,今井在村子的墓地里亲手挖了一个女儿的坟墓。据说他一个人从沼泽地拖来巨大的石块,拿凿子在上面刻上博子的名字。在他干活的时候,不知道从哪儿跑来一只小狗,望着今井直摇尾巴。给它饭团,它吃得鼻子上都是饭粒,喂它牛奶,它喝得连睫毛都湿了。那副笨手笨脚的样子和小时候的博子很相似。说不定是博子死后灵魂附在这条狗的身上了吧,今井想,他下定决心照顾这条狗。

说起来博子的一生也像是条小野狗一样。为了赎罪,今井总是把这条狗带在自己身边,疼爱得不得了。如今这条狗已经成了他心灵唯一的支柱。人要是一个人生活,会堕落得不成样子。和这条狗在一起,总算也是一个寄托。

今井抚摸着小狗的头,吸了吸芋头一样的鼻子。

“这个村子虽然说起来和我没什么关系,但我也不想再换地方了,这把老骨头就和博子埋在一起吧。我现在一边管理墓地,一边给邦夫的田地帮忙,也算过得不错。种地这种事情啊,也挺有趣的。邦夫和我一样,都是来这个村子以后才第一次握锄头。地反正都是现成的,早就抛荒了,借过来就行了。邦夫和儿子住在一起,以前好像是大学老师。和我很谈得来。我们常常说早点来这儿就好了,博子也不会死了,邦夫的儿子也不会变成那样了。”

那个儿子怎么样了?铁人想要见见那个名叫邦夫的人,听他说说自己的故事。今井说,只要他们有空去田里,随时都可以向他们介绍邦夫认识。

 

12梯田里的父子

 

铁人和惟光去山上的梯田拜访邦夫。有个人正坐在折叠椅上专心除草。稍远一点的地方,有个青年正在把萝卜和芜菁之类的农作物放在篓子里。那个青年看上去像是他的儿子。

惟光满脸堆笑走过去说:“能分点野菜吗?”那个人摘下帽子,垂首以沉稳的态度应道:“不知您想要点什么?”就在这时候,他看到了站在惟光背后的铁人,不禁怔住了。铁人看到他的脸,也不禁轻叫了一声“啊”,张口结舌。

“这不是教我考古学的坂城老师吗?”

这个被称作邦夫的人,竟然是向铁人侍讲考古学的坂城邦夫教授。这一场奇遇太过出人意料,师徒相对无语半晌,然后一起笑了起来,几乎同时问了一句:“你怎么在这里?

”教授也好铁人也好,都没办法一句话说明白自己来这儿的原因,都有些不知从何说起的意思,然后只有再度相视而笑。无论如何,再会的欣喜是第一位的。坂城教授的考古学

讲义是铁人最喜欢的侍讲,正是教授激发了他想要探索自己这一族起源的强烈愿望。即使在今天,铁人也想继续听他的讲义。

据坂城教授说,他虽然还没到退休年龄,但还是辞了大学教授的职务,来这个村子隐居。当年这里还是绳文文化主题公园的时候,坂城教授曾经在这里做过志愿者。即使这里变成了废墟,也还是留恋这里吗?在挖掘遗迹的过程中本来就已经亲近了土地,熟悉起田间工作也不需要花费太多时间吧。但为什么弃教从农,这还是个谜。

“是在研究绳文时代的农业吗?”

铁人试着问了一声,教授回答说:“不,不是。”

教授介绍说,在这块田地里,主要种植萝卜、芜菁、芋艿、荞麦,在西晒的斜坡上,种的则是黄瓜、韭菜、西红柿等等。“咱们去摘点吃的东西吧。”教授说着,领铁人和惟光去了。不知道是不是对稀客感兴趣,儿子也跟在后面。

 

“请尝尝吧。”

铁人吃了几口教授递过来的黄瓜和西红柿。黄瓜很有嚼头,嘴里满是甜瓜的芳香。熟透了的西红柿不是很大,不过有一股近乎西瓜的甜味。铁人和惟光对望了一眼,都为味道的浓郁惊叹不已。

坂城用依然带有学者强调的语气说:“夕阳映照的西红柿,只给它必须的水分,糖分就会很高。黄瓜种在通风很好的地方,味道就会很浓。”

“是土很肥吗?”

“不是。这是红土,不算肥沃。而且也只施了一点液肥。我是想效仿绳文式的烧田,可惜知识还不够。”

西红柿和黄瓜各拿了十个。惟光递出一千块的纸币,坂城没有收。他深深鞠躬说,“除了请你们尝尝新鲜蔬菜之外,什么招待都没有,十分抱歉。”铁人怀着感激之情收下了他进奉的蔬菜。

“自己种的蔬菜就是我的钱。大米、清酒、日常用品等等,都靠西红柿之类的东西交换。要是收了现金,迟早会想回城里用的。只在城里才有用处啊,这东西。下了山,都是绕着钱转的。”

“老师不打算回去了吗?”

铁人这么问的时候,自己也感觉老师这个称呼有点别扭,决定以后改作别的称呼。

“我虽然不算出家,不过也经历了太多事情,不想再回城里了。这块田地本来的主人弃农去了市区生活,反倒是我这样从市区逃来的人开始务农了。一点农业经验也没有,就像刚刚开展农业的绳文人一样。不过因为有股新鲜的劲儿,很开心。足球也好,麻将也好,都是刚学会的时候最好玩啊。”

铁人拜托坂城教授,请他去广场上的美食街,边吃边聊,说说自己的故事。坂城回答说,能有这个机会,他和儿子都很高兴。这也算是对蔬菜的答礼吧。

考古学家之所以开始务农,是有什么重要的原因吧,铁人这样问的时候,坂城教授说:“说来惭愧,全是为了这个儿子。”他的儿子一直一言不发,斜望天空呆呆出神。

“如您所见,白长了这么大,内心却很柔弱,耐不住诱惑,一点用也没有。”

坂城教授的儿子名叫小翼,二十五岁。小学时就是足球队里的明星,各个年龄段都在比赛中得过许多优秀选手奖。十四岁的时候,在全国性的中学大赛上入选五人最佳组合,同时也是得分王。俱乐部队伍的教练也对他的未来非常看好。上了以足球著名的高中以后,第一年就作为正式前锋参加比赛了。但是由于一些琐碎的事情和学长发生争执,教练偏偏和学长站在一边。从此小翼对这所学校死了心,决定从高中退学,留学去海外踢球。去的地方是荷兰。

本以为能在精神追求和竞争对手的锤炼下克服软弱的毛病,然而适得其反。小翼被荷兰人的体格和体力压倒,语言不通、习惯不同,由此产生的压力把小翼逼得走投无路。曾经很有自信的运球技巧,也在竞争对手明显胜出一筹的事实面前完全无法发挥。

有一天,受朋友的劝,去咖啡馆喝咖啡。在那里接触到了色彩鲜艳的药片。朋友说,吃了这个去比赛看看。小翼毫无疑心地照做了。

结果如何了呢?长期以来的那种力不从心的感觉完全消失了,有一种仿佛与其他队员合为一体的感觉喷涌而出。直觉非常敏锐,判断球的落点基本上百发百中,总能抢先赶到落点,抢头球的时候也能抢过比自己高的选手。在球场上奔跑的感觉从来没有如此销魂过。

有人管他叫“神风”。他自己也感觉自己仿佛和球场上的风化作了一体。然而很快他就明白,全队以自己为中心的幸福感,其实都来自那颗没有味道的药丸。

药效过了以后,球场上体会到的幸福感顿时消失,进入了抑郁状态。食欲不振,浑身倦怠。没有药,勉强比赛也没有任何出彩的地方。

“那个药还有吗?”

一旦上了船,就再也下不来了。小翼想要再度体味那种高昂感。那药的名字叫MDMA,也叫“销魂”。第二次一片十欧元,第三次二十欧元,成倍跳价。

能够买到不知疲倦地奔跑和超人般的绝技,二十欧元实在是很便宜。小翼的潜意识给依赖药物的自己找理由。多少充满希望的足球选手,就是这样把自己的未来断送的啊。

这药是有副作用的。起初还只是打喷嚏、流鼻涕、淌口水之类类似过敏的轻度症状,但是逐渐演变成慢性失眠。药效一旦消失,就会感到极度疲劳。食欲减退,体重减轻,眼睛发红,异常出汗,头晕目眩,丧失平衡感。“销魂”不会使人积蓄能量,只会让人过度透支。药效一过,陷入崩溃的状态,空虚的心灵便会充满不安、混乱和猜忌。连自己都不知

道自己在做什么。除了眼睁睁看着自己走向毁灭,什么也做不了。

是放弃足球,还是放弃药物,这一选择逼迫上来的时候,小翼本想选择放弃药物,但若是放弃药物,只能平庸地踢球,因此要想继续踢球,还是要借助“销魂”的力量。小翼无法摆脱那样的恶性循环,整天浑浑噩噩,连钱都不够用了。直到有一天因为脱水被送去医院,检查的结果暴露了他服用药物的事实,被俱乐部赶了出来。教练的话犹如鞭笞一

般痛彻在心。

“放弃足球吧,就算是为了停止糟蹋自己的生命。”

最终,从“销魂”得到的只有挫折和绝望。然而为了摆脱悲惨的心情,小翼也想吃药。结果虽然放弃了足球,却没办法放弃药物,最后还是被父亲接回了自己的国家。为了让他和药物断绝关系,父亲把他送进了医院。

 

在医院里,小翼尝到了身体里像是爬满蚂蚁的煎熬感觉。心灵的软弱化作激烈的犯瘾症状表现出来。手脚如同蛇一样扭动,后背好像要融化了一样。房间的墙壁飘出腌白菜一般的气味,随风而来的都是对自己的讽刺挖苦……连五感都发生了异常。

虽然已经停止吃药了,但在球场上奔驰时候的心悸再度复苏,甚至临近射门时的高昂感也苏醒了。每当这时,小翼便会猛挠自己的身体,滚到床下,用力撞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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