荼蘼旧昔,纤尘繁华
转自 2011年4月28日 时代报 文:任
知

《流浪女伶》
(http://book.douban.com/subject/5312098/)
柯莱特 著
郑雅翚 译
上海译文出版社出版
茜多妮·柯莱特出生在法国外省勃艮第的一个小山村。20岁那年,她与出版人亨利·戈蒂埃·维拉尔(笔名维里)成婚,随丈夫来到巴黎。在维里的影响下,她眼界大开,卷入巴黎光怪陆离的社交圈,甚至成为当时被视为高不可攀的“诗人之王”马拉美家的星期二聚会的座上宾。柯莱特受丈夫的怂恿开始写作,《克洛蒂娜》系列出版大获成功,但是丈夫婚后风流成性,这让柯莱特痛苦万分。维里是柯莱特写作天赋的发掘者,同时也是最无耻的剽窃者。柯莱特最初的作品被丈夫冒名、剽窃、侵吞所有著作权。柯莱特毅然与丈夫离婚,出于谋生需要,开始学习表演,在“红磨坊”剧院演出《茨冈女人》和《埃及之梦》成为文化界新闻,在“阿波罗剧院”半裸出演《肉欲》,更被传为丑闻。从1908年起,她不断奔波于法国和欧洲各地巡回演出,以歌舞剧场6年的磨难为素材,写就《流浪女伶》、《歌舞剧场内幕》、《锁链》等多部作品。
《流浪女伶》是部自传色彩很浓的小说,流浪女艺人勒内也是柯莱特自身写照,同时将第一任丈夫化身为色粉画家阿道夫·塔扬迪。勒内有过一段不堪回首的婚姻,专横跋扈的丈夫对她的不忠,令她忍无可忍,还要被迫配合丈夫的放荡行为,为他的通奸提供方便。后来她身心逐渐获得自由,逃离噩梦般的生活,赢得了观众喜爱,更赢得了一位死心塌地的崇拜者、追求者——富家子弟马克西姆。马克西姆为人正派老实,对勒内一片真情,终于打开了她的心扉。她也似乎沉浸在期待与祝福中,然而当他们即将成婚时,勒内却不辞而别,重新去过她那辛劳艰苦、冷寂孤单的流浪女伶的生活。尽管她渴望美满的爱情,但终究选择了绝望地逃离爱情。
结尾处勒内的自述,似乎给读者一个含糊的答案。“我害怕青春逝去,害怕被丈夫背叛,害怕遭受痛苦的折磨……对不测前途担惊受怕,就好比苦行者穿上身上的粗毛苦衣。衣服紧紧地贴在刚刚降生的‘爱情躯体’上,随着‘爱情’的发育生长,苦衣就会勒得愈来愈紧,令人窒息。”
勒内逃离的主要原因,笔者认为是由于过去的婚姻与家庭生活给她造成的阴影从没有消失,另外她也不愿意将自己再圄守在爱情与家庭狭窄的天地中,她害怕还要为爱而苦恼,甚至惧怕“幸福”,在她看来“幸福”遥不可及,生活的价值并不局限于幸福。
后来柯莱特又出版了小说《谢里》——写年轻的纨绔子弟谢里与中年贵妇蕾雅之间的恋爱纠纷。谢里的母亲为儿子找了一名貌美年轻、门当户对的女子,谢里遵从母亲安排,蕾雅黯然出走。然而谢里婚后依然抑制不住对蕾雅的思念,又情不自禁与蕾雅重叙旧情。这种年轻男子与成熟妇女的感情故事,在法国文学作品中并不罕见,让人联想起巴尔扎克的《幽谷百合》、福楼拜的《情感教育》等作品。柯莱特在《谢里》中塑造了一个庸碌无能的男人形象,女性独立且起着主导作用,这部作品彰显着女性的品德和价值。小说一经面世,舆论大哗,批评声不断。而女诗人诺阿伊则说这部小说是“这个独一无二的作家一部奇特的书”。普鲁斯特也写信表示祝贺,“我要对您说,应该是我感到骄傲,因为我能够与出色的《谢里》的作者同时受勋”。
柯莱特一生笔耕不辍,二战期间她身患关节炎,晚年因沉疴痼疾,无法行走,仍为全集的出版重新修订,相继发表《长庚星》、《蓝色信号灯》等小说。
如果说法国文学女作家的20世纪后半叶属于杜拉斯,前半叶则是柯莱特的。她一生创作近五十部作品,成就煊赫,她的作品始终围着爱情、嫉妒、情感纠葛以及形形色色的背叛巧妙展开,大部分以悲剧告终。波伏瓦在《第二性》中说:“我们羡慕柯莱特的自发性,这种自发性不会在任何男作家身上碰到。”同时她也是位苛刻自私的母亲,尤其对待她与第二任丈夫亨利·德·尤福奈尔所生的贝尔佳柔(小柯莱特)。女儿一生下来就被送走,柯莱特把她当累赘,因为带孩子会占去写作时间,起初女儿乞求母亲来看她,柯莱特无动于衷,后来小柯莱特确信自己是个并不重要的孩子,给母亲的信也越来越少。长大的小柯莱特没安全感,性格善变,她的工作极不稳定,先后做过摄影师、电影编剧、旧货商、美容师等。她经常感到沮丧,母亲却不以为然,粗暴地说:“我们家不兴什么忧郁症。”
母亲当然不会患抑郁症,她总有作品在创作在出版。特别在二战法国解放后,等待着她的都是荣誉、鲜花和掌声。1944年她被选为龚古尔文学奖评委会委员,这是法国文学史上第一位女作家获此殊荣。5年后成为龚古尔学院院长。她年届70岁发表的轻喜剧小说《琪琪》被改编成电影,获第31届奥斯卡最佳影片奖。繁华一世,她都悉数领略,没给自己留下任何悬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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