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呯啪”中的反叛咒语
转自2011-04-24  南方都市报   文:曾靖皓 

《后天的人》

（http://book.douban.com/subject/5254265/）

(日)诹方哲史著

李征译

上海译文出版社2011年1月版

21.00元

      初看《后天的人》，题目就让人看不懂。“后天”是什么，后天的人又是怎样的人物呢？难道是好莱坞灾难片《后天》中劫后余生的人？读完第一节就更是糊涂了，作者诹访哲史把自己的创作过程和小说中“我”讲述的故事串在了一起，把虚构部分和现实事件一并陈述，不知道他是在写小说，还是在写自己是如何写完这部小说的。这种独特而新颖的手法和伊塔洛·卡尔维诺的《寒冬夜行人》颇有些相似，虽然让人迷糊，但是一股强烈的好奇感驱使你不得不往下找答案。看来作为日本最具影响力的文学奖，芥川奖总喜欢这种特色鲜明的作品。

    故事起因源自我“叔叔”的离家出走，一个中年丧妻的工程师，沉浸在失去伴侣的悲痛中，做出点出格的事也是很自然，抱着这种想法的“我”却在叔叔的日记中发现了真相。看着真实的日记，伴随着“我”和婶婶对叔叔的回忆，抽丝剥茧地揭开了叔叔奇特的个人世界。

    “后天”是叔叔对自己构造的语言世界的称呼。从小有口吃的他由于语言的障碍感到自己无法融入那个所谓的正常世界中，他觉得口吃就是“这个世界上不该允许其发音的语言”，所以叔叔在努力地克服自己的先天缺陷，但终究是失败了。失望的叔叔在爷爷的口头禅“呯啪”中找到了出路，他反复咂摸着这个词，直到烂熟为止，从此他开始痴迷于爷爷经常诵读的经文，只有顺利地读出那繁复的字句，叔叔才有了点愉悦和自信。“呯啪”简直就成了他自我救赎的咒语，只有这样他才能看到通往正常的路，而不至于完全绝望。

    但是突然有一天，叔叔的口吃莫名其妙的好了，全家人都为此感到高兴，除了他本人。踏入正常的世界，一种恐惧和对“正常”的陌生感让他很不适应。后来不知所措的叔叔在一个他称之为“郁金香男人”那里找到了答案。这个外表正常，但独自在电梯中就行为怪异的男人让叔叔着迷，他最后明白这个男人突发性的反常举动不是变态或神经，他不过是把电梯当成早已体制化的工作日程的一道缝隙，透过这条窄缝“郁金香男人”向被琐事、习惯、平庸和随波逐流填满的人生发起的反抗。同样感受到被“囚禁”在荒诞但是又被认为是正常世界中的叔叔又重新认识到“呯啪”咒语中那条反叛之路。“七里巴哈”、“河也妙”、“它碰丢”……叔叔用看似怪诞的语言开始构建起是属于自己的世界，从人们所谓的“正常”的牢笼中逃离，一个“后天”诞生了。而爱妻的死彻底地断绝了叔叔的回归之路，才有了小说开头他离家出走的情节。

    小说就此结束，让人不禁对叔叔最后的命运浮想联翩，其实这也是我们对自己命运的关照吧。现代社会早已是太阳底下没有新鲜事，压抑、重复和同质化的生活让人的存在变得越来越荒诞和无趣，但在“正常”的束缚下，反抗和寻觅都被视为异类，我们渴望着指引却又憎恨着打破规则的疯子，矛盾的心理让作茧自缚的现代人类深陷泥潭，空虚、怪诞、惊世骇俗的行为让人们对未来倍感失望。小说用叔叔日记的形式向我们充分展现了现代文明的这种尴尬，可叔叔下落不明，似乎暗示着现实社会的出路也是明暗难辨。当然小说可以就此结尾，我们却还要在思考中艰难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