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斯蒂芬·金《亚特兰蒂斯之心》连载四

(2010-09-28 13:19: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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译文出版社

译文好书

亚特兰蒂斯之心

斯蒂芬·金

连载

文化

分类: 书摘连载

斯蒂芬·金《亚特兰蒂斯之心》连载四

 

大约一个小时之后,鲍比再次翻开《围绕太阳的光环》,继续往下读。就在这时,他妈妈回来了。她嘴角一侧的唇膏被什么东西擦了一下,显得嘴唇往下挂。鲍比本打算当面指出来,但想想还是算了,因为,母亲不喜欢别人告诉她说“南方下雪了”。而且,这也没有什么重要的。她已经下班了。她自己也经常说,反正家里除了咱俩没别人。

她打开冰箱,确定剩下的饭菜已经被消灭了;检查煤气灶,确定管道已经关闭;检查水池,确定锅和特百惠保鲜盒都浸泡在洗涤液中。然后,她在儿子的太阳穴处亲了一下,蜻蜓点水一般,随即转身走进卧室,换下上班穿的衣裙和长筒袜。她似乎很冷漠,心事重重。她没有问儿子生日这一天是否快乐。

过后,鲍比把卡罗尔送给他的贺卡拿给母亲看,妈妈扫了一眼,并没有仔细看,嘴里说出两个字“漂亮”,随即将贺卡还给鲍比。接着,她吩咐鲍比洗澡,刷牙,上床睡觉。鲍比遵命,一个字也没有提及他和泰德之间那场有趣的谈话。按照母亲当时的情绪,如果说了,她很可能会生气的。最好离她远一点,如果她愿意,就让她一个人呆着,耐心等她主动来找他。尽管如此,等他洗漱完毕,独自一人躺在床上的时候,他还是感觉心里酸酸的。有的时候,他非常渴望母亲的呵护,但他俩之间缺乏心灵感应。

他伸出手,关上房门,不想听电视上老电影的声音。他关上灯,正当他昏昏欲睡的时候,母亲走了进来,坐在他的床边,说她很抱歉,她今天晚上之所以态度冷淡,原因是办公室的工作太多了,她很疲倦。有时,她说,公司就像一个疯人院。她伸出一根手指,抚摸着他的额头,然后在那个地方亲了一下,鲍比不禁打了个哆嗦。他一下子坐起来,抱住母亲。面对这一切,丽兹一时间身体僵直,接着,她也伸手拥抱了鲍比,但是,持续的时间很短。鲍比心想,也许现在可以跟母亲谈谈泰德的事情了,只讲一小部分。

“我从图书馆回来的时候,跟布劳提根先生聊了一会儿,”他说。

“谁?”

“三楼新来的房客。他叫我称呼他泰德。”

“你不可以这样——要我说,这不妥!你压根儿不了解他。”

“他说,成人借书卡是给孩子的一件非常好的礼物。”泰德根本没有这样说,但是,鲍比跟母亲生活了这么多年,他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她没有刚才那么紧张了,“他有没有说他是从哪里来的?”

“一个不如这里的地方,我记得他是这样说的。”

“嗯,这算不上什么有用的信息,对吗?”鲍比的手还抱着母亲。他愿意就这样呆着,一个小时也不嫌长,他想多闻闻母亲发间散发出的白雨牌洗发水和雅呵雅牌定型发胶的香气,还有她呼吸中烟草的味道。然而,母亲松开手,推他躺下。“我想,如果他要成为你的朋友——你的大朋友——我得多了解他一些。”

“嗯——”

“假如没有那几个散落在草坪上的纸口袋,我也许会对他另眼相看的。”就丽兹·加菲尔德的个性而言,她的这番话够让人感觉安慰了。鲍比很满足。不管怎么说,今天过得还算凑合。“晚安,小寿星!”

“晚安,妈妈。”

她出去了,关上了房门。那天晚上——很晚很晚——他隐约听见母亲在她房内哭泣,但也许那只是一场梦。

 

2

对泰德的怀疑。书籍就像打气筒。 

门儿都没有。萨利中奖了。鲍比得到一份工作。 

卑贱小人的踪迹。

 

在接下来的几个星期里,天气逐渐转暖,夏季即将来临。当丽兹下班回来的时候,她时常看见泰德坐在大门口的台阶上抽烟。有时,他独自一人;有时,鲍比坐在他的身边,他们谈话的内容是书籍;有时,卡罗尔和萨利约翰也在,三个孩子在草坪上传球,泰德则独自坐在老地方,一边抽烟,一边看着孩子们把球扔过来,扔过去;有时,还有其他孩子——丹尼·里弗斯,他的玩具是一架用胶带固定的巴尔沙木滑翔机;傻乎乎的弗朗西斯·乌特森,他的玩具是一辆儿童踏板车,他一只脚放在踏板上,另一只脚蹬着地面,久而久之,那条腿的肌肉显得过分发达;还有安吉拉·埃弗里和万扬·拉温,她们要卡罗尔跟她们一起去万扬家玩洋娃娃,还有一种称为“医院护士”的游戏——但大部分情况下,只有卡罗尔和萨利约翰,他俩是鲍比的死党。所有的孩子都称呼布劳提根先生“泰德”,但是,鲍比请求大家当着他母亲的面最好使用布劳提根这个称呼,对此,泰德没有提出异议。

至于他的母亲,布劳提根这几个音,她始终发不准。她把泰德的姓说成布拉提根。不管怎样,她应该不是故意的。关于母亲对待泰德的看法,鲍比现在已经不那么斤斤计较了。他一度非常担心,担心自己的妈妈像对待他二年级的老师埃瓦茨夫人那样对待泰德。妈妈第一次看见埃瓦茨夫人就不喜欢她,从骨子里讨厌她,鲍比不明白,也看不出其中的缘由。妈妈一年三百六十五天从未说过埃瓦茨夫人一句好听的话——埃瓦茨夫人衣着邋遢,埃瓦茨夫人染头发,埃瓦茨夫人脸上的脂粉厚得吓人。如果埃瓦茨夫人胆敢虐待鲍比,鲍比一定要让妈妈知道,因为,那个女人看上去就不是什么善男信女。这一切都发生在一次家长和老师的见面会之后,那次家长会邀请的都是单身妈妈和单身爸爸。在那次会上,埃瓦茨夫人告诉丽兹说,鲍比所有的学科都学得不错。那一年学校还组织过四次这样的见面会,鲍比的妈妈都找理由缺席了。

丽兹待人的看法急转直下。当她在心里给你写下“坏人”这个评语的时候,可以说,她是用墨水写下这两个字的。假如埃瓦茨夫人从一辆着火的校车上救下六个孩子,丽兹很可能会对此嗤之以鼻。她会说,大概那六个孩子欠了这个金鱼眼老女人两个星期的牛奶钱。

泰德使尽浑身解数讨好她,但他绝不拍她的马屁(的确有人喜欢拍她的马屁,鲍比知道;咳,其实他自己也这样做过)。泰德的努力奏效了……但十分有限。一次,泰德和鲍比的妈妈一起聊天,他们聊了近十分钟:道奇队为什么一声不吭就转移到了美国的东部?然而,即使他俩都是艾必斯野场道奇队的粉丝,他们之间也不会擦出任何火花,他们不可能成为朋友。妈妈不像讨厌埃瓦茨夫人那样讨厌泰德,但是,总有什么地方不对劲儿。鲍比感觉自己知道其中的缘由。在新房客搬来的那个早上,他在母亲的眼神里捕捉到一个信息:母亲不信任泰德。

没想到卡罗尔·嘉宝也不信任他。“有时我想,万一他是个逃犯怎么办?”她说这话的时候是一个晚上,跟他俩在一起的还有萨利约翰,他们三人正沿着山坡往阿舍大道走去。

在这之前,他们玩了一个小时的球,一边玩一边和泰德东拉西扯。现在,他们一起在路边的一家叫“月球上的路边幸福”的冷饮店买圆筒冰淇淋。萨利约翰身上有三毛钱,他说这次他请客。他裤兜里还装着他的宝乐弹球,转眼工夫,他就表演开了:上上下下、左左右右、前前后后。

“逃犯?你在开玩笑吧?”卡罗尔的推测让鲍比着实吓了一跳。卡罗尔一向看人很准,这一点连鲍比的妈妈都注意到了。那个女孩子虽说长得不算太漂亮,但眼睛很毒。这是鲍比的妈妈有一天晚上说的话。

“麦克加里格尔,拦住他们!”萨利约翰大声喊道。他把宝乐弹球夹在腋下,双腿弯曲,跪在地上,手中那把无形的冲锋枪开火了。他的右嘴角朝下耷拉,这样一来,他嘴巴里发出的声响——从喉咙里喷出的一种低沉的嗒嗒嗒嗒声——刚好与冲锋枪匹配。“条子,你别想活捉我!马吉,给我狠狠地打!我们没有丢下里科!嗷,天啊,我被打中了!”萨利约翰紧紧捂着自己的胸口,身体翻滚,倒在康兰太太的草坪上。

这是一位七十五岁左右的老太太,脾气乖戾,可跟巫婆一比。她高声喊叫:“小子!你,你,小兔崽子!快滚开,你把我的花儿压坏了。”

萨利约翰身边方圆十英尺一朵花儿也没有,但他还是一跃而起,说,“对不起,康兰太太!”

她朝他举起一只手,对他的道歉没作出任何回应,只是目送着孩子们离开。

“你说的不是真的,对吗?”鲍比问卡罗尔,“我指的是你对泰德的看法。”

“是真的,”她说,“我希望自己不这样想,但是……他朝大街上看的时候,你有没有注意他的眼神?”

“没错,好像他在找什么人,不是吗?”

“或者说,他在提防什么人,”卡罗尔回答说。

萨利约翰又开始玩他的宝乐弹球。很快,红色的橡皮小球上下翻腾,有些晃眼睛。萨利不停地玩着小球,只在他们经过阿舍帝国的时候才停顿了片刻,因为那里正在放映两部碧姬·芭铎法国性感女星,《上帝创造女人》是她的成名作品。的电影。成人电影,必须要出示驾照,或者出生证件,没有例外。其中一部片子是新的,另外一部是老片子《上帝创造女人》,电影院经常重复这部片子,就像是患了咳嗽的病人,一旦咳嗽起来,止也止不住。电影海报上的碧姬·芭铎没穿衣服,只在身上裹了条毛巾,脸上挂着微笑。

“我妈妈说她是垃圾,”卡罗尔说。

“如果她是垃圾,那我宁愿当环卫工人。”说着,萨利约翰扭动着自己的眉毛,像格劳乔格劳乔·马克斯(1890—1997),美国喜剧演员。。

“你认为她垃圾吗?”鲍比问卡罗尔。

“其实,我不太明白这种比喻的意思。”

当他们从招牌下面经过时(从门旁边的玻璃售票厅穿过,戈德洛夫人——附近的孩子都叫她哥斯拉太太——怀疑地看着他们),卡罗尔扭头打量着身披浴巾的碧姬·芭铎。她脸上的表情难以捉摸。好奇?鲍比说不清楚。“可是,她的确很漂亮,不对吗?”

“嗯,我想是的。”

“不穿衣服,只披一条浴巾,站在众人面前,这也是需要勇气的。反正我就是这么想的。”

萨利约翰对甩在身后的碧姬女士没有丝毫兴趣。“鲍比,泰德是打哪儿来的?”

“我不知道,他从来没有说过。”

萨利约翰点点头,仿佛他早就料到鲍比会这样说似的。他继续玩他的小球,上上下下,左左右右,前前后后,啪啪!

五月,鲍比开始盘算即将到来的暑假。世上没有比萨利称为“大假期”更美妙的事情了。他可以和朋友们尽情地四处闲逛,布罗德大街,或是公园那边的斯特灵社区中心——他们在那里玩得可痛快了,比如说棒球,还可以每周去西黑文的巴塔哥尼亚沙滩——此外,他自己也会有很多自由支配的时间。当然,还有时间看书,但是,他真正想做的是找一份工作。在那个贴着“自行车基金”标签的小罐子里,现在只有七块多钱,这只是个开始……但不是个漂亮的开始。按照这个速度,在他可以骑车上学之前,尼克松早就已经当了两年总统了。

在假期临近前的这些日子里,泰德给他一本平装书,“有些书不仅内容好,写得也精彩。还记得我跟你说的这些话吗?”他问道。“这本书就属于这一类。一个新朋友送给你的,迟到的生日礼物。至少,我希望自己是你的朋友。”

“您就是我的朋友,非常感谢!”尽管声音里透着喜悦,鲍比还是半信半疑地接过书。他过去一直看那些小画书,封面花哨,语言粗俗(比如“她踩到了水沟……低低地跳了起来!”),但这本不同:封面几乎全是白色,只有一个角落里有图画,淡淡的色彩:一群孩子围成一圈。书名是《蝇王》,书名的上方没有任何具有诱惑力的词句,甚至类似“一个难忘的故事”这样的保守语句也没有。总体来说,封面的设计不讨人喜欢,很有可能,里面的故事很晦涩。只要是学校功课的一部分,再难,鲍比也没有抵触情绪。可是,如果是消遣性的读物,他则认为应该通俗易懂,作者不应该让读者一遍又一遍地去读。如果这样,还有什么乐趣可言呢?

他刚要把书翻开,泰德轻轻地拍了拍他的手,示意他不要这样。“别忙,”他说,“听我的,先别忙。”

鲍比看着他,不明白他是什么意思。

“读书就像是在一片陌生的土地上探险,没有地图,你得学会描绘自己的地图。”

“但是,假如我不喜欢这本书呢?”

泰德耸耸肩膀,说,“那你就放弃。书籍就像是一个水泵,首先,你得付出,你给它注水,你用自己的力气握住手柄,之所以要这样,因为你期望最终可以得到更多……明白吗?”

鲍比点点头。

“如果没有结果,你需要花多长时间注水,多长时间按压手柄呢?”

“我想,时间不会长。”

“这本书有两百页,你先读第一个十分之—,也就是说,开始的二十页,我知道,你的算术不如英语好。到那时,如果你不喜欢,得到的不如付出的多,你就把它扔一边吧。”

“我希望学校的老师也能有这种态度,”鲍比说。他想起一首老师要求背诵的诗歌,美国诗人拉尔夫·沃尔多·爱默生的一首诗,开头是“横跨洪水的简陋木桥”。萨利约翰发音不准,总把诗人的姓说成爱默斯洛普。

“学校的功课跟这不一样。”他们坐在泰德的餐桌旁,透过窗玻璃,看着屋后的花园,那儿的花儿都绽放了。在邻近的科勒尼大街上,奥哈拉太太家的小狗鲍泽不停地叫着,叫声在温暖的春风中飘荡。泰德抽着切斯特菲尔德,“说到学校,你别把书带到学校去,里面有些内容老师可能不愿意你们接触。可能会引来骚乱。”

“引来什么?”

“骚乱。如果你在学校有了麻烦,你在家里也好过不了——这一点不需要我告诉你。你母亲……”他的另一只手在空中作了个跷跷板的手势,鲍比立刻明白了。你母亲不信任我。

鲍比想起卡罗尔说过的话:也许泰德在躲避什么。他还想起母亲说过的话:卡罗尔的眼睛很毒。

“里面有什么内容会给我带来麻烦呢?”他看着《蝇王》,心中陡然升起一种好奇。

“没什么值得挂在嘴边上的,”泰德淡淡地说。他把烟蒂掐灭在一个小型的锡制烟灰缸里,随后走到屋内的小冰箱前,打开门,取出两瓶汽水。冰箱里没有啤酒,也没有红酒,只有汽水,还有一玻璃瓶奶油。“讲的是把一只长矛插进一头野猪的屁股里,我想,最糟的也就是这一部分。不管怎么说,有些大人只见树,不见林。鲍比,先完成头二十页吧。我向你保证,你永远都不需要反复阅读。”

泰德把汽水放在桌上,用开罐器打开瓶盖。他举起自己的一瓶,在鲍比的瓶子上碰了一下,“为你小岛上的新朋友干杯。”

“什么岛?”

泰德·布劳提根微微一笑,把最后一支香烟从皱巴巴的烟盒里倒出来,“你会明白的,”他说。

鲍比的确明白了,二十页还没有读完他就明白了,《蝇王》是书中的极品,或者说,是他迄今为止读过的最好的一本书。读了十页,他就被迷住了;二十页,他无法自拔。他和拉尔夫,杰克,猪崽,还有其他小孩子,一起生活在小岛上。面对那个怪物,他浑身颤抖;结果,那是个被降落伞缠住的飞行员,身体已经腐烂。一群天真的小学生变成了野蛮人,最终竟然开始攻击唯一一个设法在通向野蛮道路上止步的孩子。开始,鲍比感觉沮丧,接着,鲍比感觉恐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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