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本摄影圣经的道德与美学问题--《论摄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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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本摄影圣经的道德与美学问题
转自10.07.22法制日报 文:范典
作为美国知名的“明星”女作家,苏珊·桑塔格以其渊博之识见将“摄影”这一工业化时代的商品产物进行了剥洋葱式的剖析。她严谨地从几大方面去论述“摄影”这种带给人类轻便的工业技术,在生活、艺术、文化及历史等各角度进行深入的探究。“假象即真实”,是本书一开始便提出的,并以“柏拉图的洞穴”来代替人类生存的这个世界———“收集照片就是收集世界”也就应运而生,世界的复杂性被简单的侵略和捕捉,而这正是桑塔格极力要摒弃的。她质疑后工业时期摄影的作用除了简单复制和侵略以外,其实忽略了整个人类社会和历史建构的体制意识,而强调了片段式闪现的道德良知,人类文明是一个持续性、稳固的体现,并非这些短暂时效的道德认知的拼贴。
全球与历史的摄影
桑塔格将摄影历史融入在叙述线中,不作明示,但从中选择了一些深具代表性的摄影师们来贯穿她的论述。以摄影界的风格转变来作为论述的脉络,如《草叶集》作者惠特曼讲到的“美之普及”的一段话曾被作为美国摄影界追求的主题,导致反映社会主题性意识的摄影作品趋于琐碎和单调,当然,她更赞赏一些反映社会不安定因素和“苦恼意识”的摄影家,如迪安娜·阿布斯反映边缘、畸形人的那种安之若素的摄影作品,在与现实生活的对峙中体现了一种矛盾和庄严,其勾起观看者多重意态的鉴赏也使社会从另一角度呈现了复杂性。
然而,阿布斯这种反叛其实是建立在她对正统社会和时装美学的厌恶情绪上,桑塔格如是凸显阿布斯的“颠覆”是一种“道德主义者的颠覆”:“把生命视为失败,以此作为把生命视为成功的解毒剂”,那些边缘、脆弱、甚至死难者,恰恰也从这个现代物质文明充分发达的国家中分离出来,变得有些“超现实主义”,变成一种自大和骄傲意识里潜藏的悲观主义。阿布斯的自杀,使得其作品更带上一层神圣的色泽,也宣告了它们抗争这个麻木社会所取得的胜利。
接着,桑塔格将视点放大,不仅从本土化的摄影区界跳跃至全球性范畴,并且将“摄影”推入“超现实主义”的层面加以阐释。从一系列摄影师表现人物和地区变迁来展现“摄影”之于一个社会在时间性上的参与和作用。文中也提到了嗜好引语的瓦尔特·本雅明,并确认了“摄影”如同“收藏家”一般,在针对“现在”按下“肯定”的按钮以后,其实是对“过去”的保存和见证。“在现代社会,对现实不满本身表达了对复制这个世界的向往,并且是强烈地、最难以令人忘怀地表达。仿佛只有把现实当作一个物件来看———通过照片的摆布———它才真正是现实,即是说,超现实”。
解放绘画的艺术
当然,摄影这门技术的产生对历史已久的绘画艺术来说,不啻为一起重大的挑战和颠覆。绘画界对摄影技术的抵抗如同手工艺者对自动化机器的憎恨一样,桑塔格就这两样事物进行了单独一章的对比和论述,既肯定了“摄影”这一门新兴技术的重要性,也宣扬了其产生对绘画界造成的解放,实际上将两者推向了更深领域———也即道德和美学———的对比,而两者也在发展摸索过程中互为影响,如摄影对光感的捕捉原理催生了绘画界的“印象画派”,如绘画在摄影的抵触中逐渐从写实走向抽象。
因为此书是由桑塔格陆续发表在《纽约书评》杂志上的长文结集出版,她自言在对摄影的研究中言犹未尽,于是催发出一篇紧接一篇的深入探究,各篇章独立而拥有各自的主题,且在合为一著时仍彰显了其连贯性和统一性。新译本在原来基础上有更精准的翻译和注解,这正符合书中提及的“摄影”之于“绘画”有更精确之意的理念,译词之精准易于读者更深入地体验作者之全部用心。
苏珊·桑塔格
1933年生于美国纽约,毕业于芝加哥大学。1993年当选为美国文学艺术学院院士。她是美国声名卓著的“新知识分子”,和西蒙娜·波伏瓦、汉娜·阿伦特并称为西方当代最重要的女知识分子,被誉为“美国公众的良心”。2000年获美国国家图书奖,2001年获耶路撒冷国际文学奖,2003年获德国书业和平奖。2004年12月28日病逝于纽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