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成长的社会调查日记
转自10.01.18东莞时报 文：舒蠹

　　《温柔的叹息》　　

（日）青山七惠 著　　

竺家荣 译　　

上海译文出版社　　

2010年1月　　

20.00元　　　　

《温柔的叹息》是青山七惠荣获芥川奖后的第一部作品，可以看作是《一个人的好天气》的延伸。《温柔的叹息》的主人公是一名进公司工作已到第五个年头的白领丽人，像极了一名女子成长历程的追踪报道。

　　一个姑娘，名叫江藤圆的，长年累月在东京这座城市里生活。

　　与很多人一样，这位江藤小姐是一名工薪族。每天忙忙碌碌，走着从居所到公司然后又从公司到居所的两点一线的轨迹。这样的生活，其实和大学的苦行僧生活也没有多少差距。尤其是，这位江藤小姐的内心一直处于半封闭状态：她基本上不参加公司的聚会活动，也不热心与其他出头露面的事物。当然，这种自我封闭的状态，本身并不能够说明江藤小姐在热恋：实际上，她和前男友分手已经三个月了。

　　就是这样的普通女子，有几分自恋，又颇有几分封闭。她和我们身边忙忙碌碌的其他女孩儿没有多大区别，平庸、安然而心安理得。

　　后来，江藤的生活发生了一点小小的改变：一天，这个在东京上班的女孩儿遇到了自己数年不见的弟弟。弟弟是属于万能胶的那种，粘粘涟涟就住到了姐姐的居所里。在姐姐那里，调皮的弟弟开始为姐姐写社会调查日记。这个所谓的日记，其实就是一些流水账。内容无非是几点几点，到什么地方去上班，下午生活如何如何。

　　看了弟弟所做的记录，江藤圆突然发现自己的生活出现了问题：她的日子，其实一直是循规蹈矩的，那些看起来忙忙碌碌的每一天，和前一天一样，几乎没有变化。江藤为此感到郁闷。此后，她频频试着参加各类社交活动。内心的感受自然迥然于前。

　　不久，江藤见到了弟弟的朋友绿。绿是一个独来独往的人，不知道为什么，江藤却对他产生了好感。一次，江藤到绿的居所里去看乌龟，两个人在绿的房间里发生了一夜情。一切自然而然，没有中国小说家笔下的那种惊天地泣鬼神的描写。

　　不过，尽管一切都是平静的，但，对女孩子来讲，内心深处还是非常渴望有一些不同的。只不过，这个时候的绿，却再也没有了回音。哪怕是江藤主动邀请他来居所吃饭或者喝茶，他也像个什么都没有发生的人一样。

　　绿，其实是一个厌倦了纷繁忙碌的人。他的肩头，似乎不着一丝尘埃。女孩儿却受不了了。她问自己的弟弟：“风太，男人是只干一次就能结束一段的是吗？这种事很平常吗？”这疑惑，其实是站在女性的立场上发问的。对于男子，事情似乎并非如此。

　　千百年前，中国的《诗经》里曾经如此写道：“桑之未落，其叶沃若。于嗟鸠兮，无食桑甚。于嗟女兮，无与士耽。士之耽兮，犹可说也。女之耽兮，不可说也。”千百年后的今天，江藤圆这个日本姑娘站在东京的街头，所思考的当然不是几千年前站在旷野里的中国女孩子的那些问题。但是，她们所发出的却实在是同一种叹息。

　　女人，是感情的动物。这种属性，千百年来，其实没有发生变化。只是，江藤圆的故事，今天已经挪到了日本东京。一个女孩儿对于自己身上发生的一夜情，始终保持着似醒非醒的懵懂状态。经历了这次邂逅，江藤圆终于明白：该来的还是要来的，人的一生，总是曲曲折折的。明白了这层道理，在浴缸里的江藤圆发出了一声长长的叹息。

　　日本女作家青山七惠的小说《温柔的叹息》，展示给我们的，其实是一个都市女子的成长历程。其文字里透露出来的清新气息，让习惯了诡异叙事或伪史诗风格的中国读者见识了素面朝天的魅力。多少年来，中国作家习惯于从拉美或欧洲汲取经验甚至是寻找模式，能够直面卑微生活的抒写者是少而又少的。即使澹然如迟子建和红柯，最终的结局还是要在平淡中抽象出人性或历史的厚重来。这，似乎是一种潮流。

　　青山七惠的这种风格，给中国的同行们带来的不仅仅是一种观察视角上的触动。她的小说还在提醒我们：其实，写作这个东西，是百分百个人化与个性化的东西。这种东西，“培养”不得，也“领导”不得。想到这里，我也不禁发出了一声幽幽的叹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