悬疑推理小说热正在兴起，多家出版社打响版权争夺战
一切从福尔摩斯开始
转自深圳商报10.04.19 文：刘悠扬

  维多利亚时代泥泞的伦敦街道，著名的贝克街２２１号里，住着叼烟斗拿手杖的名侦探福尔摩斯。这位由英国小说家阿瑟·柯南·道尔虚构出来的文学人物，现在已成为世界通用的名侦探最佳代名词。如同这个形象的不朽，１００多年来，悬疑推理小说在全世界盛行不衰，如今更已成为欧美最受欢迎的类型小说。

  在中国，一股悬疑推理小说的阅读热潮正在兴起。当大银幕上《大侦探福尔摩斯》、《名侦探柯南》陆续上映，出版界悬疑推理小说的“战国时代”已经展开，家家出版社都想分得“一杯羹”——福尔摩斯、阿加莎推理系列图书重装上阵；岛田庄司、东野圭吾为代表的日系推理小说横扫内地图书市场；《八百万种死法》、《嫌疑人Ｘ的献身》、《幻夜》一次次登上图书排行榜；由于众多引进版悬疑推理图书的出版，２００９年甚至被称为“推理小说元年”。

   与以往不同的一个现象是，在福尔摩斯之外，越来越多不为人熟知的名侦探正进入内地读者的视野；以丹·布朗为代表的知识悬疑逐渐取代阿加莎·克里斯蒂的古典推理，成为书迷们的新宠；而《龙文身的女孩》这样的犯罪小说，以及斯蒂芬·金的惊险小说，都大大拓宽了悬疑小说的边界。本期“阅读周刊”，将带你走进悬疑推理小说的世界。

  推理小说四度流行

  在国内，将推理小说作为主打品种的出版社，首推新星出版社。该社社长谢刚从小喜欢侦探小说，跟很多人一样，他最早接触的国外侦探小说是《福尔摩斯探案集》、《亚森罗宾探案集》等。２００４年他筹办新星出版社，就有系统梳理出版侦探小说的想法，从２００５年启动，其品牌“午夜文库”系列目前已经出版了１００多种。

   谢刚最喜欢的作品是劳伦斯·布洛克的“雅贼系列”、雷蒙德·钱德勒的《漫长的告别》、《长眠不醒》等，“我喜欢雅贼是因为作品幽默风趣且耐读，喜欢钱德勒的作品是喜欢他的语言风格和他笔下的人物。”

  这似乎是一个小众的喜欢。谢刚始终认为，看西方侦探小说的在国内是小众群体，例如看劳伦斯·布洛克的马修·斯卡德系列，你如果在纽约生活过你会感觉到作品的亲切，你能深深体会到作品的味道，这套书在台湾被认为是“知识分子最爱收藏的书”，就是因为很多人觉得这就是纽约的街头巷尾，有很强烈的认同感。

  带有圈子色彩的“午夜文库”有一批死忠读者，每一本文库作品都有２万册的销量，而起初，这个数字仅在５０００左右。当他们推出岛田庄司的《占星术杀人魔法》，短时间内创造连续６次印刷的纪录后，敏感的评论开始惊呼：推理小说，又红了。

  “推理小说在中国的流行，可以概括为‘四起三落’。”年轻的褚盟是 “午夜文库”的统筹人，他介绍说，中国人最早接触国外的推理小说，始于清末民国初期，最主要是福尔摩斯系列，当时著名的翻译家林纾、周瘦鹃等都翻译了很多作品。到了１９５０年代，群众出版社引进了推理女王阿加莎·克里斯蒂的作品，苏联的反特反间谍的小说也很流行。１９８０年代，推理小说出版获得新机，“那时候还没有版权方面的限制，一个书号可能印５０万册，也没人管。比如群众出版社的福尔摩斯全集，有可能是国内历史上卖得最好的推理小说。”褚盟说。到了１９９０年代末，版权交易开始正规，推理小说的暴利时代结束了。之前有些地摊文学定位的推理小说，也随着时代没落，取而代之的是布洛克、奎因、迪弗等欧美作家的作品，推理小说迎来了第四波引进热潮。

  日系推理压倒欧美

  “如今的推理小说出版，有点小小的泡沫。”褚盟认为，产生这个泡沫的最直接原因，就是２００９年日系推理作家东野圭吾的几本书卖得很火，比如《嫌疑犯Ｘ的献身》、《白夜行》等。

  他介绍说，日系推理小说进入中国，应该从上世纪末珠海出版社推出金田一系列开始，但真正火起来还是去年。岛田庄司、伊坂幸太郎、京极夏彦等一批日本知名作家的作品，都取得了非常不错的销售业绩，青壮派道尾修介的作品《向日葵盛开的夏天》，首印３万册也是立即售罄。记者注意到，在豆瓣网上，东野圭吾小组的粉丝人数，已经超过了专业的推理小组。而目前的悬疑推理图书市场，真正以解谜为乐趣的本格派欧美推理作品，如福尔摩斯和阿加莎，想要卖过东野圭吾已不可能。

  无论是临时觅到出版商机的新经典、文景图书公司，还是一直有系统出版计划的新星、吉林人民等出版社，都在追逐日系小说的热潮。如此造成的一个结果是：引进版权的价格被迅速抬高。一位业内人士透露，目前东野圭吾一部作品的版权费用已经炒到了２００万日元了，即使名气一般的日系作者作品，版权也达到５０万日元。而新星出版社最早引进岛田庄司作品的时候，仅仅在１０万日元左右。

  广西师大出版社并没有“跟风”争抢日系推理的“三驾马车”——东野圭吾、京极夏彦和岛田庄司，而是另辟蹊径，将目光转向了日本历史写作大家陈舜臣。今年１月，他们推出了陈舜臣过去很少被内地读者关注的两部推理小说《青玉狮子香炉》和《玉岭的叹息》。

   在日本文坛，旅日台湾籍作家陈舜臣早已是家喻户晓的大师级人物。他对中国历史有浓厚兴趣，在涉足历史小说之前就已是一位知名的推理小说家。他的推理小说带有浓厚的中国历史色彩，比如《方圆壶》，密室被杀者居然是唐代诗人“诗鬼”李贺的朋友，而破案者则是李贺的从弟。照进陈舜臣推理小说的，常常便是这样的唐时明月。此次新引进的《青玉狮子香炉》是一本短篇推理小说集，其中“方壶园”、“大南营”、“九雷溪”、“梨之花”、“相册”、“兽心图”等六个短篇推理小说，都从一首中国古诗衍生一个杀人事件，构思奇异精妙，满溢古风。

  知识悬疑大行其道

   从爱伦·坡发表《莫格街的谋杀案》到现在，一百多年的时间里，无数侦探曾走到读者面前。从最著名的福尔摩斯到波洛和马普尔小姐，从布朗神父到江户川柯南，他们锐利的眼睛找寻着脚印、纽扣、夹鼻眼镜和壁炉里烧掉的碎片…… 然而，随着时代更迭，这种在封闭空间玩杀人游戏的模式逐渐失去了吸引力，以解谜为主要元素的推理小说撞上了读者墙，越来越多注重挖掘社会元素的悬疑小说大行其道。在今年年初公布的２００９年“欧洲最具冲击力十大畅销小说家”榜单上，前三名都不是纯正的推理小说家，已经很能说明问题。已故瑞典犯罪小说作家斯蒂格·拉尔森名列第一，他的《龙文身的女孩》简体中文版４月刚刚由人民文学出版社引进，而以《暮光之城》系列闻名的斯蒂芬妮·梅尔与《达芬奇密码》的作者丹·布朗分列二、三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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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学者、书评人止庵介绍，包括侦探小说、犯罪小说、间谍小说和非科幻的惊险小说４大类在内的作品，在西方统称为ｍｙｓｔｅｒｙ，也就是悬疑小说。《龙文身的女孩》是犯罪小说，上海人民出版社去年１０月引进的《永恒的园丁》是间谍小说，人民文学出版社正陆续推出的斯蒂芬·金系列，则是典型的惊险小说。而目前最受关注的，是以翁贝托·埃科和丹·布朗为代表的知识悬疑。无独有偶，这两位作家今年年初几乎同时在内地推出了自己的简体中文版小说，一部是被称为“密码型推理小说始祖”的《玫瑰的名字》，一部是丹·布朗的最新作品《失落的秘符》。

   同为知识悬疑，读者免不了对二者进行一番比较。有趣的是，对于前者的“晦涩难读”和后者的“媚俗畅销”，学界却存在截然不同的看法。上海交通大学教授、博士导师江晓原就认为，在《玫瑰的名字》被阐释和过度阐释的同时，阅读的快感实际上已被“是不是有学问”的优越感挡在门外。而在止庵看来，《玫瑰的名字》是最高级的悬疑小说，是从文化学、符号学中生出的一朵奇葩，丹·布朗最多是个“拙劣的艾柯”，他的小说始终站在流行文化立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