铜川,我的精神原乡[范熠瑞/西安铁一中高二(1)班]
(2025-09-16 18:24:06)分类: 网文/报刊文摘/散文/小说 |
当清晨第一缕阳光掠过药王山的摩崖石刻,我正站在北山之巅。晨雾下,药香、墨香交织,铜川仿佛一幅徐徐展开的历史卷轴,每个角落都书写着岁月沧桑。
我沿着儿时熟悉的石阶向上攀登,耳畔是松涛与鸟鸣的交响。药王大殿前,巧遇一位扫落叶的老者。“年轻人,来得正好。”他放下扫帚,指着殿前石碑道:“这是明朝万历年间立的,上面记载着孙真人为百姓治病的故事。”我俯身细看,那些斑驳字迹仿佛活了过来。老人又带我转到殿后,那里有株据说植于唐代的古柏。“摸摸看,”他说,“这树上都是岁月的故事。”掌心触及粗糙树皮时,我忽然明白:历史从来不是课本上冰冷的年代数字,而是可触摸、可感受的温度。
午后,我骑车前往陈炉古镇。阳光洒在古镇石板路上,耀州窑遗址博物馆里静得出奇。展柜中的青瓷闪烁着温润光泽,忽然想起初中时来这儿写生的日子。拐进一条小巷,意外发现一家仍在烧制陶瓷的老作坊。王师傅是这里的第七代传人,正专注地给坯胎上釉。“学生娃来得巧,”他头也不抬,“今天开窑。”当窑门开启刹那,我看到一件件瓷器在窑火中涅槃重生——那一刻,突然懂得了什么叫“匠人之心”。王师傅送我一片宋代瓷片道:“带回去,这就是咱们铜川的千年名片。”
次日清晨,细雨初歇,我登上玉华宫遗址。雾气在山间流转,将残存的石础笼罩得如梦似幻。坐在玄奘法师译经台的遗址上,翻开随身带的《大唐西域记》,雨后的山风恰好翻动书页。远处传来钟声,与林间鸟鸣相应和。几个美术学院的学生正在写生,画笔沙沙作响,似在与千年前的梵音唱和。下山路上,遇到一位采药老人,篮子里满是新鲜草药。“这都是孙真人《千金方》里记着的,”他笑着说,“咱们铜川的山啊,遍地都是宝。”
铜川煤矿的记忆,更是我们家族故事的重要篇章。爷爷是矿上的老工人,父亲在煤矿机械厂工作。小时候常听爷爷讲井下工作的故事,他说矿工们都是“点亮黑暗的人”。虽然现在煤炭资源逐渐枯竭,但王石凹煤矿遗址公园建起来后,爸爸特意带我前去参观:“要记住,是煤矿养育了咱们铜川人,这种吃苦耐劳的精神不能丢。”我曾在作文里写过矿工的故事,老师说这是“工业乡愁”的最好诠释。
现在的铜川,正处在传统与现代的交汇点。每当我乘坐公交车穿行城市中,总能看到有趣的对景:这边是新建的体育馆和图书馆,那边是保留着上世纪风貌的工人文化宫;这边是现代化的住宅小区,那边是改造成创意园区的老厂房。我们这代铜川青年,既享受着城市发展带来的便利,也承担着传承历史文化的责任。
铜川教会我,乡愁不是简单的怀旧,而是一种深刻的文化认同。那些石刻、瓷片、遗址、煤矿,不仅是历史的见证,更是我们这代人接续文化传承的纽带。也许正因身在异乡,反而更能理解故乡的价值——她不仅用千年的文化滋养着我的精神世界,更给了我一个无论走多远都能回望的坐标。
这就是我的铜川,一个游子心中永远的精神原乡。她提醒着我:人生的道路可以通向四面八方,但文化的根脉永远深植在那片北山下的土地上。每次回乡,都是一次重新发现;每次远离,都是为了更好地归来。
指导老师 孙晓萱
------2025年09月16日《西安晚报》第7版成长i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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