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载中…话说玉米[孙君涛]
(2024-11-10 10:26:44)| 分类： 网文/报刊文摘/散文/小说 |
小时候，玉米和小麦是故乡的主食作物。一年两熟，小麦熟了种玉米，玉米收了又播小麦，年复一年。
小麦是细粮，产量低；玉米是粗粮，产量高。回想那些令人难忘的岁月，是玉米满足了果腹之欲，养育了祖祖辈辈；是玉米的性格，培育了我们扎实厚重、随遇而安、无怨无悔、吃苦耐劳的精神。
玉米起源于墨西哥，明代传入我国。徐光启的《农政全书》，就记载了“玉米”“玉麦”“玉蜀秫”等多个名字。玉米很寻常，不必多说；但其名称之多，则反映了它与各地百姓的密切关系。玉米易种植、好管理、产量高，让很多人免于饥饿。这也许就是玉米能够遍地开花的原因。
从小生活在农村，我对春种秋收还是比较熟悉的。一般情况下，玉米分为春玉米和夏玉米。春玉米产量比较低，但鲜嫩多汁，常以果蔬食之。夏玉米，收麦之前点种在麦垄里。玉米生长快，不过几天，就能与腿肚子比高。玉米拔节的夜晚，地里会出现“咯巴咯巴”的声响。记得小时候，小麦产量最高四百来斤，而玉米则是小麦的两倍。无论怎么说，玉米都是庄稼大军中的主力。
过去食物匮乏，玉米产量高，解决了人们的肚子问题。现在条件好了，玉米虽然从主食地位渐渐退出，但并未从人们的餐桌上消失。玉米虽然属于粗粮，但如今的地位并不低下，因为其营养价值毋庸置疑。专家研究认为，玉米有抗衰老、补脑、清洁胃肠、调节神经等功效，这对早已解决了温饱问题、更加注重科学营养的人们来说，至关重要。如今的粗粮玉米，地位一直攀升，且早已贴上营养美食的标签，各种玉米小吃价格不菲，更多的家庭把玉米当成了营养生活的最佳搭配。蒸饭时，放上玉米；煮稀饭，也要撒上一把；蒸馒头，更要掺和上玉米面——白里透着黄，黄里带着香，粗粮细粮的完美组合，再也不是过去的无奈选择。往日一锅玉米粥，只能让肚子有着落；而今玉米亮相，却成了高品质生活。不仅如此，就连玉米的秸秆、芯、须等，也都有极高的药用价值。可以说，玉米全身都是宝。
不过说到底，玉米终归是粗粮，人们的爱惜、重视程度远不如作为细粮的小麦。所以，玉米的性格，也是由人们对它的态度而磨砺出来的。生活中，人们难免厚此薄彼。一年中最好的时光首先留给小麦生长。每年秋后的种麦时节，秋高气爽，空气清新，地里收拾得干干净净、平平整整。而种玉米就仓促多了，一般不是直播，而是套种。在密密实实的麦田里套种，难度增大，也就只能因陋就简了。当然，这也是为了赶在雨季到来之前。几天后，玉米嫩芽破土而出，可它们首先看到的不是蓝天白云，面临的是狭小的空间，密不透风的环境几乎令它窒息。终于盼来了麦子收割，不过刚长出一两片嫩叶的苗子更是要在提心吊胆中度过，稍不注意，就会受到割麦镰刀灭顶之灾的威胁……麦收过后，再经过几场雨水滋润，一行行的玉米苗才焕发精神，像茅草一样铺在田地上，颇有点“遥看草色近却无”的味道。
面对这样的生存、成长环境，玉米有自己的人生规划。在发芽的时候，率先发展根系，把鲜嫩的根系深深植根于泥土中，吸足大地母亲的养分，随后才开始萌发向上的苗芽。拔节的时候，它总是把一节长好了、做实了，再长第二节。节与节之间，就像一页完整的成长日记，其过程展现得清清楚楚。实际上，玉米的最佳生长期正处于一片炎热中；它无法躲避，即使抱怨也无济于事。但高温并没有击垮它，总是想方设法予以应对——让自己的叶片变得肥厚，更有利于散热；让自己的身躯变得粗壮，可以吸收更多的水分；根须又粗又长，甚至裸露在外面。那些暗红色的虬根，就像一把铁耙，紧紧抓住每一寸土地。
玉米是天然本体授粉，天合之作。玉米穗长在头顶，布满密密麻麻的花粉，微风一摇，清香淡雅的醉人芬芳弥漫整个田野。紧接着，柔嫩的玉米须探出头来，淡绿色的、黄绿色的、棕红色的……像一个嗷嗷待哺的小动物，等待着天露的降临。授粉之后，开始结籽。玉米籽犹如黄口小儿，逐渐饱满晶莹，等到玉米须变得灰褐干枯，金黄的玉米也就到了收获的日子。
玉米的一生，忍受了不少折磨。可到了秋收季节，它还是真诚地捧出金灿灿的果实。为了成熟，它耗尽了大量的能量。此时，它的叶子变得干枯，身体也不再挺拔，显出一丝颓相。它的果实，从枯黄的叶子里露出来，似乎在向人们展示着自己的满不在乎，颇有些“命运虐我千百遍，我待命运如初恋”的意味。
性格决定命运，同时也在改变命运。从玉米身上，我们似乎应该得到一些启示。真正的人生，总是五味杂陈，无法回避各种“不得已”，但我们可以从逆境中学到与之相处的生存生活方法。一如玉米——苦中透着甜，甜中怀着香，香里飘着一股浓浓的获得和感恩！
------2024年10月26日《西安晚报》第6版文化周刊
文化纵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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