蛩声远秋思浓[刘云利]
(2024-11-04 10:09:20)分类: 网文/报刊文摘/散文/小说 |
蟋蟀,也称蛩,又名蛐蛐、促织、夜鸣虫、秋虫、灶鸡子等等。蛩声,拟声为“嘀嘀嘀,吱吱吱,啾啾啾,唧唧唧”,虽算不上悦耳动听、悠扬婉转,但却是我的秋思之音。
窗外,草丛中,秋虫浅吟低唱,歌声婉转,跌宕起伏,一样的歌调,一样的节奏,远远听去,似是同乡之曲。
记得,我儿时很喜欢蛐蛐,也爱听它的鸣叫。于是,我便央求长我两岁的兄长帮我捉蛐蛐,趣事良多。那时为了一个兴趣爱好真是天不怕地不怕。有一次,为了捉到一只叫声清脆的蛐蛐,我竟然趴在草丛中二十多分钟纹丝不动。等到捉到蛐蛐的时候,我的身上被蚊子咬了几十个包,奇痒难忍。
捉到蛐蛐以后,如何给它安家就成为一个大问题。那时有一个伙伴家里有一个竹编的蛐蛐笼子,很灵巧,很精美,令人艳羡不已。哥哥见我眼馋得要命,便打算动手给我编一个。他精挑细选了一段粗细适中的高粱秆,先剥去外皮,裁成若干小条,然后用高粱秆的芯做枝干,再用高粱条插成一个美丽精巧的蛐蛐笼子。现在回想起来,哥哥的确是心灵手巧,在所有的小伙伴中,他编织的笼子最结实、最美观。最后,我把蛐蛐养在笼子里,把笼子挂在院子的晾衣绳上,夜间数着天上的繁星点点,静静地聆听蛐蛐鸣叫。这对儿时的我们来说,算是一件快事。
读高中时,父亲为了供我上学,在自家口粮地里挑选了一块肥沃的土地种植蔬菜,以换取生活费和我的学费。每当暑假和周末的时候,我就跟着父母到菜地里干活。
我印象最深的是,和父母一起割韭菜。入秋以后,韭菜鲜嫩油绿,长势喜人,一亩韭菜园每天都要收割,否则韭菜就变老了。父亲白天到集市上卖菜,傍晚以后割韭菜,一则夜间水分足,二则易于保鲜。这时,田野里的蟋蟀开始此起彼伏地鸣叫起来,“吱吱吱,啾啾啾”,不绝于耳,响彻田野。父亲在前面割,我和母亲在后面择,然后一捆一捆地叠放在车子上。我和父母边聊天,边听着蛐蛐鸣叫,俨然成为忙碌的小夜曲。这种场景深深地印在我的脑海里,至今难忘。
多年以后,我离开故土来到城市生活,父母早已不再种植蔬菜了,兄长也不再从事农业劳动了,但儿时、少时的记忆却难以忘却。每当在城市的花坛丛中或公园里的山麓下,听到清脆的蛐蛐叫,那种浓郁的思乡之情油然而生,已然幻化成我生命中的一种情感符号。
如今,随着知识的增长,我了解到蛐蛐鸣叫是通过翅膀的摩擦产生的,而且只有雄性蛐蛐才会叫,它通过鸣叫吸引异性、震慑同类、宣示领地等。虽然这是它们的本能,但却在无形之中被人演绎成一种文化象征和美学意象。
在诗人笔下,蛩声被赋予思乡、愁绪的情感。白居易在漫漫长夜听到蛩声,挥笔写下:“暗虫唧唧夜绵绵,况是秋阴欲雨天。犹恐愁人暂得睡,声声移近卧床前。”杨万里听到蛩声,慨叹人愁莫道蛩声愁,欣然写道:“诚斋老子一皈休,最感蛩声五报秋。细听蛩声元自乐,人愁却道是他愁。”王安石听到蛩声,看着梧桐落叶,陡然落笔:“青灯隔幔映悠悠,小雨含烟凝不流。只听蛩声已无梦,五更桐叶强知秋。”他内心的思绪无法平静,肃穆的秋天悄然而至。
“曲径幽悠月自明,野蛩远近递秋声。”是的,徘徊小径,月光皎洁,阵阵蛩声,恐惹秋悲,唤醒秋思。
------2024年10月16日《西安晚报》第8版终南 闲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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