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梆子腔鼻祖的秦腔剧目极为丰富，20世纪50年代至60年代原陕西省剧目工作室整理抄存过的剧目就有3000余种。杨志烈、杨忠等先生汇编的《秦腔剧目初考》收录了1600多种。甘肃省抄存了1500多种，宁夏、青海、新疆也整理出不少优秀的剧目。

　　这些剧目取材广泛，“上自盘古开天辟地的神话、传说故事，中经几千年文明社会历史，下至当今的重大政治事件和日常现实生活，古今中外，天上人间，冥司三界，应有尽有，无所不包，无所不备，俨然一部中华民族的‘百科全书’”（焦文彬、阎敏学《中国秦腔》）。

　　学界一般认为，秦腔成熟于明代中后期，繁荣于清乾嘉时期。秦腔剧目主要出自秦腔班社艺人的创作，到清代末期，已经积累了三四千种。据易俗社创始人李桐轩在1913年写的《甄别旧戏草》，清代时演出的秦腔剧目有三百多种。而当时秦腔班社经常演出的有所谓的“二十四大本”：“《麟骨床》上系《串龙珠》，《春秋笔》下吊《玉虎坠》，《五家坡》降伏《蛟龙驹》，《紫霞宫》收藏《铁兽图》，《抱火斗》施计《破天门》，《玉梅绦》捆住《八件衣》，《黑叮本》审理《潘杨讼》，《下河东》托请《状元媒》，《淮河营》攻破《黄河阵》，《破宁国》得胜《回荆州》，《忠义侠》画入《八义图》，《白玉楼》欢庆《渔家乐》。”这是当时最能体现秦腔表演艺术风格，也最受观众喜欢、影响最大的秦腔剧目。

　　20世纪初，随着易俗社、三意社等新的剧社成立，创作了大量具有现代意义的新剧。易俗社自成立到新中国建立时的30多年间，就编写了大小秦腔剧目500多种。其中具有代表性的，有孙仁玉的《柜中缘》《三回头》《看女》《白先生看病》，范紫东的《软玉屏》《三滴血》《三知己》《瀚墨缘》《关中书院》《颐和园》，李桐轩的《人伦鉴》《一字狱》，高培支的《夺锦楼》《人月圆》，吕南仲的《双锦衣》，李约祉的《庚娘传》《韩宝英》，封至模的《还我河山》《山河破碎》等。这些剧目，很多常演不衰，一直活跃在现在的舞台上。另外，陕甘宁边区民众剧团、七月剧团、关中八一剧团等成立后，表现出了极强的社会责任感，把自己的命运紧密地和国家、民族的前途联系在一起，自觉地以文艺作为武器，不管演的是古装戏还是现代戏，都能表现新思想，鼓励人民在共产党领导下积极抗战发挥了不可低估的作用。

　　在秦腔剧目创作上，成就最高的首推马健翎先生。他的代表作有《血泪仇》《穷人恨》《中国魂》《好男儿》等现代戏，其次是赵伯平和张剑颖等。赵伯平的《新考试》《特殊学校》等新戏和《藏舟》《黄鹤楼》《花云带箭》《四贤册》等秦腔传统剧目，张剑颖的新编历史剧《九宫山》《南宋痛史》和现代戏《关中炮火》《黄花岗》《双运粮》《纺棉花》《捉王二》《关中四杰》等，深受广大劳动人民的喜爱。

　　新中国成立后，尤其是改革开放以来，秦腔剧目创作硕果累累，佳作迭出。诸如马健翎的《游龟山》《赵氏孤儿》《窦娥冤》，王绍猷的《铡美案》，姜炳泰的《法门寺》，袁多寿的《游西湖》《周仁回府》，鱼闻诗的《冼夫人》，朱学、毋政的《千古一帝》，杨克忍等的《西安事变》，王保易的《卓文君》，丁金龙的《市井民风》《白鹿原》，王军武、冀福记的《郭秀明》，陈彦的《迟开的玫瑰》《大树西迁》《西京故事》，张民翔的《柳青》和张泓的《司马迁》等。

　　秦腔的剧目，从思想性到艺术性上，都具有秦人强烈的爱憎情怀和明显的秦地民俗特色。从内容来看，有揭露社会黑暗、表现人民反抗斗争的戏，如《串龙珠》《哭长城》等。有表现爱国情怀、英勇抗敌的，如《文天祥》《郑成功》《精忠报国》等。有表现不畏强暴、舍己救人的侠义精神的，如《八义图》《铡美案》《周仁回府》等。也有描写悲欢离合的爱情的，如《游西湖》《破镜重圆》《牛郎织女》等。

　　秦腔剧目，不管取材古代还是现在，都能较好地发挥戏曲的“高台教化”作用，阐发着以儒道释为核心的传统文化的价值观。在艺术性上，秦腔剧目也具有其独特的风格。从戏曲美学精神上分，秦腔剧目有悲剧、喜剧、悲喜剧。从角色来看，生旦净丑个个行当的戏都有。从剧本篇幅上来看，有本戏、折子戏，也有连台本戏。秦腔剧目的语言，是以纯正的关中中部方言为基础，又吸收借鉴了中国古典诗词的语言，形成既具有地域特色又具有普遍性的特点。无论是唱段还是对白，都充分体现出秦人抒发情感的张力和风范，具有强烈而直率的特点。在文辞上追求自然朴实，唱词多用整齐的七字句、十字句，发音上追求干脆利落、慷慨激昂，正如清代曲学大家焦循所说：“其词质直，虽妇孺亦能解。其音慷慨，血气为之动荡。郭外各村，于二、八月间，递相演唱，农叟、渔父、聚以为欢，由来久矣。”（《花部农谭》）

　　总之，秦腔剧目基本都能做到思想性和艺术性的结合，能突出以人物塑造为第一要务，为舞台表演提供最完美的文本。

　　（作者为陕西师范大学文学院博导）

------2024年09月28日《西安晚报》第6版文化周刊 文化纵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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