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青春悄悄来》逾14万字，当是一部长篇小说了。其基本内容反映西京中学一批学生，主要有王一诺、李子轩、陶可心、沈云溪及何瑶的学习生活、彼此交往、青春期的心理变化和恋情的萌动。几个同学的家长也有联系，且偶尔同游。

　　作者宋鸿雁既写小说，也写散文。对宋鸿雁的作品，我留有深刻的印象，这便是文气充盈、语言简练。这部小说也见如此特点，然而细读一遍，总觉其画面感不胜生动，令人愉悦。

　　读此书过程，我圈点了画面感突出的文字足有15处。我不可能全部引用，然而必须引用几处，才会顺畅表达我的观点。

　　突然后面队伍传来喧嚣之声。随着喧嚣，一阵风从后方刮来，一位穿白色T恤、牛仔裤的阳光开朗大男孩从后面跑了过来。他拍拍黑衣少年的肩，自来熟地说：“哥们，拜托让让，你前面这位是我幼儿园兼小学同学，我想站在她后面，有话和她说。”黑衣少年没吭声，往后让了让，李子轩站在了我身后。

　　我回头看着李子轩，不由笑了：“咋哪儿都有你啊？还真是形影不离呢！”

　　“那当然了，咱俩是好同桌嘛！”李子轩轻拍了一下我的肩头。

　　“真不愧是好搭档！连衣服都穿得这么协调。”可心看到我和李子轩的服装，不由地脱口而出。

　　“少胡说！”我轻轻捣了可心一拳。

　　小说总是要开头的，人物也一定要出场。此小说的视角是王一诺的视角，她也是叙述人，作者用了第一人称，颇有匠心。这个画面叙述初一学生的开学典礼，这也恰恰是小说的开头，借此机会，小说里的重要人物也便出场了。王一诺出场了，李子轩出场了，他们的关系不仅熟悉，看起来还是亲昵的。陶可心也出场了，她跟王一诺及李子轩互为小学同学，共升初中。见王一诺和李子轩言行亲昵，陶可心遂开起了他们的玩笑。沈云溪也出场了，他就是画面中的黑衣少年。

　　画面不大，然而人物顺利出场，甚为巧妙，且自然地交代了他们之间的关系，还为故事的发展设下了埋伏。尤为可贵的是，这个画面洋溢着一种青春的气氛：一群少男少女活泼向上的精神风貌。画面显示了作者的艺术构思，也展现了作者出色的叙事才华。

　　有一天，王一诺跟父母一起用餐，她的父亲不理解高考当日一些考生的母亲为什么要穿着旗袍在校门口等候自己的孩子。一家三口由此交流起来，这也构成了一个画面。时间神速，王一诺也要参加中考了。

　　“哎，你说，这些家长也不知咋想的？个个都穿着旗袍守在校门口，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旗袍走秀呢。”爸爸理解不了送考妈妈们的行为。

　　“还不是图个吉利和彩头呗！”妈妈抬头看了爸爸一眼，又低头吃饭。

　　“妈，过几天送我考试时，你会穿旗袍吗？”我很好奇。

　　“我才没那么无聊呢。学习重在日常，重在学生要学，和妈妈穿不穿旗袍没有关系。”妈妈一脸鄙夷的神情。

　　我和爸爸相视一笑：“咦，你就吹吧。”我可不信妈妈说的。

　　考生的母亲穿着旗袍在校门口等候自己的儿子或女儿，取意旗开得胜，这固然是要吉利，要彩头，不过这也折射了求学之难、升学之难。它更深的一层意思是，一个学生只有上了名大学，获得了高学历，才能找到理想的工作。也许从幼儿园开始，家长便深谋以后能否顺利入职。王一诺不免受到这种文化的熏染，从而相信母亲也会这样想，且相信母亲也会穿着旗袍守在自己的校门口，希望自己中考顺利。母亲鄙夷高考学生的母亲穿着旗袍，认为此举无聊，应该是她的理性认识，但在一个没有把握的事情上、在一个感到茫然的事情上，她却完全可能从众、媚俗，从而也像别的母亲一样穿上旗袍，以表达对孩子的祝福。王一诺懂母亲，遂认为母亲的鄙夷只不过是一种大话或谎言。小说以小见大，反映了沉重的社会现实。这种艺术效果，仍是浮雕般的画面提供的。此画面若一个综合的窗口，透过窗口，可以看见远山，看见蓝天，看见大地上的烟霞和尘埃。

　　小说是一种叙事艺术，然而时间、地点及别的必须予以说明的事物，只能由叙述人陈述。若陈述过多，便是作者入侵，会减弱小说的吸引力。宋鸿雁小说中的画面，实际上是一种叙事。故事以其固有的力量向前推进，情节自己在变化，人物的性格一层又一层在展开，这一切显然都挣脱了作者之手，使作者退到了小说的背后。这是高超的叙事，生动的画面感便由此产生。

　　我不可能把这部小说中的画面全部援引，不过我所援引的几个画面及未援引的画面，无不产生着审美性。它表现了中学生生活、心理和感情的真，这是一种艺术的真，是一种创造出来的真。王一诺、李子轩、陶可心、沈云溪及何瑶，或西京中学里的其他同学，并非没有邪恶之念、污秽之语和丑陋之举，不过作者不想表现这些，此乃取舍。小说中的青春，是一种向阳的真、向上的真和健康的真。它所表现的学生的朝气，学生所在的学校、西京的建筑及四季草木，统统令人愉悦。作者还有一个特点，道路两边的花、公园的花，不仅能知道其名，还会准确地描绘出来。

　　除此之外，小说所有的画面都显得典雅、流畅和干净。这也是审美性的一种表现。

　　《青春悄悄来》，宋鸿雁/著，陕西科学技术出版社2023年版

------2024年09月07日《西安晚报》第8版文化周刊 长安悦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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