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余程远]
(2024-07-26 15:50:39)分类: 网文/报刊文摘/散文/小说 |
人生海海,每个人都在浮浮沉沉中努力找寻自己的方向。每当这时,一盏灯出现,不仅能照亮前路,让人避开暗礁险滩,还能带给人们温暖和希望,映照出无限美好的未来。
小时候,电灯还没有走进家乡小镇。每当夜幕降临的时候,家家户户点起油灯,昏黄的灯火跳跃着划破黑暗。一眼望去,小镇星星点点,泛起微光,为黑夜增添了几分静谧安详。
那时,外婆家用的是油灯碗,灯碗里放一撮灯草或用棉花捻成的油捻子,添上桐油。在我年幼的心里,黑夜仿佛一只吞噬一切的怪兽,总是要憋到不行了才去上厕所。这时,外婆就会一手掌着油灯,一手挡着风给我照路;灯光在微风吹拂下不停忽闪,让人不免揪着一颗心,生怕呼吸声大了都会熄灭它。后来,外婆用小墨水瓶盛上煤油,在瓶盖上钻个孔,穿上灯捻,做成煤油灯,这样就不用担心上着厕所灯突然熄了。虽然煤油灯依旧不够亮堂,但给了小小的我满满的安全感。
后来,马灯出现了,还是以煤油作灯油,再配上一根灯芯,外面罩上玻璃罩子。出行时,带着马灯既能照路,还能防止被风吹熄。有了马灯,舅舅夜晚也能为商家运货,马灯就挂在他的人力车把上,指引前路。挣到钱了,舅舅总不忘带回我们爱吃的零食。再后来,又有了汽灯。那时每逢节假日,很多文艺团体来我们小镇演出,高高的戏台上就会挂两盏汽灯,场地被照得明晃晃的,台上演员尽情地表演,一举一动、一颦一笑,演绎人生百态;台下观众一边看戏,一边喝茶嗑瓜子,好不惬意。直到电灯出现,小镇的生活才有了质的改变。那时起,放映队开始来小镇上放电影。也是从那时起,我会期盼早点天黑,黑夜不再令我恐惧。
上世纪70年代,我参军了。新兵部队开拔到重庆朝天门码头(当时叫红港码头),当我登上客轮,抑制不住好奇地站在船舷观看江景。船到三峡已是深夜,两边星星点点的红色灯光,让我第一时间想起了航标灯,这是为船舰提示安全范围的标志,如果不按这个范围行驶,就可能存在触礁、搁浅等危险情况。随着船一路前行,我的思绪也逐渐飞远……
到了如今的年纪,再回看过往,对灯的感悟又多了几分。他乡纵有当头月,不及故乡一盏灯。儿时外婆提着的煤油灯,像烙印一样烙在我的记忆里,为童年蒙上一层柔光,每每思及,心中满溢温暖。幼时,父母亲人是这盏灯,教我说话、走路,初识世界。到了六七岁,老师接着做这盏灯,带我读书、认字,去探索世界的奥秘。等到步入社会,同事、朋友也会化作一盏盏灯,也许不是每一盏灯都很耀眼,却足以照亮我前行的方向。
-----2024年07月12日《西安晚报》第8版终南 晚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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