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少时听评书，时常听到北国兴兵来犯中原，说书人一开口便是“三川六国九沟十八寨”。那时就特别想知道究竟是哪三川六国？怎么总在唐朝、宋朝和明朝时来捣乱呢？

　　想搞清楚这个问题，还真是麻烦。因为评书里的北国，即北方游牧民族，在各个朝代是不一样的，这个三川六国只是一个笼统说法。像秦汉北方是匈奴，魏晋是五胡，南北朝是柔然、突厥，隋唐是突厥、吐谷浑、回纥，宋朝是辽、金、西夏、蒙古，明朝是蒙古和满清，清朝是准噶尔。这些“北国”族源复杂，有的在西北，有的在正北，有的在东北，说它们碰巧都统辖三川六国，这就有点滑稽了。

　　我们来看看评书里说的三川六国有哪些吧。三川明显是三条大河，评书里有两种说法，一种是指金岭川、银岭川、野马川；一种是指大金川、小金川、饮马川。考察地图和文史发现，金岭川、银岭川是虚拟的，野马川在贵州，大小金川在四川，饮马川出现在《水浒传》里，位置在河北蓟州（今天津蓟县）一带。看来，这些三川就是大杂烩，除了饮马川靠谱点，其它大约都是臆想出来的。

　　再看六国，有评书解释说它们是契丹大辽国、渤海流沙国、口北沙陀国、辽东森罗国、辽西鲜卑国和三江黑水国。森罗国查无此国。契丹和渤海出现在唐宋，契丹（辽国）还吞并了渤海。沙陀也称处月，是突厥别部，五代时建立了后唐、后晋、后汉和北汉四个政权，其并未在漠北建国。不过，京剧里有出戏叫《沙陀国》，指的是李克用的晋国，其是后唐前身，在山西，并没占据口北。至于鲜卑国，鲜卑族进入中原后，建立了很多王朝，后来就融入了汉族。黑水国似乎指秦汉时期的小月氏或唐时的黑水靺鞨，一个在西，一个在东，差几千里地。显然，这个六国也是拼凑出来的，而且是跨时空拼凑。

　　现在基本可以判断三川六国莫须有了。我们再看“三川六国九沟十八寨”里的数字，都是三的倍数，而且是层层升级。这不是巧合，而是古人习惯了以三或者三的倍数表示多。这种三川六国的表述，只是对北国兵马组成来源复杂的一种反映罢了；另外，古代说书人文化程度普遍不高，又讲究口传心授，这个“横空出世”的三川六国就这么一代代传承下来。 （辛锐）

-----2024年07月06日《西安晚报》第6版文化周刊 文化纵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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