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载中…红专路[邹冰]
(2023-08-19 21:54:33)| 分类： 网文/报刊文摘/散文/小说 |
红专路，这条不宽的街道，非常“出名”，满满的烟火气。
老白的一车西瓜，满满登登，是吊瓜。天热了，三点得进棚摘瓜。窄窄的街道四点已铺排好，等老白进场，只能在街口。五点钟的红砖路，就像煮熟的开水，沸腾了。
理发摊主是个中年女人，两把推子、一把毛刷。两个围裙，一个穿在女人身上，一个穿在顾客的身上。现在理发的摊位增加到四个，趁凉快，拼速度，价格却在疯涨。最初，理发每人3元，现在6元，队伍却不见人少，排成一字长蛇阵。单位的一把手也不顾身份，坐在街头理发，理完发就站在街上跳着抖碎发。
便利店里的两只母猫，一黄一花，白日躲在空调屋里不肯出门，夜里出门和公猫厮混。俩猫各下一窝，白的四只，杂色四只，没有一只继承母猫的基因。都是母亲，黄猫像出轨的无知少女，四只小猫崽似与它无关，天热卧在空调屋里只顾自己享受。那只花猫母性泛滥，一猫喂养八只，隔着铁笼袒露乳房，任凭猫崽子蜂拥而上抓挠撒娇，它则一脸享受。店主也烦
，想将猫崽售卖。花猫躺在铁笼外，寸步不离，谁过来逮小猫，扑上去下死口。可怜它不识数，铁笼里的猫崽一天一天减少却不知，只是执拗地卧在门外一刻不松懈。
土菜馆门外那个老妪，一大早出门打一哈欠，在门前削土豆，从下往上削，一脸木然，机械地干活，看不清表情。再看，削好的土豆一大盆了。再看，开始剥火腿肠，一剪刀从中间开膛破肚，双手一翻，火腿落在盆里，一会儿已一满盆子。再看，她端一碗稀饭，就一口泡辣椒喝一口稠稀饭。那天再仔细看，一年轻女人在削土豆，动作麻利。我问：老妇不在？答：天热，回老家了。
卖菜的老尤，河南人氏，倒是精明。菜叶子洒水，看着绿油油，相当诱人。天热人稀之后，他开始降价，菜便宜得不可置信。买菜的年轻人怕热，懒得弯腰，任摊主拿，扫码付钱，扭身走人。老人们不怕热，蹴下来，一根根挑，一片片看，末了，买一把青菜慢悠悠回家去下面。
街道上生意最火的是凉皮摊位，一把大刀“当当”切个不停。山一样的凉皮，眼看着下陷，大刀声音止了，四人抬头，汗水中扬起年轻蓬勃的面孔。街区老字号的凉皮店少说也有8家，各有高招，压根儿看不起街头的野摊子，四平八稳磨浆，现蒸现买，不会鬼哭狼叫般嘶吼叫卖。正午，门前排的队伍看不见尾巴。是的，夏天的西安人靠一碗凉皮来支撑。
10点钟，早市散场，走来保洁队伍。都是上了年纪的老人，一脸木然，一排五人低头扫地，推、铲、拉、扫，眨眼工夫，“战场”打扫干净。接下来垃圾分类，纸盒、包装袋、菜叶子，堆放在不同的地方。战利品是成堆的纸盒，各有其主。摊主送的西瓜、桃子、青菜挂在扫帚上，扛在肩上，一走三摇。保洁一走，街区恢复平静。开门做生意的店面“哗啦”拉开卷闸门，人立在街上，好像什么也没有发生一样。守在店门前的快递员，成群坐在门口，低头刷抖音，偶尔偏头交流，互不打扰。
“今天是个好日子，心想的事儿都能成。明天又是好日子，千金的光阴不能等。”大雁塔喷泉的大喇叭响起来了，红专路的烟火生活才进入高潮。
被太阳晒蔫的老白，嘴里骂骂咧咧：“我的瓜是真正的正品，没有人识货，都来吃吧，绝对清凉。”卖冰棍的老柳也是个人才，白汗衫、石头眼镜、破草帽，躺在躺椅上摇一蒲扇。他的冰棍儿不愁卖，冰柜上挂一喇叭，声嘶力竭喊“钟楼冰棍，批发零售”。他斜眼看着老白说：“牛在天上飞，人在地上吹。”
-----------2023年08月17日《西安日报》第8版西岳栏目刊登
https://epaper.xiancn.com/newxawb/pc/html/202308/17/content_155349.htm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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