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载中…春的序曲[于红]
(2025-04-04 09:56:53)| 分类： 报刊文摘(转) |
春分过了，春光灿烂的日子里，回想起这个春天序曲好长。
常听见朋友说，近年的西安每逢春日，恨不得从羽绒服直接穿到短袖。也许是心静了，今年我明明白白地感受到了西安的春天。
其实，西安的春天只是序曲长了一些。正月过后，不知哪一个清晨，伴着一如既往的朝阳，突然传来一个冬天都没有听到过的鸟鸣，清脆婉转得让人失神，遥远又清晰，一下子撞在记忆里伴着鸟鸣声的柳丝绵长，桃红杏粉。这就是春天报幕的声音。
于是，你发现，云彩像睡醒了一样，明朗起来，每一朵都有了自己的小心思。它们以蓝天为底，随心变换着形态：金鱼、牡丹、小狮子，只是不管变换成什么，都一律萌萌的，圆润润的，开心的。正午的太阳，满意地看着这一群在蓝天上打滚的云彩，来回踱着步子，像一个站在风里的少年，手插着裤兜，吹着口哨。这口哨像信号弹，最先听见的是小草，它拱拱虽还干燥却突然松软的地皮，浅浅地探了探身子，于是就有人轻轻地叹了一声，“草色遥看近却无”。春梅、玉兰也听到了，它们攒足了劲，花萼已经绷不住了，挨挨挤挤地在枝头上像是下一秒就要炸开，我似乎听见它们热闹地讨论着，哪一天绽放最好。
于是，西安城南的秦岭，那铆足了劲深深扎进大地的骨骼似的山脊，似乎也悄悄地松了一口气。于是，看起来还是平常的山溪，水流细细的、石头白白的，可水草的根系悄然多了一点又一点，在水里若有若无地漂起来，一峪口的溪水都活了似的，专等那“晚来急”的春雨。
立春，雨水，惊蛰，一个跟一个来了，可是这期间，阳光还没有能让人脱下厚重的冬装，春风也还不足以托起风筝。天空又像灌满了风的大斗篷，大步疾驰而来。穿过高楼之间的时候发出呼啸，法梧桐上残留的叶子打着旋被揪下来，又干又脆的叶子，连小花猫都能踩碎。大白杨刚刚开出的毛毛虫花儿，被风刮得像一排排力争上游的小锦鲤。风斗篷飞一样地往前跑，身后没多远，淡淡的水腥气压下了一些沙土，那是雨雪来了。对的，在南方明媚的三月，我大秦岭还有雪为花暂还冬。一时间，天地间只剩下雨雪霏霏，清冷入骨，而大地像一张轻轻晕染了的宣纸。我以为花儿、草儿必定收起欢喜，严严实实地把花萼紧了又紧，那迫不及待开放的心思也要放一放了。
又仿佛只是一夜而已，清晨，更多的鸟儿婉转声声，一开窗，冷还是冷的，但是天空明丽，蓝得纯粹，太阳仿佛被精心擦拭过了，光芒夺目，神采飞扬。入目，那攒足了劲的春梅，居然水灵灵地开了一枝，向阳的那株玉兰也打开了花苞，微微张开了嘴，欲说还休。像引信一样，向着太阳，把花苞炸开。不到两天，春梅已经如霞如锦，连成一片。春梅打头，玉兰、山桃、杏花、瑞香有的矜持、有的烂漫，不用绿叶扶持，已美如天成。春神句芒轻轻地挥动着巨笔，以秦岭为纸，在背阴的山谷点上白雪，在向阳的坡上晕染草色，在柳枝上刷过鹅黄，给海棠点了胭脂。春天已经势不可挡，正携着万物竞发之势，撞进秦岭的山河，扑进古城的万家灯火。
------2025年04月02日《西安晚报》第8版终南 闲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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