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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楼梦》是明清文坛“风流公案”的收山之作附:《情根历劫与风流公案》《绛珠仙子与吴绛仙》

(2025-01-18 14:10: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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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楼梦文学研究

明清风流公案文学

隋炀帝艳史

隋唐演义

长生殿

分类: 文学解析

《红楼梦》是明清文坛“风流公案”的收山之作

 附:《情根历劫与风流公案》《绛珠仙子与吴绛仙》

土默热

文章提示:

本文拟从比较文学角度,谈一谈《红楼梦》研究的思路问题。大家知道,《红楼梦》是一部原创型世情小说,是一部(当时的)现实题材小说。研究小说,必须通过文化(文学)解析方法,研究她的时代背景、地域背景、族群背景、故事素材、人物原型、作品主旨、爱恨情缘、语言特色、艺术手法等等,其中一条重要途径,就是比较文学研究。大家都懂得,任何文学作品都是时代和生活的产物,一个时代有一个时代的文学作品,超越时代脱离生活的“天才创作”是不存在的。譬如建国初期的小说,基本都是写“战争加爱情,群众最欢迎”;改革开放初期的小说,多是“伤痕文学”和“敢闯敢冒”题材。

那么《红楼梦》创作的那个时代,文学作品的时代特征是什么呢?我过去曾这样归纳过:《红楼梦》是晚明文化气脉的产物,是明清鼎革时期言情文学(情本梦幻)大潮的一朵浪花,是使用戏剧表现手法创作的小说,是《长生殿》传奇旧瓶装新酒,旧谱填新词。当然这只是概要的说法,具体说还要看清《红楼梦》小说的文学源流。水有源树有根,任何一部文学作品,都是文学长河中的一朵浪花,其创作和流传都要受到特定文学潮流的影响。因此,研究《红楼梦》作品的来龙去脉,必须对同时代的文学作品加以比较研究,在文学长河中解决好《红楼梦》从哪里来,红学向何处去的根本问题。

不知朋友们是否注意到,老土的上千篇研究文章中,相当一部分是对《红楼梦》与当时文学作品的比较文学研究,这里面包括洪自己和蕉园姐妹的文学作品,也包括洪氏家族宋明两代祖先的文学作品,还有与洪同时代的其他著名文人文学作品,包括《情本类略》《闲情偶寄》《隋炀帝艳史》《隋唐演义》《坚瓠集》《聊斋志异》《池北偶谈》《女仙外史》《相思砚》《三妇评牡丹亭还魂记》《金批水浒》《金批西厢》等等。老土自感这些研究收获颇丰。譬如,《红楼梦》开篇所写的“风流冤孽”转世,就是延续《隋炀帝艳史》和《隋唐演义》的“风流公案”;《红楼梦》所写的《姽婳词》故事,就是来自《池北偶谈》记载的老学士王士祯征集林四娘故事;《红楼梦》所写的“宝玉金锁”故事,就是仿照梁孟昭《相思砚》故事情节构思创作的。如此等等。本文重点谈谈《红楼梦》作品与明清文坛“风流公案”演绎潮的关系问题。

一.《红楼梦》写的是“风流冤孽”再次造劫历世的“风流公案”

我们知道:《红楼梦》是晚明文化气脉的产物,是明末清初情本文学大潮的一朵浪花。但明清情本文学潮内容宽泛,流派甚多,《红楼梦》究竟属于哪个流派呢?前些天,博友聂桥在网上贴出一篇红学论文《品红楼 说风流》,论证《红楼梦》演绎的“风流故事”,源自于《长生殿》的“风流韵事”。 文章洋洋洒洒,头头是道,值得每个红学爱好者一读。《红楼梦》写的确实是一桩“风流公案”,并且是当时文坛“了结”这桩风流公案的收山之作,请看书中第一回《甄士隐梦幻识通灵 贾雨村风尘怀闺秀》中作者的交代:

(甄)士隐于书房闲坐,至手倦抛书,伏几少憩,不觉朦胧睡去.梦至一处,不辨是何地方.忽见那厢来了一僧一道,且行且谈.只听道人问道:“你携了这蠢物,意欲何往?”那僧笑道:“你放心,如今现有一段风流公案正该了结,这一干风流冤家,尚未投胎入世。趁此机会,就将此蠢物夹带于中,使他去经历经历。”那道人道:“原来近日风流冤孽又将造劫历世去不成?但不知落于何方何处?”……因此一事,就勾出多少风流冤家来,陪他们去了结此案。

作者在这里连篇累牍使用“风流公案”、“风流冤家”、“风流冤孽”等“风流”概念,显然是要告诉读者,书中写的是“风流冤孽又将造劫历世”的风流公案。中国文学史上风流文人的风流公案很多,如李太白、苏东坡、柳耆卿、关汉卿的诗酒风流故事等。《红楼梦》作者所云“风流公案”,显然与这些文人诗酒风流故事关系不大,而是有特指的某一个关涉爱情故事的文学“风流公案”。

请注意:作者在这里说“风流冤孽又将造劫历世去不成?”一个“又”字说明这些“风流冤孽”此前曾经有过(甚至不止一次)“造劫历世”的经历,《红楼梦》书中所写的这些“风流冤家”的故事,乃是这些“风流冤孽”再次“投胎入世”,即通过“转世”的方式再次演绎的风流文学爱情故事,并且是最终“了结”这桩“风流公案”的收山之作。

作者反复使用“风流冤孽”、“风流冤家”等概念,显然表现的不是一般性的民间风流人物,也不是普通文人诗酒风流一类故事,而是“应运而生”或“应劫而生”的重大情痴情种的故事。既然谈到了可以构成“风流公案”,也足以说明是当时文人们津津乐道甚至趋之若鹜的风流文学题材,必有诸多关于“风流公案”的文学作品传世。

在中国文学史上,通过“转世”(造劫历世)方式演绎的“风流冤孽”故事,能够构成文学界“风流公案”的情痴情种故事,只有一组,别无分店,那就是孔升真人和终南山怪鼠——隋炀帝和朱贵儿——唐明皇和杨贵妃,通过三世投胎转世所演绎的爱情故事。

 

二.明末清初流行于文学界的“风流公案”演绎潮

明末清初,文学界盛行言情大潮。在这个文学潮流中,有一组“风流冤孽”转世的故事被炒得沸沸扬扬,以至于成为一桩文学“风流公案”,这就是孔升真人与终南山怪鼠——隋炀帝与朱贵儿——唐明皇与杨贵妃三世轮回“转世”(造劫历世)的爱情故事。以此为题材,出现了一批描写这一“风流公案”的文学作品,其代表作早期有唐代白居易的长篇古风《长恨歌》,宋代乐史的《杨太真外传》,明清时期齐东野人的《隋炀帝艳史》,褚人获的《隋唐演义》,孙郁(苏门啸侣)的《天宝曲史》,洪昇的《长生殿》传奇等。

明清时期这些作品中描写“风流公案”最全面最典型的是褚人获的《隋唐演义》。《隋唐演义》的创作思路,是在前人的《隋唐两朝志传》、《隋炀帝艳史》和《隋史遗文》的基础上,以隋炀帝、朱贵儿与唐明皇、杨玉环之间的再世姻缘为线索,并且结合各种相关传奇故事,综合创作而成的一部百回长篇小说。

书中交代:隋炀帝前生为钟南山的一只怪鼠,因偷食九华宫皇甫真君的丹药,被真君缚于石室中一千三百年。他在石室中潜心修炼,一心要修成人形,享人世富贵。偶过九华宫的孔升真人怜他潜修已久,劝皇甫真君,暂放他入世走一遭,也好鼓励他来生悔过修行。皇甫真君便奏请玉帝批准将这大鼠托生为隋炀帝。

孔升真人,在太极宫听讲时与蕊珠仙子相视而笑,犯下戒律,被谪尘凡,罚作女身为帝王嫔妃,即隋炀帝的妃子朱贵儿。后朱贵儿与隋炀帝盟订姻缘,愿来世再做夫妻。朱贵儿转世即为唐明皇,隋炀帝则转世为杨贵妃,再次演绎了帝妃爱情故事。他们三次转世的对应关系如下:

    —— 隋炀帝 —— 杨贵妃

                             |

孔升真人—— 朱贵儿 —— 唐明皇

这组转世的“风流冤孽”中还有一个重要人物蕊珠仙子。蕊珠仙子被谪人间后,也曾两度为妃,隋时为侯夫人,唐时为唐明皇的妃子江采蘋,因酷爱梅花,人称梅妃。梅妃比杨贵妃早进宫十几年,深得唐明皇宠爱。杨妃进宫后,梅妃渐受冷落,在安史之乱明皇出奔时投环自尽,为仙所救,藏于一道观中,后得与明皇重聚,不久即无疾而终,仍归蕊珠宫仙界。

文学界早就有一些有识之士,发现了《隋唐演义》及《隋炀帝艳史》描写的这些“风流公案”,对《红楼梦》创作有一定的影响。陈文新先生在《论<</span>隋唐演义>的基本品格及其小说史意义》一文中认为:《红楼梦》对贾宝玉以及他在大观园中生活的设计,与《隋唐演义》有着割不断的血缘关系,并且着重探讨了隋炀帝形象对贾宝玉情痴情种性格的影响。

雷勇先生在《<</span>隋唐演义><</span>红楼梦>》一文中也指出:《隋唐演义》无论是在人物塑造、小说结构还是写法上,都对《红楼梦》的创作产生了一定的影响。隋炀帝和贾宝玉两个人物之间有十分明显的传承关系;西苑与大观园等也有许多相似之处。

郑振铎先生在《插图本中国文学史》中曾指出:“《红楼梦》的描写、结构,也显然受有《隋炀帝艳史》的启示。”在《中国古代禁毁小说漫话》一书中,他认为:“在小说中将园林作为人物活动的场景加以细致地描写,在《隋炀帝艳史》以前的小说中确实是很少的,这对明末清初的才子佳人小说乃至以后的《红楼梦》等小说无疑是有影响的。”

 

三.《红楼梦》传承的是《长生殿》“风流公案”

《红楼梦》写“近日风流冤孽又将造劫历世”,显然是套用了明末清初文学界这一“风流公案”,并且是要通过把一块无材补天的顽石(通灵宝玉),夹带在这些“风流冤孽”再次转世故事中,来“了结”这段“风流公案”。正如书中那僧笑道:“你放心,如今现有一段风流公案正该了结,这一干风流冤家,尚未投胎入世。趁此机会,就将此蠢物夹带于中,使他去经历经历。”

但《红楼梦》并没有直接套用明末清初隋炀帝与朱贵儿、唐明皇与杨贵妃转世的旧套子,而是重新设计了一个“绛珠仙子、神瑛侍者”投胎转世人间,以眼泪偿还情债的新思路:

那道人道:“原来近日风流冤孽又将造劫历世去不成?但不知落于何方何处?”那僧笑道:“此事说来好笑,竟是千古未闻的罕事。只因西方灵河岸上三生石畔,有绛珠草一株,时有赤瑕宫神瑛侍者,日以甘露灌溉,这绛珠草始得久延岁月。后来既受天地精华,复得雨露滋养,遂得脱却草胎木质,得换人形,仅修成个女体,终日游于离恨天外,饥则食蜜青果为膳,渴则饮灌愁海水为汤。只因尚未酬报灌溉之德,故其五内便郁结着一段缠绵不尽之意。恰近日这神瑛侍者凡心偶炽,乘此昌明太平朝世,意欲下凡造历幻缘,已在警幻仙子案前挂了号。警幻亦曾问及,灌溉之情未偿,趁此倒可了结的。那绛珠仙子道:‘他是甘露之惠,我并无此水可还。他既下世为人,我也去下世为人,但把我一生所有的眼泪还他,也偿还得过他了。’因此一事,就勾出多少风流冤家来,陪他们去了结此案。”

不知细心的朋友是否注意到,作者在“风流冤孽”和“绛珠神瑛”关系的衔接上处理得似乎并不十分缜密。《红楼梦》书中另创的“绛珠仙子神瑛侍者”,以前并不曾“下凡造历幻缘”,而是首次“下世为人”,又勾出多少“风流冤家”来,陪他们去了结此案。但在僧道之间的对话中,却明确说“近日风流冤孽又将造劫历世”,足以证明其肯定不是第一次“造劫历世”,而是过去就有过“造劫历世”的经历。从这个百密一疏的漏洞中,自不难看出二者之间的借鉴和创新关系。

《红楼梦》的“绛珠神瑛”神话昉自于《长生殿》中的唐明皇与杨贵妃的前身“孔升真人”和“蓬莱仙子”,请看剧中第五十出《重圆》杨通幽的交代:【双调引子·谒金门】[净扮道士上]情一片,幻出人在烟眷。但使有情终不变,定能偿夙愿。贫道杨通幽,前出元神在于蓬莱。蒙玉妃面嘱,中秋之夕引上皇到月宫相会。上皇原是孔真人,今夜八月十五数合飞升。此时黄昏以后,你看碧天如水,银汉无尘,正好引上皇前去。

《红楼梦》书中宝钗黛玉之名取材于《长生殿》李杨爱情信物“金钗钿合”,太虚幻境“兼美”兼有宝钗黛玉所代表的“环肥燕瘦”之美,即“鲜艳妩媚有似乎宝钗,风流袅娜则又如黛玉”;宝玉和杨贵妃都是“衔玉而生”,绛珠仙子“眼泪还债”还的是《长生殿》的“前盟”债,这些都有诸多确凿的证据可以证实。由此不可否认,《红楼梦》的创作,与明末清初文坛的这个“风流公案”特别是《长生殿》故事架构,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据洪昇《长生殿·例言》说:他在创作过程中,“后又念情之所钟,在帝王家罕有,马嵬之变,已违夙誓,而唐人有玉妃归蓬莱仙院、明皇游月宫之说,因合用之,专写钗合情缘,以《长生殿》题名。”并在正文中明确交代:此书是“借《太真外传》谱新词,情而已。”可见其杨贵妃前身“蓬莱仙子”之说出自唐人稗史,但不能否认的是,他将唐明皇的前身处理成“孔升真人”,将本是道号的“太真”处理成杨玉环的字,文学创意均来自《杨太真外传》,与明末清初文学界“风流公案”中的说法还是一致的。

其实,《红楼梦》创作中受明末清初“风流公案”的影响还是有很多蛛丝马迹的。譬如,书中宝玉与宝钗黛玉之间的三角恋爱关系,不能不说受到了隋炀帝与朱贵儿、侯夫人,以及唐明皇与杨贵妃、梅妃,两个三角恋爱风流故事的影响。书中的“绛珠仙子”之名,固然与杨贵妃的“红泪”、“红汗”的血泪寓意有关,但也无法排除受“风流公案”中“蕊珠仙子”的影响,也有《隋炀帝艳史》中吴绛仙的痕迹(黛玉丫鬟紫鹃、雪雁,也有杜鹃啼血、雪衣鹦鹉的痕迹)。朋友们还记得书中宝玉给黛玉讲的那个莫名其妙的“小耗子偷香玉”的故事么?不要忘记,“风流公案”中杨玉环、隋炀帝的前身,就是“钟南山的怪鼠”啊,因此作者方能有这样的说法:“盐课林老爷的女儿才是真正的(小耗子变的)香玉呢”!

洪昇说自己的《长生殿》创作止按《长恨歌》和《长恨歌传》提供的素材编写,但在开篇《传概》中又明确交代,自己创作此剧是“按《太真外传》谱新词,情而已”。所谓《太真外传》即宋人创作的小说《杨太真外传》,明末清初“风流公案”小说和《长生殿》传奇的故事素材,多出自《杨太真外传》和《隋炀帝艳史》,乃是同源的文学作品,应是不争的事实。

请看《杨太真外传》结束时的一段描写:帝后梦至一处,题曰东虚府。又至一院,题曰太一玉真元上妃院,入见太真,隔一云母屏对坐,不见其形。帝曰;“汝思我乎?”妃曰;“人非木石,安得无情。异日,当共跨晴晖,浮落景,游玉虚中。”帝曰;“碧海无涯,仙人路绝,何计通耗?”妃曰;“若遇雁府上人,可附信矣。”后果遇鸿都道士于海上仙峰得钗合私言而回。这既是《长生殿》中唐明皇游月宫故事的素材来源,也与《红楼梦》太虚幻境之梦的创作有着不解的渊源关系。

洪昇创作《长生殿》,历经十余年,先后三易其稿。创作中必然搜集唐宋以来大量关于“风流冤孽”故事的素材,并按照“意淫”的理念,写成了感天动地的帝妃爱情故事。洪昇与《隋唐演义》作者褚人获是同时代人,并且是交往甚密的文友,曾为褚人获的《坚瓠补集》写过序言。洪昇的《红楼梦》创作地点和《长生殿》出版地点在孤山玛瑙坡,褚人获的《隋唐演义》创作地点在宝石山下(褚人获故居今尚存),二人在同一时期,同一城市,同一文化氛围下,以同一题材分别创作的文学作品,均属于明末清初“风流公案”题材范畴,应无异议。

 请您仔细阅读一下《红楼梦》的开篇与《长生殿》的煞尾,您会发现一个颇为奇特的现象,就是《长生殿》以“情根历劫”煞尾,《红楼梦》则以“情根历劫”开篇。两部作品中的“情根历劫”,衔接着一群“风流冤孽”,构成了一组“风流公案”。 《长生殿》“情根历劫”在煞尾,《红楼梦》“情根历劫”在开篇,足证《红楼梦》是书接《长生殿》“造劫历世”展开故事。“正该了结”的“一段风流公案”,应该就是《长生殿》“风流公案”;“又将造劫历世的风流冤孽”,应该就是从《长生殿》转世而来的“风流冤孽”

《长生殿》的作者是洪昉思无疑,接着《长生殿》“情根历劫”思路写《红楼梦》“风流转世”的,也只能是洪昉思本人,即《红楼梦》作者自诩是《长生殿》中“风流冤孽”的过来人,是“风流公案”的“了结”者。《红楼梦》是《长生殿》旧瓶装新酒,旧谱填新词,所填“新词”的内容,就是《长生殿》作者自己亲历亲闻的“闺阁庭帏”、“蕉园诗社”、“天伦之变”、“国丧聚演”等爱恨情缘故事。并将这些属于自传体小说的故事,借当时流行的“风流公案”演绎潮,披上一层“风流冤孽”转世的文学外衣而已。

不过作者为了隐去故事的朝代年纪、地域邦国,将这一切都写得若隐若现,但还是有蛛丝马迹可循的。譬如石头“情根历劫”之初是在“地陷东南”之际一个“烈日炎炎芭蕉荏苒”的日子里,这正是作者洪昉思的生日:顺治二年七月流火的初一日,清军下江南的“炎夏永昼”中,母亲黄氏逃难途中将其生于“费”姓农妇的茅棚中。

“情根历劫”的男主角“赤霞宫神瑛侍者”,正是作者洪昉思自况,他的祖宗庐墓就在葛岭宝石山“赤霞”刻石下的忠宣公祠堂。女主角“西方灵河岸上三生石畔”的绛珠草,乃是对爱妻黄蕙宗族源流昭穆的隐写,黄蕙字兰次,寓意都是一株香草,也确实为表哥丈夫“还”了一辈子“眼泪”;黄蕙的祖宗庐墓就在灵鹫峰下三生石畔,黄机墓碑今尚存。

以上所述内容在笔者的红学专著中都有专题阐述,这里就不详细介绍了。笔者撰写此文的目的,并非介绍土默热红学新的考证成果,而是通过以上对明清文坛“风流公案”的文学分析,告诉红学界朋友们,《红楼梦》就是一部小说,任何文学作品都水有源树有根,研究小说少搞些在经史领域猜笨谜的旁门左道,要按文学作品的时代背景和创作规律,在文学长河中多搞点比较文学研究,探讨清楚《红楼梦》的文学源流,从而正确领悟和阐释红楼文化,方是红学正道。就以今年元日有感而发写的一首小诗结束本文吧:

《元日感怀兼致红学诸友》

绛珠还泪践前盟,

神瑛衔玉证双星。

谁遣长生殿中曲?

谱出红楼梦里情!

 

附:洪昇《堅瓠補集序》

遂安毛鶴舫先生,歸自吳門,出褚子稼軒堅瓠全集示餘,且索餘序其補集。餘受而循覽之,叹褚子好學不倦,至於如此。而留心世道,抑何深且篤。嗟夫!今天下文人,不為少矣。其立言著書,大約以名心客氣中之。故奮其筆舌,指瑕索瘢,甚至古先賢亦在所不免。開人心狙詐之端,啟風俗陵傲之習,不至於畔道離經不止。余覽其書,不終卷而奮袂長嘆以起,複繼之以惄然懼,愀然悲焉。今褚子之宅心也醇厚,其立言也和平,大要闗於名教者,凡惓惓加意焉。一編之中,軼事微詞,詼諧謔浪,雖複時時及之,不有博弈者乎?為之猶賢乎已,亦何損於大雅耶?嘗謂明代詩文,病在摸擬剽竊,制藝擅場而外,惟叢書為最。其筆情冷儁,有頰上三毛之致。餘浪游十餘年,以客座所聞,亦欲筆之成帙。而性懶善忘,忽忽暮年,迄無就緖。而益服膺褚子用心之勤也。茲補集所載,專收有韻之文,較之前集為尤備。自茲以往,無毫髮之遺憾,可云完書。獨是餘無用於堅世,以稗畦名集。而褚子以堅瓠名其書。不知餘之取稗,褚子之名瓠,其寄托同異何如?他日過吳門,與褚子相遇,或有相視而笑,莫逆於心者乎?歸而訊之毛先生,其亦以餘為知言否。錢唐洪昇昉思撰。

 

洪昇诗《广陵怀古》

孤坟何处问雷塘?犹忆东巡乐未央。

廿四桥头人影乱,三千殿脚棹歌长。

流萤不见飞隋苑,杜宇依然叫蜀冈。

全盛江都同一梦,杨花如雪晚茫茫。

 

《红楼梦》书中宝琴《广陵怀古》诗:

蝉噪鸦栖转眼过,隋堤风景近如何?

只缘占得风流号,惹得纷纷口舌多。

 

《红楼梦》书中宝琴《马嵬怀古》诗:

寂寞脂痕渍汗光,温柔一旦付东洋。

只因遗得风流迹,此日衣衾尚有香。

 

倘若您能将这三首诗同明末清初文学界“风流公案”联系起来,您就懂得了《红楼梦》创作时作者审美建构的真谛。

2014年元月

 

“情根历劫”与“风流公案”

 

请您仔细阅读一下《红楼梦》的开篇与《长生殿》的煞尾,您会发现一个颇为奇特的现象,就是《长生殿》以“情根历劫”煞尾,《红楼梦》则以“情根历劫”开篇。两部作品中的“情根历劫”,衔接着一群“风流冤孽”,构成了一组“风流公案”。

“情根”这个词比较冷僻,在我国浩如烟海的文学典籍中并不常见;“情根”与“历劫”两个词铰接在一起,所形成的特殊概念“情根历劫”,共同用于文学作品审美建构中营造特殊意境,迄今则仅见于两部古典文学名著:《红楼梦》小说与《长生殿》传奇。

《长生殿》五十出,歌颂唐明皇李隆基与皇贵妃杨玉环之间的生之前盟和死之恋情,“单则为一点情根,种出那欢苗爱果。”全剧结束于一曲《黄钟过曲·永团圆》:“神仙本是多情种。蓬山远,有情通。情根历劫无生死,看到底终相共……”

《红楼梦》开篇便说:娲皇将一块炼余之石,遗弃在大荒山无稽崖青埂峰下。在“青埂”二字之下,脂砚斋有批语道:“妙。自谓堕落情根,故无补天之用。”随后,茫茫大士渺渺真人将这块石头,夹带在“一干风流冤家”之中,去“造劫历世”。

两部文学作品中同时出现“情根历劫”已足以发人深思,再从“情根历劫”这一概念在书中出现的位置看,《长生殿》在煞尾,《红楼梦》在开篇,则更加启人疑窦。难道《红楼梦》作品的开篇,是有意接着《长生殿》的煞尾来铺叙故事么?

事实正是如此。让我们接着看《红楼梦》书中“情根历劫”以下的具体叙述:甄士隐在“地陷东南”之际一个“烈日炎炎芭蕉荏苒”的“炎夏永昼”日子里,梦中见到疯僧跛道携带着那块青埂峰下的石头且行且谈,只听跛道问疯僧:“你携了这蠢物,意欲何往?”

那疯僧笑道:“你放心,如今现有一段风流公案正该了结,这一干风流冤家,尚未投胎入世。趁此机会,就将此蠢物夹带于中,使他去经历经历。”那道人道“原来近日风流冤孽又将造劫历世’去不成但不知落于何方何处?”

接着,疯僧便对跛道叙述了西方灵河岸上三生石畔的绛珠草,因受赤霞宫神瑛侍者的甘露之惠,“五内中郁结着一段缠绵不尽之情”,欲幻形入世,以自己一生的眼泪,来酬报神瑛侍者的灌溉之情。因此上,演绎了“比历来风月事故更加琐碎细腻的”一段故事。

疯僧所说“正该了结”的“一段风流公案”是什么“公案”?尚未转世的“风流冤家”是哪些“冤家”?“风流冤孽又将造劫历世”,一个“又”字说明“情根历劫”不是第一次,他们以前曾经有过“造劫历世”的经历,也就是“正该了结”的“一段风流公案”吧?

《长生殿》“情根历劫”在煞尾,《红楼梦》“情根历劫”在开篇,足证《红楼梦》是书接《长生殿》“造劫历世”展开故事。“正该了结”的“一段风流公案”应该就是《长生殿》“风流公案”;“又将造劫历世的风流冤孽”,应该就是从《长生殿》转世而来的“风流冤孽”

笔者曾在《〈红楼梦〉风流公案探源》一文中,详细考订了明末清初文学界流行的“风流公案”,就是从《隋唐演义》中隋炀帝、朱贵儿,到《长生殿》里唐明皇、杨玉环的“历来风月故事”,“风流冤孽”们一次次“造劫历世”(转世)的“风流公案”。

《红楼梦》书接《长生殿》,作者借疯僧之口叙述“情根历劫”的本意,就是交代《红楼梦》中“一干风流冤家”,就是《长生殿》中李隆基、杨玉环等“又”一次“造劫历世”。作者撰此书,就是要“了结”《长生殿》风流公案,展开《红楼梦》“风流冤孽”故事。

正因为《红楼梦》“一干风流冤家”是《长生殿》“风流冤孽”再次“造劫历世”,所以书中贾宝玉才要继承杨玉环“衔玉而生”,宝黛爱情才要继承李杨爱情“木石前盟”,太虚幻境才要继承月宫仙境“离恨天灌愁海”,警幻仙姑才要继承天孙织女执掌“人间风月司”。

最先发现《长生殿》与《红楼梦》书中“情根历劫”关系的并非笔者,而是红学大师周汝昌先生。他在《红海微澜录》一文中阐述了二者之间的联系,然后再用曹雪芹受其祖父曹寅挚友洪昉思的影响,在《红楼梦》中刻意模仿《长生殿》编织故事结构。

其实这是完全说不通的牵强附会,曹寅去世时曹雪芹尚未出生,洪昉思比曹寅还要大十一岁,也早死八年,曹雪芹如何受洪昉思影响?再说,倘若曹雪芹仿照《长生殿》故事框架和作品意境写《红楼梦》,那么他只能算一个低能的抄袭者,还配作《红楼梦》的作者么?

文学创作中受前人作品影响之事并不罕见,《红楼梦》创作本身也曾受到《长恨歌》《西厢记》《牡丹亭》甚至《金瓶梅》的某些影响,但从作品立义、故事架构、人物性格、遣词用语诸方面,全面系统继承《长生殿》“情根历劫”这种情况,却不是“影响”可以解释的。

红学家们之所以解不开“情根历劫”的来龙去脉,重要原因是不懂相同题材小说创作的文学流变规律。从《隋唐演义》的“风流公案”到《长生殿》的“风流冤孽”,再“造劫历世”为《红楼梦》的“风流冤家”,其间文学传承演变的轨迹全在“情根历劫”。脂砚斋所说“自谓堕落情根”的那个“自”,只能是《长生殿》作者自己。

《长生殿》的作者是洪昉思无疑,接着《长生殿》“情根历劫”思路写《红楼梦》的,也只能是洪昉思本人。《红楼梦》是《长生殿》旧瓶装新酒,旧谱填新词,所填“新词”的内容就是《长生殿》作者自己亲历亲闻的“闺阁庭帏”“蕉园诗社”“天伦之变”“国丧聚演”等爱恨情缘故事。

不过作者为了隐去故事的朝代年纪、地域邦国,将这一切都写得若隐若现,但还是有蛛丝马迹可循的。譬如石头“情根历劫”之初是在“地陷东南”之际一个“烈日炎炎芭蕉荏苒”的日子里,这正是作者洪昉思的生日:顺治二年七月流火的初一日,清军下江南的“炎夏永昼”中,母亲黄氏逃难途中将其生于“费”姓农妇的茅棚中。

“情根历劫”的男主角赤霞宫神瑛侍者,正是作者洪昉思自况,他的祖宗庐墓就在葛岭宝石山“赤霞”刻石下的忠宣公祠堂。女主角“西方灵河岸上三生石畔”的绛珠草,乃是对爱妻黄蕙宗族源流昭穆的隐写,黄蕙字兰次,寓意都是一株草,也确实为表哥丈夫“还”了一辈子“眼泪”;黄蕙的祖宗庐墓就在灵鹫峰下三生石畔。

以上所述内容在笔者的红学专著中都有专题阐述,这里就不详细介绍了。笔者撰写此文的目的,并非介绍土默热红学新的考证成果,而是通过文学分析告诉红学界朋友们,今后少搞些猜笨谜的旁门左道,按文学创作规律多搞点文化解析,从而正确领悟和阐释红楼文化。就以今年元日有感而发写的一首小诗结束本文吧:

《元日感怀兼致红学诸友》

绛珠还泪践前盟,

神瑛衔玉证双星。

谁遣长生殿中曲,

谱出红楼梦里情?

 

201410

 

绛珠仙子形象刻画参照了吴绛仙

                                                    土默热

《红楼梦》作者在书中对林黛玉和薛宝钗的姓名设计,取义于《长生殿》中李隆基与杨玉环的定情信物“金钗钿盒”,这一点笔者在《宝钗黛玉与金钗钿合》一文中有详细考订,应无异议。但书中对宝钗黛玉的美女形象刻画,却无法按照“金钗钿合”(鸳鸯钗,鸳鸯带)去描写,作者所用的参照物又是从哪里来的呢?

就拿林黛玉来说吧,作者对她的形象刻画,主要有三个特征:一是她的前身是一株“绛珠草”,因修成女体,故又称“绛珠仙子”。二是她的风度是“体态风流”、“风流袅娜”,“风流灵巧招人怨”。三是她的面部最突出的特征在于眉眼,“两湾半蹙鹅(蛾)眉,一对多情杏眼”,黛玉的黛字指的也是眉眼。

黛玉形象刻画的这三个特征,并非直接来自《长生殿》传奇中的杨玉环,而是来自当时同样描写“风流公案”的小说,明齐东野人的《隋炀帝艳史》和清褚人获的小说《隋唐演义》,具体出自这两部小说中对另一个“风流冤孽”人物的描写,这个人物就是隋炀帝在扬州宠幸的一个美女,出身“三千殿脚女”的吴绛仙。

请看《隋炀帝艳史》对吴绛仙的描写:隋炀帝坐在龙舟上,见牵缆的殿脚女中有一人“风流袅娜”,便将其宣到面前,见她明眸皓齿,黑白分明,画了一双新月般长黛(蛾眉),更有一种芳香直从骨髓中透出。炀帝看了喜得眉欢眼笑,问那女子来历,答道:“贱妾乃姑苏人,姓吴,小字叫做绛仙。”自此吴绛仙便得到了隋炀帝的宠幸。

《隋炀帝艳史》中的这段描写亦非凭空虚构,而是出自唐代颜师古的《大业拾遗记》:至汴,帝御龙舟,萧妃乘凤舸,锦帆彩缆,穷极侈靡。舟前为舞台,台上垂蔽日帘,帘即蒲泽国所进,以负山蛟睫、幼莲根丝,贯小珠间睫编成,虽晓日激射,而光不能透。每舟,择妙丽长白女子千人,执雕板缕金楫,号为“殿脚女”。

一日帝将登凤舸,凭殿脚女吴绛仙肩,喜其柔丽,不与群辈齿,爱之甚,久不移步。绛仙善画长蛾眉,帝色不自禁,回辇召绛仙,将拜婕妤。适值绛仙下嫁为玉工万群妻,故不克谐。帝寝兴罢,擢为龙舟首楫,号曰“崆峒夫人”。

由是殿脚女争效为长蛾眉。司宫吏日给螺子黛五斛,号为“蛾绿”。螺子黛出波斯国,每颗值十金。后征赋不足,杂以铜黛给之,独绛仙得赐螺黛不绝。帝每倚帘视绛仙,移时不去,顾内谒者云:“古人言秀色若可餐,如绛仙,真可疗饥矣!”

看了以上描写,我们再对照一下《红楼梦》书中林黛玉的体貌特征,便一目了然了。首先,绛珠仙子之名就出自吴绛仙。“绛仙”加“蕊珠仙子”便成了“绛珠仙子”。吴绛仙出身姑苏,姑苏乃吴地,故取吴姓,林黛玉的籍贯也是苏州;殿脚女在扬州为隋炀帝牵缆,林黛玉也是来自扬州。绛仙、苏州、扬州纠合在一起,很难说是偶合。

其次,林黛玉与吴绛仙的体态共用“风流袅娜”。《红楼梦》书中写宝玉在太虚幻境梦中见警幻之妹“兼美”:“其鲜艳妩媚有似乎宝钗,风流袅娜则又如黛玉。”用“风流袅娜”一词形容一个女子体态,在古典文学中并不常见。《红楼梦》之前,“风流袅娜”仅见于《隋炀帝艳史》和《隋唐演义》中对吴绛仙体态描写。

再次,黛玉的眉眼与吴绛仙的蛾眉相同。“绛仙善画长蛾眉”,又称“画眉女”,为画眉“独绛仙得赐螺黛不绝”。黛玉初进贾府,谈及这个名字,宝玉笑道:“《古今人物通考》上说:‘西方有石名黛,可代画眉之墨。’”吴绛仙画眉所用之螺黛,便是传说中来自西方波斯的“画眉之墨”。

当然,《红楼梦》中林黛玉的人物故事创作素材,并非是按照隋炀帝的殿脚女吴绛仙刻画的,而是来自“黄兰次之根,林以宁之身,杨玉环之魂,洪昉思之心”,具体考证见笔者《林黛玉文学形象是怎样塑造的》。但在具体刻画其体态面目形象时,作者借用了吴绛仙这个人物,这也是《红楼梦》沿袭明末清初问题“风流公案”创作小说的一个旁证,具体见笔者《情根历劫与风流公案》一文,不赘。

 

《红楼梦》书中关于“风流冤孽”转世之“风流公案”的描述:

只听道人问道:“你携了这蠢物,意欲何往?”那僧笑道:“你放心,如今现有一段风流公案正该了结,这一干风流冤家,尚未投胎入世。趁此机会,就将此蠢物夹带于中,使他去经历经历。”那道人道:“原来近日风流冤孽又将造劫历世去不成?但不知落于何方何处?”那僧笑道:“此事说来好笑,竟是千古未闻的罕事。只因西方灵河岸上三生石畔,有绛珠草一株,时有赤瑕宫神瑛侍者,日以甘露灌溉,这绛珠草始得久延岁月。后来既受天地精华,复得雨露滋养,遂得脱却草胎木质,得换人形,仅修成个女体,终日游于离恨天外,饥则食蜜青果为膳,渴则饮灌愁海水为汤。只因尚未酬报灌溉之德,故其五内便郁结着一段缠绵不尽之意。恰近日这神瑛侍者凡心偶炽,乘此昌明太平朝世,意欲下凡造历幻缘,已在警幻仙子案前挂了号。警幻亦曾问及,灌溉之情未偿,趁此倒可了结的。那绛珠仙子道:‘他是甘露之惠,我并无此水可还。他既下世为人,我也去下世为人,但把我一生所有的眼泪还他,也偿还得过他了。’因此一事,就勾出多少风流冤家来,陪他们去了结此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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