凄风苦雪了整个冬天，这几日老天开了脸，忽然有点春色撩人的意思。阳光潋滟，春风吹地刚好，于是罕见地起了散步的念头。
    
    达豪是一座很优美的小镇，但是抛开集中营不说，它只是一座整洁、沉闷，没有什么特色的小镇，同大多数不靠山不靠水缺乏名胜古迹的德国小镇没有什么不同。老城区所在的小山丘上面有一座文艺复兴时期的宫殿，但是与巴伐利亚境内数不清的古堡、一世二世的一宫二宫相比，这座宫殿实在朴素地可怜。住在朴素的宫殿里的，是曾经的达豪大公们、一群没什么指望的选帝侯——达豪的历史比慕尼黑要早上千儿八百年，假如你遇见一个土生土长的达豪人，他一定会同你反复强调这一点。



    从南面上山的路有两条，一条是郁郁葱葱的林荫小道——马丁琥珀阶梯，还有一条叫做卡尔斯山的大道，南接达豪的中心街慕尼黑路，向北蜿蜒敞亮地攀到老城区中心。沿着卡尔斯山走上山坡，迎面而来的首先是一座蓝白分明、整洁清爽的洋葱头教堂圣雅克布牧师会，左拐就是王宫的入口处——达豪王宫的规模与宁芬堡完全不能比较，别说什么殿前的人工湖啊花园啊，连入口都相当隐蔽，这条小路深深地掩藏在一排楼房后面，第一次找宫殿入口的时候我硬是错过了它。

    走不到三分钟，眼前豁然开朗：朴素的宫殿，朴素的花园，朴素的观景台栽着一排高大的林荫。这里是达豪的制高点，澄澈的碧空下，宫殿宛在天边，远方浮着白雪皑皑的阿尔卑斯山，整个橘色屋顶的小镇乃至慕尼黑的建筑都尽收眼底。

    王宫经过改造，如今是咖啡馆、小型博物馆和音乐厅，每隔一段时间有一些小规模的市内音乐会在这里上演。我们本来打算在王宫咖啡馆喝下午茶的，结果整个冬天，一直到3月底，除了举办音乐会的夜晚，宫殿都是关闭的。难怪宫殿门前的游人寥寥无几，不过达豪本来就不是旅游城市，绝大多数游客也只去集中营观光，极少会有人上山参观。

    王宫后面是一座小型花园，占据了山崖一角，拱在小城之上，倘佯微风，视野既开阔，又清爽。春色初至，草坪淡淡青葱，树下拱出了一簇簇迫不及待的春花，而树木还迟迟没有发芽，因此整个花园看上去依然光秃秃的，没有叶子的树林奇形怪状，姿态各异，活像一群拉着手跳舞的巫婆。巧的是，花园门口的小街就叫做巫婆街，街角坐落着一栋非常古老的酿酒作坊。每年八月，在慕尼黑啤酒节前，达豪也会举办自己的啤酒节，喝当地自产的啤酒。








    散完步，最后还是回到了家门口的咖啡馆，叫做“七天”的，喝下午茶。“七天”在镇上也很有名气，但是我不喜欢它太过现代感的建筑、金属桌椅和冷淡的侍应生。我理想中的欧洲咖啡馆，应该是山上的王宫咖啡馆，古典、厚重、文艺、明亮，对着满园玫瑰，俯瞰江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