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间漫步所得

                 张君燕

不辜负好天气，最好的方式是去山间漫步。

我的家乡坐落在在太行山南麓，村后就是一座接一座的大山。八百里太行延绵不绝，所到之处，带来庇佑，也带来一路美景。山里生，山里长，却还是对山有着无限眷恋。

去山里，不必带太多物品，一顶帽子、一瓶水，足矣。也不必刻意寻找美景，举手就是无限风光。从小玩到大的地方，熟悉得就像是自己的家，不用拘礼，就当是与好友的相聚，没有提前策划，甚至不用打招呼，临时起意的拜访也不会觉得冒失。

山里的草一大半已经枯黄，还有一些仍泛着绿意，彰显着最后的倔强。树叶也掉得差不多了，只留下光秃秃的枝杈，枝杈间硕大的鸟巢展露无遗。这是乌鸦的杰作。乌鸦笨笨的，懒懒的，垒窝也不讲究精美。其实，所谓精美与否也只是人们的臆断罢了，乌鸦才不管那么多呢，能遮风挡雨、躲避严寒就够了，其他的功用都可有可无。远处的柿子树上，一颗颗红色的柿子挂在枝头，经霜之后，显得更加红艳，看着就令人心生欢喜。这是一棵被遗忘的柿子树，也或许是人们有意留下——山野间藏着许多小精灵，它们有权利与人类共享大自然的馈赠。

忽地，耳边传来一阵清脆的铜铃声。不远处的山坳间，有一群羊在吃草。羊儿精得很，它们总能在枯草地上找到青草，埋头啃食完青草，就继续向前走，换一处草地啃食。山里的天地足够大，羊儿一路走，一路啃，留下一串脚印，一串小羊羔稚嫩的叫声，还有一串“黑珍珠”。羊群也懂得感恩，那是它们回馈给大地的礼物。如果你不认识路，跟着羊群走准没错，它们能把你带到山里最美的地方。

这个时节，野菊花开得正旺，夹杂在一丛丛或泛黄或泛红的灌木丛中，格外艳丽。野菊花虽无菊花大与美，但在山里，也形成了一道独特的风景。更难得的是，野菊花是一味中药，具有清热解毒、泻火平肝的作用，在《本草纲目》中均有记载。当地人常常摘了去，晒干后用来泡水喝，提神醒脑、舒缓头疼。我喝过数次，初尝极苦，难以下咽，喝多了之后，便能从中品味出一丝菊花的清香与甘甜，与所有喝过的花茶都不一样，那是一种来自山野的独特的气息与韵味。

走着走着，额头上微微冒出一层薄汗，顺手解开衣扣，清风沿着岩壁，从遥远的山谷吹来，顿觉浑身清爽，精神倍增。沿途路过几个小山村，村口都有供行人休憩的凉亭。凉亭是由木头和茅草修建，凳子也都是石凳，皆取材于山里，颇有几分古朴的野趣。有的小亭旁边还有几个木头做的秋千架，在高远湛蓝的天幕下，秋千架越发显得恣意洒脱。兀自坐在秋千上，与野花相对，与清风作伴，金色的夕阳穿过秋千架，在身旁的空地上投下一道或浓或淡的影子。如闲云野鹤一般，有一种出世的美。

太阳走走停停，终究还是要落山了。我戴好帽子，穿好衣服，准备回家。手机里拍下了诸多照片，却仍遗漏了一些一闪而逝的美。譬如搓着两只小爪子左顾右盼的松鼠，辽远、纯净、湛蓝的天空，沐浴在阳光下的孤独的大树。我并不觉得遗憾，镜头记录下的美不及现实的十分之一。那十分的美，我早已铭刻在心间。

早上空手而来，傍晚满载而归。蓝天、白云、阳光、清风、淡香，一束小野花，一份好心情，都是我在山间漫步所得。

《时代邮刊》2024年2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