细微的差别

                 张君燕

周日，陪母亲守菜摊。繁忙的时段已经过去，只剩下一些零散的顾客，断断续续光顾。

准备收摊时，菜摊上一前一后来了两对夫妻，买了一些豆角、西红柿等应季蔬菜后匆忙离开。快中午了，他们肯定急着回家做饭。

“你发现他们有什么不同吗？”母亲一边往筐里装菜，一边问我。

我愣了一下，要说不同，好像还真有一点。第一对夫妻离开时拉着脸，彼此拉开了距离，好像各走各的；第二对夫妻则有说有笑，看起来很亲密。我对母亲说出了自己的结论：第一对夫妻的感情似乎不太好，第二对夫妻的感情很好。

母亲摆手，这年头能一起出来买菜的夫妻感情应该都差不多。可他们的表现完全不一样呀！我辩解道。

“是的，你知道问题出在哪儿吗？”母亲点点头，接着说，“其实一开始两对夫妻看起来都挺开心的，但在买过西红柿后，表现就不一样了。”

母亲说，因为放了一上午，西红柿没那么新鲜了，而且也没剩下多少，卖相差了点。第一对夫妻勉强挑了几个，看起来并不满意，妻子说了丈夫一句：“你做事情总是拖拖拉拉，每次我们都只能买别人挑剩下的菜。”第二对夫妻可挑选的余地更小，妻子也忍不住说了一句：“我们又来晚了，明天你做事情快一点，我们早点来挑好的。”两位妻子不同的话造成了两位丈夫不同的反应。

我打断母亲的话：“他们说的意思不是一样的吗？”

“听起来意思是一样的，但其中有细微的差别。第一位妻子说的话太绝对，第二位妻子只是简单地讲了事实。”母亲看着我说。

我品咂着母亲说的话，似乎明白了一点什么。第一位妻子是在对丈夫做判断、做总结，而且用了“总是”“每次”这些绝对的字眼，未免量刑过重，对方难免心有不快。第二位妻子则是客观地陈述事实，没有叠加旧账，更没有对丈夫“盖棺定论”，还进一步提出了可行的建议，对方当然乐意接受。

  过日子是两个人的事情，快乐和烦恼也是两个人的。有时候，在细微处的差别，能奠定一家人幸福的基调。

《演讲与口才》2022年20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