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斗内传（一）（故事新编）

孙柏昌

蜀后主阿斗也算得上个人物了。

他之所以算得上个人物，大抵与两个典故有关。一是，“扶不起来的阿斗”；二是，“乐不思蜀”。

当然，这篇故事新编的主人翁阿斗，既不是蜀后主的嫡传或再世，更不姓刘。也就是说，此阿斗非彼阿斗。

此阿斗的一头白发依然在六月酷烈的阳光下飘动着一团乱蓬蓬的银色，且略显粗重的喘息里，仍然可以闻到一股新鲜的黄瓜的气味。阿斗喜欢吃黄瓜。不仅在家里吃，在与朋友聚会餐叙的时候，也忘不了点一盘荷兰小黄瓜（至于，连蔬菜都国际化了，阿斗先是见怪而怪，后来吃得多了，也就见怪不怪了。阿斗对任何新鲜的事物都具有异乎寻常的适应能力）。

此阿斗偶尔也可以坐在电视机前看《三国演义》中的彼阿斗的故事，也会时不时对诸葛亮抱怨几句：

“若不是遵从先父留下遗言，‘汝与丞相从事，事之如父。’‘政事无巨细，咸决于亮’。说不定阿斗真的可以成为一代明主，垂青史册呢。”

啊！诸葛亮太过精明，事必躬亲。刘禅则太过仁厚谦恭了。其实，阿斗在位凡４１年，诸葛亮也不过只陪伴了１６年吧。能够把一个“蜀道之难难于上青天”的地方，治理成“天府之国”，能说没有阿斗的一点功劳或者苦劳？

此阿斗与彼阿斗心心相印，同“名”相怜。

此阿斗对自己的阿斗命运并不自醒。那是在一次与几个年青人喝酒的时候，他才恍然有悟的。

“老师如果……那肯定不会是今天这个样子。”

一个年青人这样说，而且把如果后面的话含蓄掉了。

酒后的那个夜里，他怎么也睡不着，对那句被含蓄掉了半句话反复进行着“哥德巴赫式猜想”，直到凌晨，才大彻大悟：

我分明是个阿斗嘛！

尽管整夜未眠，早晨却神清气爽。因为，他终于可以用两个字一个名科学而准确地解释自己的一生了。

前天，我接到了此阿斗的一个电话。通话之前，我并不知道，他已经认定自我为阿斗的事儿。

“一条裤子，下午去喝茶吧。”他说。

我们彼此互称“一条裤子”，因为别人都把我们称着“好得像穿了一条裤子”。当然，我必须说明，我们就是真正的“哥们”，还没有达到同性恋的层次上。

“有事？”我问。

“有事。”他说。

到了茶馆后，他掏出珍藏多年的“大红袍”。我立刻意识到了事情的严肃与严重。

他说，想请我帮点忙。我说，帮什么忙？也不用大红袍呀。他说，事情严重。很严重。

其实，事情也并没有严重到那儿去。就是两个字一个名：“阿斗”。

他告诉我，他想写一本阿斗的自传，让我帮忙润色修改。如果不嫌掉价的话，能不能在你的博客上贴一贴。

“当然。”我说。我们穿一条裤子，还讲客气？再说，你的自传，说不定会给我那门庭冷落的博客，增加点人气什么的。

我们一边呷着大红袍一边策划着“阿斗”，最终形成了一条裤子式的共识：

由我先写一个序，然后，他再陆续出笼自己的故事。关于题目，是叫“内传”，还是“外传”，我们探讨了一会儿，最终认定了“内传”，主要依据是我们毕竟是穿一条裤子的哥们，用“外传”不是太生分了吗？

那——我写的“序”，你看不看。

你贴上去，我再看也不晚。他对穿一条裤子的友谊笃信不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