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蝴蝶乍飞时(中篇小说)之二十八

(2022-07-26 20:04:13)
标签:

文化

情感

小说

蝴蝶

分类: 小说

蝴蝶乍飞时(中篇小说)之二十八

孙柏昌

 

奶奶对庙后的土地有着很深的感情。是奶奶亲手把这块曾经是蚂蚱不拉屎的地方变成粮仓的。

为了让父亲一心一意侍弄园子,奶奶五十多岁了,承担起了这片土地的耕种。耕、播、耘、灌,奶奶都是山寨数得着的一把好手。她太爱这片土地了,当然不希望它一点一点地被死人蚕食掉。况且,坟场周围的庄稼总是长得又矮又弱。奶奶觉得酒糟家的死人也会冒酒气的,把庄稼也薰蔫巴了。尤其是那年春天,坟场莫名其妙的燃了一场大火后,奶奶对坟头的酒气更加坚信不疑了。

她看着穿着孝服的酒糟,眼睛红红的,可怜地蹲在地上等待发落的样子。

“好吧。好吧!这可是最后一次!”奶奶说。

但是,对于世代繁衍的酒糟家庭来说,死人永远不可能是最后一次。当年,酒糟的堂叔又去世了。嗜酒成性的酒糟家族,男人的寿命很难超过60岁。既然有了先例,后来者自然是如法炮制了。

于是,坟场之争便在所难免了。

酒糟家族有二十七个堂兄弟。他们大都有一个与酒有关的外号:酒窖、酒缸、酒桶、酒坛子、酒盆、酒葫芦、酒提子、酒碗、酒盅、酒瓶、八大碗、醉八仙,等等。所有与酒有关的器具,都成了他们的绰号。为了给他们起一个合适的与酒有关而又不重复的外号,几乎耗尽了山寨人有限的智慧。实在没有新的外号可以起了,便以类似二酒窖、三酒缸、四酒桶的名字,用以标志着其在堂兄弟中的排行。而且长得模样也都相近,瘦巴,红脸膛,鼻子凹里生着亮晶晶的粉刺儿。二十七个酒汉,一律穿着白色丧服,在坟场排成了一长溜,大口大口喷吐着酒气。笼罩着酒气的坟场,只要碰出一点火星,顿时便会烈焰三丈。

显然,酒糟家的坟地是占定了。

“你不去看看?”奶奶问父亲。

“没办法。埋就埋吧。”父亲说。

“埋就埋!瞧你那个窝囊劲!”

“族长说了,这是祖上的规矩。”

“族长说了,谁说也不行!”

奶奶说罢,就抱起了我:

“孩子,你可别像你爹。走!咱们去看看。”

奶奶已经七十八岁了,当年的铁沙掌早已失去了威力。不过,奶奶仍然自信:这次我要是不让他们搬了祖坟地,我就不是哈大奶了。

我在奶奶的怀抱里感受着她那脚步敲击的得得声。一路上,奶奶反复叮嘱我:孩子,无论发生什么事,你都不要害怕!你不怕他们,他们就怕你了。

怕吗?

我摇摇头,说:

不怕。

我确实不怕。奶奶的胸脯永远是我们生命中最安全、最柔软、最温暖的港湾。

起灵的长号牵着一阵潮水般汹涌的哭号声,纷扬在山寨的上空。

奶奶加快了脚步。

大点声!

不——怕!

好孙子!

奶奶把我搂得愈发紧了。

当我和奶奶赶到坟场的时候,送葬的人群还在弯弯曲曲的田间小路上逶迤。

墓坑很深。奶奶一边用尖锐的小脚在坑壁上挖出一个个台阶,一边抱着我沿着坑壁向下滑。

“里面很凉快,奶奶给你讲个最好听的故事。好吗?”

 当奶奶离下面还有半人高的时候,她身子一滑,我们便落到坑里了。奶奶轻轻地呻吟了一声。我也搂紧了奶奶。我看见,头上天空变成了一个长方块,一片片洁白的云朵在那个方块般的天空里游动着。一只苍鹰在纷纷扬扬的阳光里划出了一条短促的曲线。悠扬的唢呐声、浑厚的锣声,还有那唱歌般的哭泣声,愈来愈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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