蝴蝶乍飞时（中篇小说）之十三

孙柏昌

除了一丝不苟为我父亲寻找真正的女人外，奶奶还对我们家的街门朝向进行了大刀阔斧的改造。

家屋的街门向北。先前是直接从堂屋直接出门上街。奶奶觉得太透气了，便断然把后门堵了，从东侧的套房向北开了一个门。

改造后的家屋，好像真的显现出了复兴的兆头。我奶奶第二年便怀上了我的叔父。叔父三岁时死于麻疹后，奶奶又对街门进行了新的设计与改造。

家屋后有一片方方正正的场园，长着一棵老槐、两棵柳树，还有梨树、李子、樱桃、苹果树各一棵。这块地方，原本是秋、夏收获季节用来晾晒、碾打粮食的。平时，则用来种些时鲜菜蔬。父亲把果树栽种得很巧妙，既不影响毛驴拉着碾子打场，又不耽误果树的生长。

奶奶决心把这片场园变成自家的后院。据说，爷爷当时是反对的，说一旦套起了院墙，收获庄稼的进出显然麻烦多了。不过，为了强健自家的种姓，再大的麻烦，也可以忽略不计。于是，院墙便套成了一个刀把的形状，在刀把那儿向东开了一个门（因为东边是酒糟家的房子）。于是，我们家的街门便改为向东了。“紫气东来”嘛。我们家屋的西山墙上也写了这以几个字。

奶奶的目光远大，她知道，自己这一代是无法改变家族世代单传的命运了。不过，下一代、再下一代，直到永远。终有一天会改变的。

看着自己四个孙子的相继出世、长大。奶奶经常会说：

什么事，都不能听你爷爷的。这街门不变，能有你们兄弟四个吗？

奶奶对自己的儿子几乎所有的方面都不满意。唯独对对四个孙子的相继脱颖而出，才时不时对父亲露出笑脸。

奶奶曾经说过：不看着俺小孙子成人，我是不会走的。

我就是奶奶最小的孙子。

对于我的莫名其妙的死亡，奶奶肯定拼死也要弄个明白。而对于那个新仇旧恨不断叠加的鼻涕、酒糟，又怎能善罢干休？